第二章 魔女篇之二（1/2）

睡觉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因为在睡眠中可能就有很多东西悄悄溜走，比如早饭时煎蛋的温度。

当我结束了高中学生那点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之后，打开房门，视线投在桌子上那盘煎蛋上，万幸，还是热的，我在姐姐旁边坐下，拿起已经临近保质期的面包片，抬起头看了姐姐一眼，她此刻正对着电视上的内容出神。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早间的新闻频道，而且似乎还是专门为了某个人而举行的颁奖典礼，和我无关的事情根本不能让我提起兴趣，不过偶尔还是能瞟到一眼电视上的内容，上面的正在接受颁奖的，怎么看都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现在的孩子起跑线已经这样靠前了么。

电视上的那个女孩满身的颓废，没有好好打理的过的头发胡乱的生长着，穿着一身并不惹眼的白大褂，面如死灰的表情和我倒是有的一拼，她看上去也有些不耐烦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问题，也都只是很随便的敷衍。

虽然我对电视的内容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被台上这个孩子吸引住了，端起碗喝着米粥，侧着的眼睛对着电视发呆，姐姐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疑惑，她露出让我有些不安的笑容，我的视线很快就被姐姐吸引过去了。

“别看是个孩子，她最近可是很出名的。”姐姐自豪的对我拍了拍胸脯，“好像是叫黄研来着，无论是在电视上还是报纸上都是热门话题哦，据说是个很有成就的医生。”

“哦。”我小声的回应一声，我并不感兴趣，而且我也讨厌孩子，仅次于花椰菜的那种讨厌，我站了起来，端起自己和姐姐面前的碗筷准备送去厨房。

“麻烦你啦。”

我点点头，姐姐也在伸了个懒腰之后，将电视关闭，然后提上那个蓝色布包，看了眼窗外。

“今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呢。”

我没回答，顺着厨房的窗户看了一眼窗外，玻璃已经完全被水珠覆盖，看不见屋子外面，雨声传进屋子的声音也很大，尤其是当雨滴打在护栏上面的时候，简直吵得让人心烦，主要还是屋子的年头太久，防水做的不是特别好，不过至少还没到漏雨，要用盆去各个角落接水的程度。

“拆除应该也就这两年的时间了吧。”

我小声嘀咕着，拆迁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这是我们租的房子，如果拆掉的话，估计就再也找不到像这样便宜的房子了。

我回过头，穿过厨房的门看了一眼姐姐，她已经穿好了鞋子，抖了抖手里雨伞。

“我出门了！”

“慢走。”

我很快就将头又转了过去，没有和姐姐的视线对上，在洗好碗筷之后，我也要收拾收拾准备上学，穿好鞋子，抖了抖家里剩下的最后一把伞，在我旁边，是一面全身镜，我的身体全都暴露在上面，瘦弱的身体，一点都不像是个男人，不苟言笑、像是木头般的嘴脸，就连眼睛也没有丝毫生气。

我为什么会是这幅样子呢。

我喜欢走在小路，因为清净，不会遇到很多的人，也不会遇到很多的麻烦事，我害怕周围的视线，总感觉周围的视线永远都集中在我身上，让我连走路都觉得不自在，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陌生人叫住我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全身发抖。

所以比起晴天，我还是更喜欢雨天，因为在雨天，即使是遇到不得不打招呼的熟人，也可以用伞把脸挡住混过去，或者是那种不得不处理的麻烦事。

比如现在就在我身边，这个正坐在墙角淋雨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穿得很单薄，上半身也只有一件没有袖子的小背心，抱着腿，将大半张脸深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微微睁开的眼睛紧紧盯着没有穿鞋的光秃秃的脚面，虽然在下雨可意外的不怎么冷，然而她浑身都在颤抖，因为淋雨的关系，我也没办法确认她是不是在哭。

迷路的孩子吗？

我撑着伞，停靠在女孩身边，她就像是没有看见我，依然保持着刚刚的样子，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猫，无力的龟缩在角落。

我本来没打算多管闲事，也不想突然和一个陌生的孩子搭话，但或许是因为警察局顺路的关系，我还是慢慢靠近了女孩。

然而当我还畏畏缩缩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女孩的眼神突然变了副样子，变得警觉起来，异常惊恐的从地上跳起，用头顶上了我的肚子，然后撒开腿跑出了这条小巷。

她的身体太小了，即使撞在身上，也丝毫不会让我觉得疼，但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让我吓了一跳，我摔在地上，伞从手中挣开，跟着掉在地上，还好暂时没有起风。

我果然还是讨厌孩子。

我站起身，从地上拾起我的伞，衣服已经湿透了，这个时候伞已经起不到多大用处了，然而当我再次把视线投给那个女孩的时候，她不知什么时候冲进了刚刚变灯的路口，因为一切都太过突然，飞驰而过的车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眼看着已经来不及了，女孩惊恐的看着快要贴到自己身体的铁皮怪物，她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司机的表情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使是急刹车，在这种雨天也根本就来不及让车子在一瞬间停下，女孩被撞飞的画面，已经出现在所有人脑中。

还好，在小巷里并不显眼的我还有个不中用的念力，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抬起手，念力在一瞬间集中在女孩身上，被我向后一拉，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那个女孩还是被擦了一下腿，万幸只是破了一层皮，我手里的伞跟着掉在地上，随着吹进小巷里的一阵风，像是个纸鸢似的飞走了。

“死孩子你干嘛。”

在所有人都愣了半天之后，惊慌未定的司机从窗户探出头，对着女孩破口大骂，不知道是因为腿上的伤还是被这么一吓，她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公路上的土和着雨水，在女孩手上变成了稀泥，擦满她的小脸。

“对不起……对不起……”

可没有一个人上去将孩子从地上扶起来。

我讨厌孩子和麻烦。

我冲进路口，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司机也不想担责任，在骂了我们几句之后就匆忙离开了，我没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样子，我也不能把她就这样丢在路上，只好带着女孩上了人行道，去之间我说过的那个警察局，好了，现在最后的一把伞也没了，我们两个也都成了落汤鸡，等找到这孩子的父母之后，我一定要让他们赔我一把新伞。

女孩和我谁都没有说话，从我把她扶起来之后，她就一直攥着我的手，因为她的手实在是太小了，我只好伸出三只手指让她攥着。

我们两个还是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两只落汤鸡漫步在雨中，很引人注目，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这蠢爆了，更难过的是，我的书包和里面的书全都遭殃了。

我把遭殃的书包从肩膀上摘了下来，压在女孩头顶，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用一只手让书包继续保持平衡，另一只手还在紧紧的攥着我的三根指头。

最后总算带着她到了警局，我好歹是松了口气，领着女孩走了进去，一个警察递给我们两条毛巾，然后指了指那边的一排长椅，让我们在那里等一会儿，说待会儿会给我们进行登记。

“有创可贴吗。”

我一只手领着女孩，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警察从窗口将创可贴递给了我，我连句谢谢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领着女孩去了那边的长椅。

她似乎很怕生，即使刚刚在那些警察面前，她也躲在我身后不敢出来，哪怕只有我们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她的手也还是牢牢的攥着我的手指。

女孩攥着搭在脖子上的那条毛巾，看着旁边的一面镜子，擦着已经满是污泥的小脸，可却越擦越花，我叹了口气，将刚刚要过来的创可贴丢在女孩面前，她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将头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