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女篇之一（1/2）

或许我们都无法将未来描绘成我们所希望的样子，可在这慢慢扭曲的分岔道路上，至少我们曾遇见记忆中从未出现的奇特风景，哪怕是最外表最为黑暗的花，里面被紧紧包裹着、不曾示人的，也一定是最稚嫩的花蕊。

这个世界是奇怪的，仿佛永远都在和你对着干，就好像我们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会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善举而觉得自己多么重要，但其实，我们做的事情对我们存在的世界来说，是多么渺小而又微不足道。

我叫裴乐欣，出生在一个叫a市的地方，即使是我们周围的临市，也很少有人听过这个名字，毕竟在偌大的地图上，它实在是显得太过渺小，可无论它有多么渺小，这十八年，我也从未踏出这座城市一步。

我的家庭也与正常的家庭不同，从出生之后，我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在第一次获得记忆这种东西的时候，他们就不在我身边，可我并不孤单，也从未记恨他们，因为素未谋面的父母留我一个能支撑着我活下去的礼物，那个礼物就是我的姐姐。

她不漂亮，却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为珍贵的人，明明她的成绩那么好，不知道要比我要强上几百倍，可还是在还没读完高中之前就选择了辍学，只是为了出去工作，养活还在上初中的我，我不知道，姐姐真的觉得这样做值得么，或是她真的甘心么。

我总是在背后偷偷看她，工作、学习或者家务，她的身影总是高大的让我觉得遥不可及，却又是那样无力，曾经我以为姐姐是无所不能的，事实上她的确无所不能的，如果身边没有我的话。

但就是这样的姐姐，也有个不为人知的奇怪爱好，她喜欢童话，尤其是那些结局并不美好的童话，打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用这种故事来哄我入眠，我不喜欢，但因为那是姐姐喜欢的，所以我也并不讨厌。

其中姐姐最喜欢的一个故事，也是迄今为止她讲过最多遍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人类还没学会如何建造高楼，有一座四周全是荒凉沙漠的村子格外繁荣，他们自给自足，安居乐业了几百年，一代接着一代，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每年庄稼的收成。

但作为一个童话，即使是看似完整的镜子，也一定会变得支离破碎，即使是重新拼凑，也终究无法破镜重圆，消不去镜子上的那些裂纹，这座村子也一样。

干旱、瘟疫相继降临到这座和平的村庄，原本充足的储备粮食，眼看着也消食殆尽，死去村民的尸体被草草的掩埋在黄沙中，甚至还能看见地上裸露出来的部分肢体，活人已经岌岌可危，哪里还顾得上已然死去的人呢。

一年过去了，眼看一整年庄稼都颗粒无收，就连一滴雨都没有眷顾过这座村庄，周围也全是荒原沙漠，根本没人可以出去，进或是退，不过是为自己选一个不同形式的方式死去罢了。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某一天，罕见的流浪旅人踏入了村子，顶着炎炎的烈日，出现在村民面前。

快要饿死的旅人，凭着村民手中最后一块枯死的树皮活了下来，他只有一只眼睛，里面曝起的眼珠凭空悬在眼窝之中，皮肉都长在了骨头下面。

然而和这里的村民相比，他的样子却并不显得突兀。

在了解了这里的情况之后，心怀感激的旅人告诉村民一个可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办法。

十二个女孩。

找来十二个十二岁以下的女孩，将她们的身体献祭给神明。

走投无路的村民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却还是接受了这个愚蠢的办法，在活着与人性面前的抉择，即使只有渺茫的希望，人也往往会选择活着，这不怪他们，只是因为普通。

在流浪者的指挥下，他们找来了十二个无知的女孩，面黄肌瘦、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饱的女孩们，光着脚，穿着用破布缝出来的新衣服，蒙住双眼，装上一辆独轮车，由一个人带着，进入满是黄沙的深处。

这个工作，交给了一个主动要求的青年人，他抬起装满十二个女孩的独轮车，咬着牙，从牙龈里面，能看见从里面渗出来的血。

“这太荒谬了！”

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反对派，也是反对派中唯一和这十二个女孩无亲无故的人，可他的声音，实在是显得太过渺小，任凭他喊破嗓子，咬破舌根，也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所以当他主动要求拉着女孩进入荒漠的时候，全村人的声音，变成了对青年人的谩骂。

按照流浪汉的说法，青年人要拉着车不停跑下去，每死去一个，就将女孩的躯壳留在原地，直到十二个女孩的灵魂全都被上天带走。

青年人和十二个女孩，按照旅人的话，出发了。

一周过去了，青年人和女孩，全都没能回来，流浪者也在女孩们出发之后，向满怀期待的村民讨了最后的粮食，离开了村子。

又是一周过去，什么都没能发生，他们知道自己遭到了那个流浪旅人的欺骗，但此时的村民们已经连咒骂的力气都没了。

已经两天没有喝过水的男人，趴在地上等死，他伸长舌头，干枯的舌头被太阳榨不出一点水气，所以当水滴在他舌尖的时候，从他舌尖冒出来的，先是白色的气。

“下雨了。”

奄奄一息的村民像是被拧上发条的玩具，突然间活了过来，他们无比感谢那个拯救他们于水火的流浪者。

可他们却忘了那十二个曾沦为祭品的女孩，还有那个一去不复返的青年，但那些女孩，却没有忘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