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 契约之前（1/2）

待我幽幽转醒，已是阳光明媚的白天，阳光投在绣兰草的纱窗上，映出一室斑驳的光影。

我有些愣神，却隐约听到汀兰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小姐可真能睡！从泡完药浴就开始睡，睡了两天了也不醒……这都快用午膳了……我还是去看看汤药吧……”声音渐渐远去。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原来竟已是第三日的晌午了。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似乎还要泡药浴的，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处理的。一转念又释然了：有夜冥和苍冥善后，我又何必多操心？

我略躺躺，便自行起身打算去桌边倒点水润润干得冒烟的喉咙。谁知脚下一软，就往前扑去。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桌角，我认命地闭上眼睛，心下暗叹流年不利，大病未愈又添新伤……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是被拥入一个有些熟悉的温暖怀抱中。与此同时，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姐，您没事吧！”

我在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头，却是夜冥担忧的面庞映入眼帘。

“没事，大概是睡得太久了脚软，缓一缓就好。”我扯唇自嘲一笑，“扶我坐下。”

夜冥小心地扶着我坐下，转身取了衣架上的夹衫为我披好，这才倒了杯茶放在我跟前。

“小姐……”夜冥站在我面前，一袭青色长袍风华无双，可俊逸出尘的脸上却难得带了些局促，“前日在别院温泉说的……您还……”

我这才想起前夜服用“璇玑丹”之后，在温泉中似乎答应了夜冥准他在最后仪式上随侍。听说会有些亲密接触，所以夜冥才会找我确认吧。

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错，但这种质疑却是我无法接受的。

“怎么？以为不作数了么？”我挑眉，骤然森冷的气息仿佛夹杂着冰雪。

“属下不敢！”夜冥“咚”的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惶然道，“小姐容禀：功法修炼时，需男女肌肤相亲，触及隐**位。属下只是想和小姐确认，并无质疑之意。从夜冥宣誓效忠那日起，就只属于璇玑阁，属于阁主，属于即将成为阁主的小姐。无论身体还是灵魂。属下失言惹怒小姐，请小姐责罚！”说罢，以头触地静默不语。

我看着面前跪伏在地的夜冥，面上一片平静，心中却如波涛翻滚：因为前世职业的关系，让我不能轻信任何人，对所有接近我的人都心存防备。如今上天赐我重生一次的机会，我以8岁稚龄毫无自保手段的少女身份处在虎狼环伺的环境中，依旧不能轻信于人。前夜在温泉中的种种如同电影般在眼前回放，我却不能不再试试他。即使这具身体本身和重生之后的我都如饥似渴地想得到他人的认可和信任，想有个可将性命交托的伙伴！

“起来吧，是我会错意了。”我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开口。8岁稚龄的幼小身体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折服的威势。

“让小姐误解是属下的错，恳请小姐责罚。”夜冥固执地不肯起身，只是微微抬起头，一字一顿道。

“起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带着擦伤的小手不轻不重地拍在桌子上，却让夜冥身子微微一抖。

“是。”夜冥缓缓起身，恭敬地垂首站在我面前，似乎等待着我即将喷发的怒火。我却朝他张开了双臂，肩上搭着的夹衫也随着我的动作滑落在地。

“送我上榻。”

“小姐……”夜冥一时间有些踌躇。见我不悦地立起眉毛，连忙半跪在地，轻轻将我打横抱起，又稳稳起身，温柔地将我放在拔步床上，细心地盖好锦被，又垂首立在床边。

“三日后开始修炼，随侍者再议。”我缓缓闭上眼，轻声道，“下去吧，我累了。”

夜冥的呼吸有些急促，全然没有了之前淡然的轻缓频率。站在我床边几次欲言又止，却终于叹息着轻轻退了出去。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我缓缓睁开眼睛：从某种程度上讲，夜冥可以说是我重生以后认可的第一人。在这个以灵力为修炼方式的世界，修炼状态中的人其实是最脆弱的。因为全无防备。至少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容忍别人在身旁。夜冥能在我服用“璇玑丹”后依然能留在我身旁，已经是我对他的认可了。若是按照我以往的作风，虽没有性命之忧却也会被我弄晕之后绑成粽子丢在外面。

可以说，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同的。但是我却不能让他因此产生优越感，从而影响到璇玑阁事务的判断和人际关系。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即使再出色，也是需要雕琢的。

胡思乱想了半晌，我再度沉沉睡去……

————

三日时光转瞬而逝。

我在莫天语的精心调理下已经恢复了八成，只有先天不足带来的隐疾尚需时日。对外的说辞一律是：先天不足，需小心调理；未免伤及根本，不可操之过急。

夜冥已开始教我修习初阶的灵力技能，说是技能也不过是凝聚灵力的方法。因为还不确定我的灵力属性，所以只传授基本技能。而我对这些技能很是不在意，反而更勤奋地练习以往做卧底时掌握的技巧。

幸好，因为“璇玑丹”的伐脉洗髓，这个小身体已经开始显露出惊人的天赋，无论是身体的灵活度还是柔韧度，包括对各种技能的接受度，甚至是施展出来的效果，无不令人瞠目结舌。

我不禁暗自猜想：难道这丫头是个小妖孽？那我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夜冥这几日十分勤快地传授基础灵力技能，我却对他一直淡淡的。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忍。但触及到我的底限，再亲近的人也要接受惩罚！既然我是他们唯一的领袖，那他们对于我的命令就应该无条件服从，就如同前世的军人一样。做为即将成为我心腹的人，我的要求自然格外高。这几日的疏离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变相的惩罚。

今天就是修炼功法的日子。所谓修炼，听夜冥说也不过就是个契约仪式。

汀兰已被我早早遣走，夜冥和苍冥也早已安排了阁中精锐在院子四周警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况且那些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对我这个“过气”嫡女避之唯恐不及，我这蔷薇院又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也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安全保密方面是完全可以放心的。

夜冥和苍冥按时来到我面前，微垂着头静默不语。

苍冥这几日也老实了不少，不像前几日那般活泼，反而乖巧了很多，大概是夜冥跟他说过什么了吧。不过苍冥能成为圣使，必然不是个笨的，大概也从我这几日对夜冥与往日不同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在这边走神胡思乱想，那两只却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一声不吭。性格偏活跃的苍冥看看我又看看夜冥，几次欲言又止，被夜冥狠狠一瞪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不是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却倚在软榻上不言不语，存心磨磨他们的性子。

“怎么，都成了锯嘴葫芦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终于闲闲开口，手中把玩着垂下来的发丝慵懒至极。

“小姐，属下……”夜冥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夜冥，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夜冥，你知错么？”

“属下知错！”夜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沉声说道。

“小姐，这……”苍冥上前一步想替夜冥求情，我抬手打住了他的话头。

“既然知错了，就起来吧。”我轻声道。

“小姐！”夜冥猛地抬头，一双星子一般的眸子霎时迸发出璀璨的光辉，连苍冥都是一脸难以掩饰的喜色。显然，他们对我的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态度很是意外。

“还想接着跪么？”见夜冥光顾着高兴完全忘了该起身，我忍不住提醒道，“是打算跪倒天亮么？”难道我看起来就是那么喜欢惩罚属下的主子么。我有些坏心地想：索性做实了他们的猜测罚他们跪到天亮算了。但此刻显然不是我任意妄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