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2/2）

纪楷青垂下眼瞥了一眼跟着叫人的张无忌，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到底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殷素素。正想着，张翠山就叫了他的名字。

“这是小师弟纪楷青，”张翠山说着就伸手拍了拍纪楷青的肩膀，一脸的感慨，“当初多亏了你的那几瓶药，不然说不定没到……都活不下来。”他中间顿了顿隐去了一些话，所有人都没有在意，都只是乐呵呵的看着许久未见的张翠山。

殷素素的眼中带着对丈夫师兄弟的友好，看向面前这个和张翠山一样高的少年，她听到自己身前的儿子冲着他喊了一声“小师叔”。

对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这么一笑再加上眼角那颗红痣，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他伸出手拍了拍无忌的头，露出来的手腕处系着一条编的非常紧密精细的红绳，衬得皮肤非常白，跟天鹰教的那些肤色被晒的有些黑的人完全不同。

像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殷素素笑着和纪楷青对视，冲着眼前这个长相俊朗的少年打招呼：“我记得楷青师弟，之前用剑差一点就伤到哥哥的就是你吧？但……师弟的武功不像是武当的，”说到这里顿了顿，反应过来自己是第一次和他见面，就这么讲很不礼貌，然后很快的补充道，“也可能是我看错了，离开中原好多年，早已经不记得武当派的武功是什么样子的了。”

“不，”刚刚还在心里审视殷素素的纪楷青，现在已经换上了面对外人时候的浅笑，让人心生好感的同时又不会觉得被“自来熟”的冒犯，“我是太虚观弟子。”

张翠山看着这个一转眼就变了样子的师弟，笑着和殷素素说：“武功不好评价，但是楷青师弟的轻功非常好，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是……七岁吧？那时候轻功就很厉害了，比得过六师弟。”

殷梨亭听闻叹了口气，露出了个有些无奈的表情：“这都过去多久了，五师哥你怎么还拿这件事说事啊？再说楷青现在轻功说不定都比你好！”

一直注意着殷素素的纪楷青看到她表情一僵，而后很快便用惊讶掩饰过去。

纪楷青猜想她已经想到了，当初那个和俞岱岩一起的小孩子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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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山回来是武当的一件喜事，更凑巧的是没过几天便是张真人的百岁大寿，整个武当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像是过年一样。昨天张翠山他们是在武当住下的，连带着天鹰教的殷天正和几个坛主，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纪楷青适应还可以，但是宋青书明显就还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之前他们下山的时候碰到天鹰教的人，也是直接拔剑的，冷不丁的从敌人变成了……亲家？

宋青书觉得这个江湖变化未免也太快了。

第二天的早课无论是谁都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没有早课的则早就蹲在张翠山旁边盯着他了，好像张翠山离开视线几秒钟就不见一样。

莫声谷和殷梨亭就是这样。

这两个最年轻的师兄昨天就很兴奋，因为修为的增加导致听力越来越好的纪楷青听了半个晚上他们两个人高兴的交谈。

早晨纪楷青起来的时候精神还有点不太好，低气压加上没睡好让纪楷青有一种想要直接打人的冲动。

不过等他看到同样精神不好的张松溪的时候，心态平衡了不少……谁让殷梨亭和莫声谷的房间正好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呢。

好不容易等下了早课，纪楷青准备和师兄一起去吃早饭，结果一转头一个人都没有了，走的最慢背影还没有消失的是每天都醉心于研究武功的俞二师兄。

纪楷青再一看，连宋青书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好三两步借力踩到了俞莲舟的身边：“俞师兄，其他几个师兄呢？”

“他们去找五师弟了，”俞莲舟脚下迈出的步子都是一样的距离，走路的速度也保持着匀速，“你怎么没去？”

“……我一转头没有人在了。”纪楷青觉得他武当第一吉祥物的身份可能是不保了。

俞莲舟“哦”的拖长了音，然后说：“我也要去看五师弟，楷青你呢？”

纪楷青想了想，还是觉得吃饭比较重要：“我要先吃饭。”

“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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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先去吃饭，结果还是和俞莲舟一同去了张翠山暂时住的屋子，其实张翠山的屋子一直都有人打扫，全观上下都在等着他回来，结果谁也没想到他不光自己回来了，还打包一起带了两个人。多了两个人，张翠山房间的床铺就住不下了，好在武当的客房多，让他们一家三口睡在一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纪楷青站在门口看了一下，本就不大的屋子挤满了人，他这么一看也懒得进去了，反正就算进去了也插不上什么话，早知道就不跟着俞二师兄来这边了！他有点后悔。

“小师叔！”就在门口站了一下，纪楷青的身影就被宋青书眼尖的看到了。

随后纪楷青就看到宋青书拽着一个小孩从几个师兄身边挤出来，冲着他弯眼笑。

纪楷青：“……”这孩子怎么回事？说好的两个人长大之后互相看不顺眼为敌对状态呢？？

他记错了？？

纪楷青一瞬间产生了自己可能是金鱼的错觉。

“……小师叔。”张无忌也跟着宋青书叫了他一声，纪楷青觉得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凶，可张无忌看起来就是有点怕他的样子。

“早饭吃了吗？”纪楷青看了一眼被养的有些壮的张无忌，又看了看早就已经抽条变瘦了不少的宋青书，莫名的产生了一种“被比下去了”的感觉，“没吃的话我们先去吃。”

宋青书正想回答呢，不知道殷素素刚才去了哪里，从后面过来正好听到纪楷青的问题，她摸了摸张无忌的脑袋：“还没有，麻烦楷青师弟带着无忌先过去了。”

对殷素素纪楷青始终有着些许防备，这大概是因为她还躺在自己仇人列表里，而右上角的小地图还有她作为“仇人”这个角色的标记点的原因吧。

纪楷青轻轻点了一下头，整个人的情绪都稍稍收敛了一些，看着稳重了不少：“好。”

有张无忌一起，纪楷青的话少了很多，他一路上就听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个人聊天了，而且聊的还是那种非常普通的话题，比如武当现在内门弟子有多少人啊，张师兄以前在武当是什么样子啊，然后两个人就愉快的约好了早饭完后去逛武当。

纪楷青：“……”心情复杂。

他们两个人差了五六岁，怎么感觉跟年龄没差一样？？

“哎……师兄，那是什么？”张无忌正听看起来非常好相处的宋青书小师兄讲话，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蹿出来，蹿进了另外一边的树丛。

宋青书没有看到，但猜也能猜出来他看到了什么：“应该是小师叔养的小老虎。”

纪楷青感觉到张无忌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压低了声音像是说悄悄话一样：“武当山上还有老虎？”

“没有，也不知道小师叔是哪里找来的。”宋青书的音量也被带跑了，更小声的回答。

纪楷青：“……”他现在感觉自己和宋青书也有代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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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张无忌这个小孩子没有必要那么注意，但是纪楷青无论怎么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还是会想到张无忌是一个有着主角光环的人，再一想到宋青书不怎么好的结局，纪楷青有时候就会想，要不干脆就把未来扼杀在摇篮中算了。

没了张无忌基本上后面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吗！

然而纪楷青也只是想想而已。

摸良心讲，张无忌其实还挺讨人喜欢的……

纪楷青坐在石凳上，身前的石桌上趴着小白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毛。

“小师叔！”

听听听听，这个朝气蓬勃的声音。

一听就不是宋青书的。

纪楷青直了直背转过头看跑过来的张无忌：“怎么了？”

“殷师叔和莫师叔打起来了！”回到武当之后，张无忌就换上了和宋青书一样的武当弟子服，每天站在比他高了两头的宋青书旁边，真就跟弟弟一样了。

“又打起来了？”纪楷青起身的时候下意识的先将长发拎到另外一边去，因为嫌麻烦所以没有跟其他师兄一样披着而是直接扎起来，样子是这个样子，其实就是换了个时装的脑袋，大马尾式的脑袋看起来清爽了不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张无忌的脸上带了些无语，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因为莫师叔嘲笑殷师叔的裤子裂开了。”

纪楷青：“……”

张无忌：“……”

“那个，小师叔，你不管吗？”张无忌看着完全没有动身意思反而还重新坐了下去的纪楷青，歪了歪脑袋。

纪楷青招了招手，示意张无忌走过来，然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忌，你会穿着裂开的裤子和别人打架吗？大人的羞耻心比小孩子的强多了，一会儿殷师叔就会停战回去换裤子了。”

张无忌完全没有听纪楷青后半句话，注意力全被趴在石桌上的小白虎给吸引走了，没有注意到纪楷青差点又话唠起来的样子，伸手非常爽快的撸了一把小白虎。

“……抱走抱走！”纪楷青将小老虎直接塞进张无忌的怀里，“看着就烦。”

“谢谢小师叔~！”张无忌跟纪楷青相处了两三天，现在已经完全不怕他的语气和表情了，他觉得这个小师叔人非常好，就是有时候话太多。

张无忌抱着小老虎跑走之后，纪楷青这次才趴在了石桌上，两只手垂下去整个人颓废的不得了，他这几天一直在想，有没有必要去和殷素素谈一谈。

但是又觉得，人家的事情跟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更何况……俞岱岩也没有什么事情。而且屠龙刀一开始确实是殷素素拿到的，俞岱岩也算是从对方手中抢夺过来，而对方重新抢夺回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在纪楷青的印象里，俞师兄是一个瘫痪的人，但是是什么时候瘫痪的根本不清楚，所以在刚开始的几年无论俞岱岩去干什么，纪楷青必定会跟着一起，就这样将近四五年，俞岱岩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健康程度甚至比偶尔会染上风寒的莫声谷还要强。

后来纪楷青从遇到俞岱岩开始的时间点一直梳理到好几年后，唯一有可能造成俞岱岩瘫痪的就只有当初在河渡口处的那个人使用的毒了。

纪楷青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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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楷青其实在某些事情上是很纠结的，这一纠结，就纠结到了张真人的大寿这天。

为了真人的百年大寿武当弟子们在之前就又进行了一次大扫除，也提前给很多交好的门派去了邀请，很早就有人在武当山脚下等着那些门派的人过来。

纪楷青在武当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所以一大早宋远桥就直接把纪楷青赶去了张真人那里，好在纪楷青从小就会下棋，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还是能玩儿一下的。

张真人下棋的水平基本上甩了纪楷青十八条街，纪楷青输的都不好意思和张真人下了，但老爷子反而兴致勃勃的让了他好几个子，下完还会跟他复盘，讲一下刚才那一盘从哪里可以作为活棋的转折点。

大概不管是多大了，都会有一种好为人师的心理吧。

纪楷青边收着棋子边想。

武林中的名门正派里，少林和峨眉算得上关系比较好的两个门派，以前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两个门派总是最先到的，然而这次早到的却只是几个小门派。

坐在那里下棋的时间过的非常慢，纪楷青时不时的抬眼看一看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早晨十点半了，按理来说这个点应该所有门派都来齐了才是。然而一直都没有弟子前来通报，张真人看起来完全不着急，他也只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大概是因为张真人的气质吧，坐在他旁边就会不自觉的凝神静气，哪怕现在是在下棋也会让你保持一种非常清醒的头脑。

纪楷青已经是十连败了，刚刚复盘完，门口就有三代的弟子来通报说峨眉和少林带领其他门派已经到了。

“带领？”纪楷青见张真人没有抬眼，还在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将弟子说的那句话里有些违和的地方又问了一遍。

那小弟子也有些无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峨眉派的掌门师太一进前殿就要张师叔出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

张真人将最后一个白棋放进棋盒里，不慌不忙的盖上盖子，这才看向纪楷青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走吧楷青，看看他们要逼迫翠山到什么地步。”

对了，金毛狮王谢逊！

纪楷青反应的很快，他微蹙了一下眉，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和张真人穿过正殿，刚到前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或许用吵架来形容更为贴切。

“张五侠，谢逊在哪里？”

“张翠山，你今日要不将谢逊的下落说出，我等只能逼着张真人清理门户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门派，这么大的口气也不怕把自己熏死。

纪楷青垂下眼，抬起手将额边的碎发拨开，借此挡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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