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错错错 (7000+)(2/2)
“是不是今天沈墨清又来过?”这世上若还有人能够激起顾嬅的情绪,非沈墨清莫属。
可是小徐却摇头:“没有,她没来过,不过我刚才没在病房,去打水了,打完水回来顾姨的情绪就变得不对劲,一直骂骂咧咧地砸东西,之后聂先生就来了……”
小徐解释了一番,顾胭容大致了解了情况。
病房里一片狼藉,小徐将地面的碎玻璃渣子清理干净,然后走出去倒垃圾。
病房里只剩下顾胭容和聂展严两个人。
聂展严的手依旧捂在额头,纸巾都已经被血染红了,她有些心疼,但脸上依旧寒着,说:“抱歉,我妈砸伤了你,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没事,皮外伤。”聂展严笑着回答,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胭容过意不去,继续劝:“头上的伤可大可小,我妈这边没事了,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好,要我去医院也可以,除非你陪我去!”他开始像孩子一样耍赖。
一向沉稳的聂展严,居然向她顾胭容耍赖,使孩子脾气!
顾胭容却讽刺:“这样有劲么?聂展严,你以前从来不做这么幼稚的事!”
“是,我以前从来不这样,因为以前我不需要这样,以前你在我身边,现在我想见你一面都难。况且,你也曾说过,人是会变的。”
“既然知道,你还来看我妈做什么?我妈跟你已经没有关系!”
“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理解,但是顾姨算我半个亲人,她现在生病住院,出于晚辈的礼仪,我当然应该来看她!”聂展严向来口才极佳,顾胭容被他说得无言反驳。
“行,我说不过你,既然你不想去医院,随便你!”顾胭容说完就拖着行李箱往病房外走,却被身后的聂展严一把拖住,开门见山,问:“容容,你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躲你!”
“没躲吗?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给我打过电话吗?我怎么没有听到,呵呵……可能最近我太忙了吧。”她开始打哑谜,可是聂展严这么聪明,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是,你当然忙,忙着去香港,忙着去瑞士,忙得把顾姨一个人扔在医院里!”聂展严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生气,或许是因为顾胭容此时冷冰冰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小瓷告诉他,顾胭容去了香港见任平生。
可是这些话听在顾胭容的耳朵里,分明是一种讽刺:“是啊,我忙着去见任平生,忙着去奉承男人,但是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演出一幅很关心我妈的样子,当年我妈被确诊肾衰竭,我连住院费都付不起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正风风光光地等着做叶家的乘龙快婿,是任平生,是这个男人救了我,救了我妈,还有,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么多年,我妈所有的开销全是任平生在支付,所以我当然要去找他。他是我的恩客,我陪他睡,然后他拿钱养我!”
顾胭容说到最后声音都变了样,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苦楚,被她一瞬间放大,撕扯,流血,全部摊在曾经这个她爱之入骨的男人面前。
聂展严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捏住她的胳膊,心口剧烈地疼痛,像是被刀子割裂一般。
她如此放肆地自我羞辱,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好,容容,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是他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聂展严说完就去掏她的手机,打开,找到通讯录的黑名单,黑名单里果然躺着“阿严”两个字。
“既然你没有躲我,那以后就接我的电话,顾胭容,我不会放弃你,所以你也别想这么轻易拜托我,以后你妈的医药费我来支付,你有任何事,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必!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别忘了,你现在是叶氏的女婿,叶小姐的未婚夫!”顾胭容一针见血。
聂展严被她逼到全无退路,将手机紧紧捏在手里,一字一句扶住她的肩膀说:“不是,容容,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可以跟素媛解除婚约,我可以去跟我爸说,甚至整个聂氏,我都可以不要!但
是我不能再错过你,我们已经错过了四年,四年,容容,我没办法再多熬一个四年!”
四年前他为了聂氏选择放弃,四年后看到满身伤痕的顾胭容,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珍惜的是什么!
“可是太迟了,阿严。”顾胭容闭起双眼,绝望摇头。
“不迟,只要你点头,只要你愿意,不算迟。”聂展严心痛将顾胭容搂到肩头,不顾额头的伤,固执地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呼吸这似曾相似却已经失去太久的气息。
“可以吗?容容,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机会不是我能给的。”顾胭容也将双臂圈上他的脖子,心中却有道坚固的墙壁在一点点坍塌消失:“四年前你放弃我,就说明我们之间有缘无分,况且你已经跟叶素媛订婚,虽然我很讨厌她,但是在感情这件事上,她是无辜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顾胭容突然觉得难以启齿。
“你说不下去了?那我来帮你说。”聂展严松开顾胭容,看着她闪烁的眼眸,“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任平生,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其实你是在欺骗自己,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你不愿做的事,没人能够逼得了你,但是你居然愿意在他身边呆四年,真的只是为了钱?”
……
罪之昭昭,原来她对任平生的感情谁都看得到,连聂展严都看得到,唯独她一个人还在独自欺骗自己。
最终顾胭容还是陪聂展严去看了急诊,额头上的伤口不深,没有缝针,只是上了一点药。
回去的路上,聂展严开车,先送顾胭容回去。
两人都很沉默,心里都带着伤口,新伤旧疤,真的很难有宽松的交流。
好在半路聂展严接了个电话,虽然他刻意调低听筒音量,也尽量把口气把控好,但顾胭容仍听得出对方是叶素媛。
“展严,在哪儿呢?拍摄提前结束了,我现在就飞回去,你有没有时间来机场接我?”
……
挂了电话,聂展严有些尴尬,顾胭容却先打破僵局:“其实你不用送我回去,我可以打车,你还是赶快去机场吧,不过你路上最好想个理由来解释你额头的伤,叶大小姐向来多疑,什么摔的啦,撞的啦,这么low的理由估计她不会相信!”
都临到这份上,难为她还能用这种冷飕飕的口气说话。
聂展严真是苦笑不得:“牙尖嘴利,这几年越来越厉害!”
“那当然,在流岚沉当了两年掌柜的,手下那么多小妖精,每天还要应付那些难缠的客人,这嘴皮子必须练出来。”她咋咋呼呼地说了一通,挥挥手说:“行了,你就在路边放我下车吧。”
顾胭容闹着要自己打车回去,最后聂展严没法子,只能依着她。
“路上小心一点,到家给我电话。还要,我今晚跟你说的话,你考虑一下!”聂展严还是不甘心,顾胭容却已经坐不下去了,立刻开了车门下去。
聂展严见她一副想逃走的模样,心里苦涩无比,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调转开上正路。
停车的地方是商业区,时间不算太晚,所以街上行人拥挤。
顾胭容置身其中却觉得有些孤冷,只能将大衣的领子竖了竖,刚想招手拦车,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恨不得心都要飞起来。
“任平生!”顾胭容站在路边接电话,声音欢悦得太过明显。
任平生的心情也被她欢愉的声音感染到,笑着问:“怎么了?这么开心接到我电话?”
“厄……”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任平生哈哈笑出声:“一向伶牙俐齿,怎么突然没声了,开心就开心嘛,开心又不是犯罪,这么不敢承认?”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也很欢悦。
顾胭容听出那厮心情不错,便大了几分胆子问“在哪儿呢?怎么突然舍得给我打电话。”
“在机场,准备回香港。”
“哦……”顾胭容的声音明显就沉了下去,虽然知道他不可能飞来内地,但是顾胭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可下一秒,却听到那端补充:“我会在香港呆三天,争取把该处理的紧急事情都处理完,然后回内地,内地那边刚好有个合作,可能这次回去要在那边多呆一段时间,而且我答应要帮你找肾源,不能食言!”
好吧,这次顾胭容的心是彻底飞了起来,各种惊喜和激动,行李箱都被她扔到了一边。
“真的?你真的要回内地住一段日子?”
“嗯,就先住丁香苑吧,你这几天叫人去打扫一下,你也搬过去陪我,我想每天晚上都见到你!”
“……”
顾胭容皱着眉心,脸颊飘红。
讨厌,这男人说话向来学不会“矜持”!
任平生挂了电话,机场广播里提醒去香港
的航班可以登机。
他将手机放入大衣口袋,不小心便触到了那枚珠子,手指在珠子上滑了一圈,冰凉的触感,心里却一片温莹。
或许冯邵说得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些烂俗的话,但搁在此时却特别应景。
既然季琳已经离开,彭肆也已经去世,九年前的事就让他慢慢过去吧,任平生将那枚珠子捏入手心,握紧,嘴角抿着一抹笑登机。
顾胭容第二日便安排丁香苑的下人开始打扫屋子,重新换了被褥和地毯,叫园丁修剪了花园的树枝和绿植。她更是花了半天时间去超市和家居店采购,买了一整套茶具和碗碟,添置了两人所有的生活日用品。
以前任平生回内地,也只把丁香苑当成临时住所,顾胭容应招而来,陪他睡几个小时,欢.爱散,她再独自回流岚沉。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说她要她正式搬过去住,所以她想让这所老洋房“洗心革面”,至少要装出一点“家”的样子。
家……顾胭容将精致的碗碟放进橱柜的时候,不免心口一颤。
她怎么可以想到“家”这个字,任平生都说了,他不可能给她“以后”,可是天知道,她多想跟他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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