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飞蛾扑火(2/2)
顾胭容站在大厅,手里捏着冯邵的名片。
名片是用的德语,除了最上端的名字,其余单词她一个都看不懂。
“vonwatt?这算什么名字?顾胭容愤愤将名片揣进大衣兜里,最后还是在那间滑雪场的酒店住了下来。
她知道任平生肯定不愿见她,所以她得想办法跟他“偶遇”!
滑雪场就这么大,她不信遇不到!
入睡前,顾嬅的护工给顾胭容打电话,先寒暄一番,提及顾嬅这几天情况越发不妙,最后才绕到正题上:“顾小姐,这个月的工时费似乎还没有打到我们卡上呢,您是不是忘记了?”
顾胭容这才想起来,每个月月底,任平生都会给医院和护工汇款,现在他恨她入骨,自然不会再承担顾嬅任何费用!
“对不起,我这段时间特别忙,现在我在国外,等我一回国就把钱汇给你!”
挂了电话,顾胭容疲惫地倒在了酒店松软的大床,突然想到第一次与任平生“交易”的场景。
依旧是在帝尊夜总会的包厢里。
“任先生,你之前说的话算不算数?只要我陪你一夜,你就让我来帝尊上班!”
“sure,onenightforoneopportunity!”(当然,一夜,换你一次机会!)
“好,成交!”顾胭容苦涩笑了笑,大有赴死前的豁达和坦然。
那夜应该已经是顾胭容第三次见到任平生了,这个男人还是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目光无焦距,但不经意间射在人身上,却像有刺骨寒意。
最后顾胭容应约去了他在凯豪酒店的套房,第一次,蚀骨记忆,不光痛,还夹杂着某些莫名情绪。
那种情绪很微妙,有些委屈,有些悸动,从少女到女人的过程,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了出去,从此她便是他的女人,她潜意识里一点点向他皈依,与他牵扯四年。
四年里,他替她支撑起一片天,让她免受颠沛流离,所以顾胭容始终觉得,这男人对她多少有些感情,就算是宠物的感情,那也是感情,可现在护工打电话过来催工资,她才幡然醒悟,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这种心酸很难言语,不是说她难过任平生不再替她承担费用,而是难过,他这次是铁了心要与她划清界限!
小时候顾胭容最怕的一件事,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而是怕顾嬅把她丢弃。
顾嬅对她一直不好,心情稍不顺就对她拳打脚踢,甚至有时候会骂她:“贱种,哪天把你卖掉!”
顾胭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嫡亲母亲要对她这样恶劣,但她从未恨过顾嬅,因为就算顾嬅再不喜欢她,最终还是把她养大了。
后来遇到聂展严,对她宠腻包容,顾胭容觉得自己像是一叶孤舟终于进了港,可最后聂展严与叶素媛订婚,她的船翻了,沉入海底,差点“溺亡”!
所以经历小时候的颠沛流离,经历初恋的背叛,顾胭容早就练就坚硬的外壳,只是内心变得异常脆弱,害怕被人嘲讽,害怕被人孤立,更害怕被人抛弃。
更可怕的是,她跟在任平生身边四年,已经熟悉这男人的一切,他的习惯,品性,体味,甚至是身体,可最终,他还是要将她抛弃了!
顾胭容咬着牙,把眼泪逼回去,将被子搂紧,可惜没有用,依旧觉得冷!
该死的瑞士,怎么这么冷!
翌日,顾胭容一觉睡到中午,还是被酒店走廊的人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手一摸额头,该死,温度烫人,又烧上了。
本来香港回来之后她就一直低烧未退,来瑞士又长途跋涉,在机场坐了一夜,彻夜未眠,这样轮番的身心折腾把她最后一点精神气都耗尽了。
可是她没资格病!她得想办法去找任平生。
这间酒店的规模不算大,一天时间应该能够找一圈了。
顾胭容吃了一颗退烧药出门。
走出酒店大厅,门口便是大片的雪地,游客不算多,但每个游客身上都背着滑雪用具。
果然是滑雪胜地啊,顾胭容抬眼望过去,白皑皑一片,天地都连在了一起,zermatt小镇就被阿尔卑斯群峰包围在中间。
天……眼到之处全是白色的雪。
顾胭容头皮发麻,只能尽量用手挡住眼睛,真后悔没有听阿宽的话,应该在机场买个防护眼镜啊!
因为zermatt小镇是无污染旅游胜地,一切燃油交通工具在这里全部禁行,所以任平生想要上山,只能先乘坐冯邵给他安排的电瓶车,然后再坐缆车上山。
顾胭容在酒店和滑雪场晃悠了半天,冻得半死,眼睛酸疼,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肚子里一直在唱“空城计”,中午她只在滑雪场的咖啡店买了一个三明治,撑了半天,早就消化殆尽了,所以顾胭容拖着酸疼麻木的腿往酒店走,打算随便在酒店吃些东西应付,可还未走到酒店门口便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厚重的深咖色大衣,围着驼色的围巾,那样高瘦的身影混在人群中,不是任平生又会是谁!
寻寻觅觅,果然会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在灯火中,而是站在酒店门口的雪地里,旁边有一辆电瓶车开过来,他很快就跳了上去,电瓶车橘色的车尾灯一点点撒在雪地上,一路金黄。
顾胭容从香港追到瑞士,绕了地球半圈,无非是想见他一面。
可现在人就在她眼前,她却连喊他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你有过这种感觉么?想要的东西就在面前,你却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就仿佛全身都被凝固住,眼睁睁看着他慢慢离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电瓶车的尾灯快要消失不见,顾胭容才回神,惊觉脸上已经全是泪,她也顾不得擦了,拼命朝着电瓶车消失的方向跑…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电瓶车大约开了8,9分钟才到缆车的载客点,这已经是最后一班上山的缆车了。
顾胭容跑到缆车上客点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她的腿伤未愈,这样一路在雪地里跑,小腿肚开始发疼。
好在最后还是被她追上了,任平生已经上了缆车,她赶紧悄悄跟在他身后也坐了上去。
箱式缆车缓慢往山上爬,很快就
悬在云层和山峰之间,顾胭容坐在里面,周围是被白雪覆盖的阿尔卑斯群峰,如此美景,如坠梦境,可她却无心欣赏,一路都在思索着一会儿见到任平生要说的话。
她这几天已经想明白了,他结婚也好,有太太也罢,她无权去追究,况且季琳的死她有责任,所以她是罪人,她要以一个罪人的姿态去跟任平生谈话。
缆车爬到山腰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掉,稀稀朗朗的几个游客下了车,朝着山腰的一间酒店而去,最后只剩下任平生一个人,他似乎在缆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缓慢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将围巾把脸全部包住,朝着与酒店相反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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