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穷途末路（1/2）

鹅毛大雪

铺天盖地飘下来，

山林，楼台，瓦顶，

白，白，白！

白雪落地化成水，

白纸燃过变为灰，

白能点缀高处美，

无法理解低处悲。

罕见的春雪，不停地飘落着，我喜欢雪，从那里可嗅到年的气息。我凝视着外面雪的世界，完全沉浸在雪的汪洋里。

老景头跟迷糊吃罢午饭，吸了几口烟，便到在桥板上，重重打起呼噜来。孙大眼不知吃了甚好东西，显得额外勤快，不停地往屋里倒腾架杆，桥板，弄的楼里“噼啪”乱响。我问：“干嘛你这是？现在是午休时间，是不是想争取个好表现，省的老景头骂你？”他“嘿，嘿”一笑道：“可不是怎的，他骂人狠兜兜的，我算领教过了。俺是个临时工，多干点儿活儿没什么，光图个少挨骂就行。”我见孙大眼累得呼呼直喘，就同他一道干了起来。

伺候瓦匠在室内干抹活儿，搭架子很简单，只要用几条马櫈拿架杆绑稳固了，搭上桥板，瓦匠们踩上去不致晃悠，能安心干活就行。一阵工夫，我跟孙大眼就提前给搭好了四个间室，足够瓦匠们忙活半下午了，这样，我就有充分的时间，趴在窗台上看雪景了。

老景头一觉醒来，起身挨个室间巡视了一番，那嘴就象坏了肚子嘟嘟开了，“妈嘞个巴子，干的什么熊活，哪个师傅教的这种干法？不行！都给我拆了重另干！”说着，便噼哩啪啦把架子拆了，孙大眼见了，又忙去帮他拆桥板，卸架杆。这老家伙，以前干过这种事，只要搭架子他不在场别人干了，就没事找事搞破坏作用。他气势汹汹，边干便用斜眼瞅我，骂骂咧咧。他不敢明目张胆像骂孙大眼那样骂我，他很清楚我是因为跟大赖干了一架才被发配这儿当架工的。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脚把一只马櫈踢翻了，冲我吼道，“哎！你杵在那儿怎回事儿？还不过来干活儿？！”我忍无可忍了，还是强压怒火，说：“景师傅，搭架子又不是绣花，只要稳固了没有危险性，为什么要重干？请你尊重一下我们的劳动成果好不好？你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心态有毛病。我干活从不干二遍，谁愿显摆勤谁干去。”

“什么？你说什么？！这儿我是师傅还你是师傅？我怎么干你就得跟我怎么干！你个三级工挣着，不干活耍什么横！谁心态有毛病？谁显摆勤？再给我说一个？！”老景头气红了眼。我凑近前去，已是怒不可遏了，“说一个怎么了？说十个我也敢说！你不要倚老卖老，中国人都像你这德性我看离亡国不远了，都恁大岁数了，不要满嘴喷粪，不要欺负临时工，你有瞎力自己出，不要牵扯别人。”

老景头连连后退，“你！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可是有六个儿子的!好吧，你厉害，我管不了你！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找麻子去吧。”我见他那个样子，说“我只是以事论事，绝不会对老人动手的，那么紧张干吗？要找麻子你找，我不去，只要你别歪嘴说话，任凭处置。”老景头气嘟嘟走了。

也不知老景头对麻子说了些什么，总之，我没有被调走，只是换了个师傅。这师傅姓彭，中年人，二级工，人们都管他叫彭老二。这人话很少，发牢骚时也不显得那么粗鲁，“这叫什么事儿？我这个当师傅的还没徒弟挣得多，哪儿说理去？”广播喇叭响了，他也嘟囔两句，“这国家也不知怎么治理的，好几年也不給工人长回工资，一门心思批这批那，批够了孔老二，又评水浒批宋江，这哪挨哪呀！”说过后，显得又很后悔，告诫我们徒弟不要乱传。我知道他是压了一肚子火，问：“你都当师傅了，怎就落得个二级工？于理不通呀。”彭老二说他原先是四级架工，老婆嫌他是临时工，常常大嘟小念说，别看你现在能多挣俩钱，到老了躺在炕上哼哼呀呀没个退休钱怎整？他申请转正后，一下子变成“二鸭子“了，老婆又嫌他挣得少，常为钱不够花骂他个狗血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