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囚笼（1/2）

大明万历二年的南海县，其实是广州城的半边城廓。

若论历史，南海县比广州城要古老许多。在还没有广州城的战国时代，南海就已有原住民结庐而居，慢慢形成人口聚居地，秦始皇统一中国，就因地制宜的在设立南海郡，郡治就设在南海城。

岁月变迁，几多沧桑，南海县始终作为一个行政地方，没有变化。大明朝建立之后，南海县又作为广州府治所在地，与比邻的番禺县一道，构成了广州城的东西两半，南海为西城，番禺为东城。

这样的城郭构成，有些像唐朝时的长安，同样由两县治一城，长安由万年、长安两县共同组成，跟如今的广州城南海、番禺两县非常相似。

就在聂尘被关在南海卫城别院中的同一天夜里，天黑无光，苍穹上弥漫的黑云遮蔽了月亮，除了街道两侧一些大户门头上挂着的灯笼在随着风摇曳着点点烛光外，整座广州城，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西城十字街，距离南海县衙大概两条横街的一处巷子里，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宅院，院子占了极大的一片地，长长的围墙绕着宅子几乎延绵了一处街区，把这座在黑暗里显得如庞然大物般的宅院衬托得无比的深沉。

宅院的大门楼飞檐斗拱，古朴而典雅，门前两尊镇宅石狮子威严雄武，弥座下两排拴马桩排列规制，就连松木门扇上钉的铜钉，都与扣环兽一般用熟铜打造，造价不菲。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座建在广州西城南海县内大户聚居区内的宅子，都是极为显赫的，居住其内的家族，定然非富即贵。

不过今晚，与比邻的其他高门大户不同，这座宅子，门口没有悬挂灯笼。

非但没有灯笼，宅子里面也是一片死寂，半点灯火人气也没有透出来，从它的围墙外走过，路人还会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阵冷气，脊梁骨都会发寒。

这也是必然的，因为几天前，这座宅子里发生了一起灭门血案，里面住的五十多口人，一夜间全被人杀光了。

宅子就成了凶宅，无人敢靠近。大门门扇上贴的官府白纸封条，在院子里偶尔响起的一两声老鸦叫声里，那么的刺眼，就连夜间巡夜的更夫，也会远远的避开这里，敲着锣绕到远处。

这样一来，里面发生什么事，就无人所知了。

宅子后堂，有几个黑影正在忙碌。

确切的说，是几个人打着用黑纸遮光的风灯，陪着一个用细铁棍在地上敲敲打打的驼子在后堂中来回的走。

驼子是个瞎的，走得很慢，走一步用手中的细铁棍敲一下地上的方砖，两只耳朵就灵活的动一动，貌似在用心细听地下的声响。

白天被聂尘用装着无根水的瓦罐敲破头的陈风也在其中，他满脸不耐烦，黑着脸跟在驼子后头。

万籁俱静的夜里，荒无人迹的凶宅中，这一幕很诡异。不过这些人丝毫不在意，他们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驼子身上。

驼子走得很稳很慢，但后堂就那么大，不长的功夫，也就来回走了两三遍了。

终于，驼子定住了脚步，他的额头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风抱着希望走近，问：“老驼子，可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