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临潼巷斗（1/2）

老妇的瘦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像鸭子似的嘎嘎两声，沙哑地低声说：“小姑娘问卜吗？我通晓过去未来之事，吉凶祸福，一看便知。”

老妇人的声音很怪，好像深夜的催眠曲，越说越低，还伸出一只鸟爪似的瘦手，在姑娘眼前不住晃动，话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似有似无，姑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慢慢蹲下身来，合上眼皮，竟像个即将入睡的女娃娃。老妇认为她已入彀，刚要伸手点出，突然姑娘大眼睛一睁，冲老妇咯咯一笑，吓得老妇像兔子似的一下蹦起来，睁大一只眼盯着姑娘。姑娘不慌不忙站直身子，细声细气地说：

“我知道你是鬼巫，老瞎婆，你的巫术怎么不灵了？看来我岳伯母的灵丹比你那臭迷魂药强多了。”

黎眇眨巴一只眼问：“你岳伯母是谁？”

姑娘嘻嘻一笑说：“你听说过泾渭一绝吗？”

黎眇怪叫一声，纵身直起，空中一旋，向身后的房上落去。姑娘伸手稍慢，只抓下黎眇左脚上一只鞋，气得他扬手掷出。黎眇两脚刚踏上屋顶，那只臭鞋正打在肩上。黎眇拾起自己的鞋，扭头便往南逃去。

姑娘一边纵身上房，一边向后边喊：“驹儿，追！”

房下立即有人说：“巧儿姐，我们两头堵。”

霎时间南街上一片大乱，房顶上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纵跳如飞，大街上一个小伙子疾行似箭，街上行人个个停下观看，有人说是“捉强盗。”也有人说：“没听说三班六衙里有女捕头。”稀罕事不胫而走，立刻惊动了暗藏在临潼城内的东厂爪牙，一听是鬼巫黎眇出了纰漏，赶紧派人前往解救。

江巧儿轻功比黎眇高明，越过三条小巷，便已追临切近，突然从右侧飞出一群马蜂，嗡嗡地直向江巧儿头面扑来。江巧儿成竹在胸，一步未停，随手向蜂群扬出一团黄烟，嘴里还叨咕两句：“岳伯母早就算出你俩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雍都，我叫你的毒蜂死绝根儿。”

事情真怪，江巧儿扬出的那团黄烟，竟凝在半空不散，飞来的一大群马蜂，个个都像飞蛾扑火向黄烟扑去，前面扑进去的纷纷坠落，后面的还争先恐后自投罗网，急得雍都在小巷里噢噢鬼叫，江巧儿已追至黎眇身后两三丈远，看黎眇似情急无奈，一纵身钻进小巷北侧一座黑漆小门里去。

江巧儿追到门前，见是平常人家，不好无故打扰，踌躇了一下，刚要出声动问，小门一开，出来一个腰系围裙的中年妇女，白白净净，细眉大嘴，一见面便咧嘴轻笑，坦坦然然问：

“小姑娘找谁呀？”

江巧儿说：“我追个瞎一只眼老婆子，看他进这个门里了。”

大嘴妇人一摇头说：“不能吧，我刚从屋里出来，没看见院里有人啊。”

江巧儿仔细看了他两眼，斩钉截铁地说：“我眼看他进这个门的。”

大嘴妇人也斩钉截铁地说：“我没看见有人进来。”

江巧儿眼角一扫，瞥见小巷西口有人影一闪，立即渐渐放大声音问：“你家的院子很大吧？或许藏在什么地方。”

大嘴妇人说：“我家院子不大，藏不住，姑娘不信请进来看看。”

江巧儿大声说：“既然能容打扰，我就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