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绝处逢生（1/2）

沈非若有所思地说：“有此气节，足可称雄当世。”

无难说：“二弟过奖了。我无难生不逢时，命途多桀，纵有英雄之志，却无英雄之才。难矣哉！”

说不怕，但谁也不愿自找苦吃。从这天以后，无难和沈非便避开大路，走旁道或乡间小路，有时难免穿山越岭，风餐露宿。无难一介文弱书生，纵然刚强，也抵不住旅途劳顿，开始是食量渐减，后来竟步履艰难，睡卧不安，过了渭南，更感昏昏沉沉，四肢乏力，寸步难行了，偏又穷乡僻壤，无处求医。

这天午后，二人走在一条清幽的山涧间，无难喝了几口涧水，觉得甘冽无比，胸中烦躁顿消，坐在绿茵茵地草地上，望着沈非无限感慨地说：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想不到我无难竟命蹇如此，难享天年。一路西来，多蒙贤弟照护备至，愚兄恐今生难报了。”

连日来沈非忧心忡忡，废寝忘食，眼看着无难病体恹恹，日渐消瘦，心急如焚，无计可施，一听无难骤出此言，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在无难身上大哭起来，嘴里呜呜咽咽地直说：

“大哥，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无难平静地说：“穷通由命，生死在天。我自知这病是难好了，我无难虽生不及冠，却死而无愧，不能作顶天立地英雄，却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唯一憾事是不能养祖父母及寡母以终天年。天乎，天乎，何故弃我？何故弃我！使我赍志而没，抱恨无涯。”说道恸处，不禁心痛难忍，泪下如雨。

沈非大哭失声，紧紧抱住无难，坚决地说：“大哥，你死我决不独生！”

无难伤心地说：“二弟，你我虽萍水相逢，却情同手足，可惜天不我赐，大哥不能与你携手江湖，同游玉门了。苍天有灵，我们期诸来生吧。此地景物甚佳，我死后盼贤弟能将我葬在涧边，日夜听清泉丁冬，思故友之情，地下有知，愚兄当含笑九泉了。”

沈非哭得痛不欲生，两手抱着无难直摇说：“不，你死我也死，就在这水边挖个坑，咋俩埋在一起，苍天不许我们同生，我们就同死，埋骨青山，地下相伴。”

说道痛处，二人相抱痛哭，无难自觉中气不继，胸闷难舒，猛然一口气上不来竟昏厥过去。沈非感到臂中无难身躯渐渐瘫软，睁眼一看，无难面白如纸，呼吸已无，只当无难已经死去，大叫一声，举掌便向自己头上神庭穴击去，突然，身后伸出一根圆木杖点在沈非的曲池穴上。沈非觉得右臂一麻，右掌软软垂下，心里猛然一惊，纵身跳起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位须发如雪的老人，两眼关切地看定沈非问：

“小哥为何轻生？”

沈非哇哇大哭说：“我大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老人看看地上无难的脸色，眼角露出一丝笑容说：“谁说你大哥死了？”用手中倒提的药锄柄，在无难胸上点了几下。

沈非眼看最后一下点过去，无难低弱的微吟一声，胸膛竟起伏起来。沈非大喜如狂，一下扑跪在无难身边，泪如雨倾，频频呼唤：

“大哥，大哥，你活了，睁眼看看我呀，呜呜，睁眼呀，看看我……”

老人轻声说：“孩子，不要着急，让他慢慢苏醒。”

沈非知老人决非常人，转过身冲着老人便磕头，老人一边笑着搀他，一边就地坐下来，拉过无难右手，为无难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