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冀北山（2/2）

大约走了七十步左右，竟是一片竹林，一眼望去有氤氲的湿气，静静听还有飞悬瀑布的声音。抬头望，自己身后刚刚穿过的山洞所在的岩壁竟望不到顶，云雾缭绕在山间，两侧青绿延绵不绝，这地境就好似在云霄！

穿过竹林大概五十步，竟有一木屋，屋子是用粗竹筒支撑起来的离地四尺高，看起来有三层。三人跟着老人上了屋子，屋子两端都被隔出两间。朝南端的一间屋门紧闭，一间却没有门，放着两张安乐椅；朝北侧的看起来好像是厨房。屋内一层的装饰极为简单，只有一条长桌，一架楼梯通往二楼。

老太太从厨房端出食物，给了四个人一人一碗汤面，却始终没有说话。

成宁南三人只能埋头吃，昌明一根一根一厘一厘的将碗里的汤面全不吃光，碗也舔了五圈，但是谁都不敢打破这沉默。

此刻四方海终于开口了：“琪儿是被欺辱致死的。”

“你胡说！”冀北山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老头掩面，又是一番沉默许久后道：“咱们这么多年一直都被呼兰骗了，他说琪儿难产死了，其实根本不是！”四方海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愤，整个人都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起来。

他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收到青龙帮的信后，这两年我启用了当年四方海和冀北山的两派还能用的线人，走遍了呼兰国土，问遍了知情当年事件的人”老头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冀北山继续说道“真的是被侮辱致死。”

老太太坐的笔直，瞳孔却突然变大，捂着耳朵，难以接受自己女儿竟然是被侮辱致死的。

老头继续道“也不是呼兰皇子，而是他的手下”，说道这里老太太猛地把头转向了老头，毫无预兆的昏了过去。

昌明见状，吓的咬着手指，小声在成宁南耳边嘀咕：“这这这怎么还晕倒了呢？”

四方海回道：“不妨事。”便将她扶到那间关着门屋子。

四方海坐下，看向成宁南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对他说：“你一定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海爷，如果是令人伤心的事情，您可以不说，我们也不问。”

四方海欣赏的看着只有十二岁左右的成宁南说道：“成平侯府的世子果然如外界传言聪慧过人并且心地善良。”

成宁南吃惊的望向老头：“你……”

“我知道你是谁，你却一直在思考我是谁。我说的可是对的？”成宁南只是望着，没有作答。四方海看了一眼成宁南脖子上的项链，继续道“我怎会不认得你。”

成宁南顺着四方海的目光，发现了原来是母亲给的项链！成宁南将项链向衣服深处塞了塞，问道：“不知日后海爷作何打算？”

四方海坚定的回道：“我希望你带着我去北境。”

成宁南笑了：“依照四方海老爷子的本事和名声，北境对您来说岂不就是门前的胡同，想去就去？”

四方海摇了摇头，沉色道：“我不是要去北境，我是要帮助你们拿下北境呼兰！”

“拿下呼兰？！”昌明和东辰一齐惊呼，末了东辰摇摇头道：“海爷玩笑了，四十年前我朝几乎举国去攻打呼兰，都未曾拿下，现在两国交好，又岂如您想的那般容易。”

寻常富贵人家的孩子对这些边疆战事有的一概不知，有的一知半解，但是作为成平侯府的子弟，这些历史但对于他们就好像是小时候的故事书，了如指掌。

呼兰近二十年对大齐王朝俯首称臣，两国表面修好。追溯到四十年前，大齐和呼兰实力并不悬殊，战乱不断，几乎是平手。但那时呼兰国内灾荒不断，连着两年的天灾，大齐借次机会大举进攻呼兰，拿下三十多座城池。而呼兰遭此重创却没有灭国，后来为了派人前来议和将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都交予大齐照管。又过了几年呼兰以二十城池，以及每年高额的贡品为条件，接回了王子和公主。当时很多大臣极力反对，主张一举攻破呼兰，但呼兰和大齐在议和十几年里互相通婚，几乎有不分你我的架势。老皇帝身边也有两位公主，并生下了子嗣，老皇帝和一些朝臣不忍，便放了些个王子和公主回去。

成宁南一挥手打断东辰的话，问道：“不知海爷是否能再详细的同我们讲一讲当年的情景？”

四方海攥紧拳头，咬着牙狠狠的说道：“我要让他们全都去死，去为我女儿殉葬！自从津南王爷告诉我们琪儿难产死后，冀北山就已经神志不清醒，常常把身边所有的人都当作敌人攻击。我们俩人此生最大的宝贝就是这个女儿。呼兰来我国那段时日，呼兰皇三子被软禁在津南王府，而琪儿当时在津南王府受教。谁知两人一来二去尽然私通，那皇三子厚礼前来迎娶琪儿，我们想琪儿喜欢就让她去。可谁知过了几年竟然如此噩耗，派去的线人传来的情报也是说琪儿难产而死。我本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乃天意。自琪儿死后就醉心江湖中，不问红尘事。但就前段时间青龙帮写信与我，说琪儿……”四方海哽咽，说不下去。

他站起来，面向成宁南两眼通红，一字一句的像发誓一般：“我要让呼兰国去死！让他们所有谋害过琪儿的人都去殉葬！”

成宁南上过战场，可战场上的兵大都只是为了活命而做挣扎，只是做了动物的本能反应。他从没见过有人是因为仇恨或者执念，那充血的眼睛藏着厉鬼，让所有与之对视的人都为之震颤！

成宁南也站了起来，迈步踱向窗前。屋中寂静，只有竹声飒飒。

成宁南沉思良久说道：“海爷，我感谢你救助我大哥的恩情。可两国交好这么多年，一旦开战又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恩怨，而给大家都带来灾难，你明白吗？”

老头好像早就预知了答案，平静的说道：“也罢，那我给你大哥复诊完后，就自己去杀了那群贼人！”说罢拿起屋中的弓箭离开了木屋。

后来，再站在这窗前，成宁南再次想起，却不知自己那刻做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