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黄粱一梦（2/2）

郑柔惠仰起头，微醺的脸庞落了一滴滚烫的泪珠，说出了大不敬的话：“陛下，您的眼里就只有皇后娘娘吗？”

“皇后是朕的结发之妻，与朕自小的情分，自是不同。惠妃，这不是你该问的。”

语气清冷疏离，冷漠没有一丝温度，一语惊醒郑柔惠，是她失态了，竟然问出这样的话，的确是酒喝多了。

郑柔惠软绵绵的身子重重地俯在地上：“是臣妾失言，陛下恕罪。”

良久，才听到头顶传来依旧疏离的声音：“罢了，今日惠妃酒喝的有些多了，朕就宽恕你一回。若是有下次，定不轻饶。”

最后一句，不止疏离，更是夹杂着君王的狠厉，是啊，她郑柔惠于赵煜而言，永远是妾，是君王的附属品。

眼前骤然光亮起来，刚刚还立于此处的身影已径直走到了塌前。郑柔惠连忙起身，移了碎步上前，伸手想为赵煜宽衣，赵煜却挡住了她的手：“朕自己来。”郑柔惠的手僵在空中，在朦胧的灯光形影独吊。

待自己再回过神，面前的人已经躺在塌上，紧闭双眼。郑柔惠站了许久，才落寞地上了塌，与赵煜并肩躺下。可自己刚躺下，身旁的人便又往外侧挪了挪，与她隔开一到间隙，衣裳都不曾碰到。

郑柔惠自嘲，赵煜来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清，哪一次来不是这样子，自己还在奢望什么。他不来，自己会失眠，他来了，自己更是彻夜难眠。身旁的人五官俊郎，轮廓清晰，可他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从前他来，只匆匆用完膳就走，后来再来，竟要留宿，她那时多高兴，可片刻的高兴以后，却更觉寒心落寞，他只是被皇后逼着过来的，来了也从不宠幸自己，但那时候的她，仍然很满足，只要他能来，和自己歇在一处，她就是高兴的。但今日她突然明白，这些都是讽刺，他心里没有自己，人在自己身旁又有何用。

在他来延晖殿少的可怜的次数里，每天清晨，郑柔惠都会早早起身，亲自为他准备早膳，但他从不看一眼，借口要上朝便走了，她知道，凤藻殿的皇后娘娘在等着他下朝后一起用早膳。

今日喝了酒，明明脑袋应该是浑浑沉沉的，但她却觉得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清醒了。以前奢望的，以前得不到的，以前想不明白的，今日写一刻，突然都明白了。

黄粱一梦，本不该奢求。赵煜的眼里从来都只有皇后，无论自己多么努力的讨好他，都是没有用的，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说着要帮自己，但那不过是她随手丢下的施舍罢了，她又何曾真正帮过自己什么。

一个狠辣的念头冲进她的脑海里，若是皇后娘娘不在了，这世上再没有萧淑清这个人，那日子久了，赵煜是不是就会忘了她，逐渐看到身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