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二月初七(1/2)
“老爷…”胡佳又要说些什么,“出去,你闭嘴。”
略微一搭脉,“还好,你好好休息。”边说着,边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封锁了胡氏的血脉,“小宝,喂药。”
“喝下去了,小姐,开始么?”
“开始吧…”
小宝来到床后边,打开了胡氏的腿,“四夫人,您忍着点痛,我要替您弄干净身下。”
“无…无妨。”
房内的血腥气一阵阵散开,约莫一个时辰,施针结束,小宝将一块块血帕子扔出门外,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
“小产不比产后难熬,必须好好调理,其余的事情,等你身子稍微缓过来再说。”
“二姑娘,奴…”
“我说了,等你身子好过来再说。”
时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时博后在一旁想说没说,“两个月,她需要静养两个月,其余的交给普通的大夫就行。”
“你既然就在府上,何必再…”
“无性命之忧。”
时童说完拍了拍小宝的肩膀离开。
主仆走远了,小宝才开口询问,“瞧着不是外力导致的,我略加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淤痕创伤,问题估计出在内里。我来时,三小姐欲将我拦下。”
“嗯。先回吧,洗洗身上血气。”
小宝提了提箱子,小跑先回了冬荷居。
“二姐姐,四夫人…如,如何了。”时婉候在门口,时童略过她身边没有给任何回复,但是一身的血气,让时婉知道,下场必然不好。
“府上出了何事?”外头的动静不小,不少脚步声往一个方向跑的声音,最后还是惊动了墨旸。
“主子,时府上的四姨娘小产。”
“时童过去了么?”
“童小姐已经回了院落。”
“嗯。”
手中的书翻了个页,下属看他没有再问话,退身离开。
时童梳洗干净,小宝拿来素净衣裳,“小姐我替您把头发绞干,免得着凉。”
“你方才说,你临走前被时婉拦住了,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没有怎么拦住我,只是拦我那一下,十分用力。”
时童皱皱眉,“我有些饿了,此事再说吧。”
“小姐,胡氏此番,必然要有所决断了吧。”
“经此一遭,她心里应当有所衡量,不过…”时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镜中人没有笑意,可她知道,人前她是极爱笑的,“这时府之中,还真是危险重重啊。”
“可不是,老爷提心吊胆地部署安排,四夫人这胎像都没稳妥,就没了。”
“二姐姐…”
门外时婉的声音再度响起,时童示意小宝开门,“何事。”
“二姐姐,四夫人那里…”
“胎儿已经落了,索性身子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二姐姐,我锅上还蹲着乌鸡汤,不如…”
时童外头,“正好我饿了,端来给我吧。”
“啊,那,那我去端来。”
小宝冲着门外的时婉的背影撅噘嘴,“不安好心。小姐,我看不是什么乌鸡汤,是毒鸡汤。”
“她无非就是来确定一下胡氏的情况。”
鸡汤尚可,时婉也没有再作妖,只是这碗汤,时童到底没有喝完,“有避子的东西在里头,我喝尚可,若是给了如今身子的胡氏,怕是她这辈子与母亲二字无缘了。”
“小姐,那你还喝!”小宝气地夺过时童的汤碗。
“我还年幼,喝这东西并无大碍,只是时婉的动作未免太过于明显了点。”
“也是…给小姐你这种东西,不就是摆明告诉小姐你,他们想害四夫人么?”
小宝也是颇为不理解地皱了皱眉头。
“明日去请三夫人过来。”
夜来,冬荷居寂静非常,时婉攧手攧脚地出了自己屋子,来到了仍旧燃着香火的香堂。
“娘。”
“如何了?”
“无法,四夫人的孩子没有保住。”时婉微微叹气,“娘,您为什么要让二姐姐怀疑我们?”
“是时候该跟她有所接触了。”
时婉蹙眉,“娘,近日来女儿都未能与殿下接触,二姐姐那日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哼,无非是…也罢,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娘…四夫人到底是被何人所害,二夫人必然是不可能的。”
三夫人只是摇了摇头,时府曾今还没有那么复杂,可现今,她纵然置身事外,也难以看清楚时府到底有几方势力在暗中盘算。
“娘,那我接下来,还是…”
“好好照顾你二姐姐,其他的不用多想。”
“好的。”
翌日清晨
小宝起了个大早便来了香堂,“三夫人此地倒是颇为清净。”
“小宝姑娘。”
小宝环顾了一下四周,除却三夫人身前的小佛龛和香炉,便是几个蒲团和身后的桌椅,与其说清净不如说简陋。
“小宝姑娘前来,必然是童小姐有事,走吧。”
三夫人显得神机妙算,可这模样在小宝眼里却是有些可笑,“不是,小姐说了,如今冬荷居人手足够,时婉小姐到底是您的亲女儿,她虽是时府嫡女,可三夫人健在,这三小姐随着嫡姐生活,总要惹来些非议,小姐说,若是有什么氏族宴会,她自会来带上三小姐。”
“如此…那边让三姑娘回香堂吧。”
“三夫人若有难处,自可派人到冬荷居来,小姐说了,念在昔日情分,必当有所相助。”
“二小姐慈悲心肠,贫尼感念在心。”
“如此,小宝告退了。”
三夫人脸上的表情可谓好看,小宝回念了一路仍是觉得解气,昨儿小姐还在想着将人请过来一趟,晨间起时突然就改了说辞,她来不及细问,赶到冬荷居的时候,时婉正哭着跑出时童的房门。
“她哭什么。”
“没什么,话带到了?”
“嗯,小姐你不知道,三夫人那表情好看极了!”
时童放下手里的碗,碗里的粥已经被吃了个干净,月中,天色终于暖和了起来。
“时婉走后那间房子好好清理,她身边那个香织丫头若是不肯一同随了去,便交给人牙子让她再寻个去处。”
“三小姐不会就是来哭此事的吧?”
时童点了点头,“给你留的,赶紧吃吧,吃完了去一趟四夫人院。”说着将碗给了小宝。
“好勒。”
时婉向时童哭诉香织的难以管教已经种种奴欺主的情况,她忍无可忍,才向时童求情,只是这头府上管家来将香织带走,另一边时婉的屋子也正被了叶和烟翠收拾了起来。
“你们,你们做什么!”时婉还没高兴个够,就看到了自己屋子在被人收拾,怒火瞬间就窜了上来。
“三小姐,我家小姐说三小姐要搬回香堂了,奴婢们是来帮三小姐收拾行李的,这不香织刚撤走,您身边也没有可以使唤的丫头。”
“回香堂,什么回香堂!二姐姐呢,我去找二姐姐。”
“三小姐。”了叶头痛,她在冬荷居闲散惯了,处理这些小姐的事儿一向都是小宝出面,不过今日小宝跟着小姐去了四夫人那问诊,这些难为人的事儿只好落到了叶和烟翠头上。
烟翠也烦招惹这些事宜,可时童的交代必然是要完成的,这会子只能硬着头皮在那里收拾,根本懒得去搭理时婉。
“住手!住手,二姐姐不会这么对我,我要去问清楚!”
了叶翻了个扮演,烟翠将床铺子打了个大包裹,直起身子来,“晨间小宝姐已经去了想通知会过三夫人了,您回了香堂便知晓。”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那里教我。”时婉一改脾性,面目可憎的模样,让了叶和烟翠也都是来了脾气,“奴婢们自然不是什么东西,奴婢们只照着主子吩咐办事,三小姐,莫要为难奴婢。”
“放下!等二姐姐回来我自会与她说清。”
了叶冲着烟翠略微一点头,两个人搁下东西便离开了这屋子。
时婉无力坐倒,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另一边,胡氏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老爷已经约了京都不错的大夫,若非没有二小姐,奴恐怕…”
“我昨儿想了一夜,你这小产来的虽说蹊跷,可府上如今众人都没有什么理由做出此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胡氏听到时童这么说,挣扎着就要起身,“二姑娘!定然是府上之人所为,二夫人一定是二夫人,她怕我…”
“怕你什么?她育有长子,且长子优秀,你纵然生出个儿子来,最多也就是和葛馨怜平起平坐,对她而言,你这一胎毫无威胁。”
“不,二姑娘,人心难测。”
“爹有说要查么?”
“老爷自然是不会放过凶手,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啊。”
时童瞧着,胡氏的恢复是相当的好,“看你中气足了不少,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回了。”
“二姑娘!您说过,会替我…”
时童起身,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胡氏,“我何时说过?”
胡氏一怔,突然凄惨地笑着,“其实…府上最不想奴被抬平的,是小姐您吧。”
“呵。时府谁被抬平,都与我无太大的干系,胡氏,你最好神志清醒一些。”
“童小姐!”
时童没有再搭理,离开了此地。
“小姐,她有问题。”
“傻子都看出来了。”
“小姐!”
“行了行了回吧。”
小宝蹙蹙眉,“怎么三夫人如此故意的暴露自己,连四夫人也是。”
“昨儿的乌鸡汤呢?”
“倒了做肥料了。”
“他们到底想如何,在等些时间便知道了,这大概是个预兆吧。”
小宝不懂,只是随着时童一路回到了冬荷居。
“小姐,九门纳新便要开始,是不是…”
“风雨欲来,好日子没有几天了。”
而她如今便是在等着这个所谓的日子降临,纳新。
可这之前,似乎有人想要在打乱一番她的节奏,“时婉呢?”
“忘记跟你说了,她还在那房间里哭闹,不肯走。”
“让三夫人来接走。”
“好勒。”
小宝兴致勃勃地出了门,时婉知晓时童依旧回了冬荷居,她始终不明白时童这么做的理由,“不可能,没理由。”
离了时童,出了冬荷居,她娘亲所说的一切,她的未来,该如何去争取。
可想着想着,时婉反而冷静了下来,出了冬荷居,并不代表她不能再接近时童,相反,兴许她会有更多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眼泪也收了起来,反倒开始自己收拾行囊,等到三夫人来时,她已经笑眯眯地出了院落。
“哟,三小姐这是想通了?”小宝可没有时童那样的好耐心,除非对方是个自己忌惮的人,那么她就会成为,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例如在时童的面前。
“这几日多谢小宝的照拂。”
小宝微微笑,行礼道:“那么,三小姐慢走。”
“娘,发生了什么?”
“兴许她…比我想的还要聪慧。”
“她…娘,是不是我们做的有什么地方…”
“婉儿,先回香堂。”
冬荷居又安静了下来,时童再度回到了院落里,坐在摇椅之上,旁边的小桌之上温着小酒,还有小宝做的拿手点心。
“小姐,说起来殿下来暮云洲已经有不少时日了吧。”
“已经白吃白喝了近一月。”
“小姐,您可是天天拿着钱袋子去捞钱呢。”
时童翻身坐起来,“查清楚了没有,孩子怎么没的?”
“查到一点细枝末节,不过很让人意外…兴许,是她自己。”
“缘由。”
“胡氏,看来是裴沂的人呢。三夫人倒是同四夫人颇有默契。”
“原来如此,已经开始了么?”
小宝点了点头,“似乎是知晓了小姐您成为了百草此次纳新的使者呢。”
“那殿下便是魄脉使者了。此次纳新,是在暮云洲开始么?”
“天行令还没有下达。”
时童点了点头,“那么,墓归便是红莲或者当日那位少主。”
“五弦,会是弥公子么?”
“不会…”时童想都没想就笃定地回道,“火候不足。”
小宝外头,“火候不足是什么意思。”
时童摇摇头,“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李若小姐当真在准备入墨衣,更让人惊讶的是,大小姐似乎也有动静。”
“葛馨怜身后的阴阳。”
小宝摇了摇手指头,“确切地说,是葛正廷身后的阴阳。”
“魄脉,魔鬼,百草,墨衣,阴阳,圣心,五弦,那么如今还没有出现的,就是御兽和天行。除却下达天行令的天行,御兽可有什么情况。”
“小姐,御兽一向超脱世俗,况且…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来,御兽都未曾有在纳新上出现过。”
“若七门与朝廷有所勾连,御兽下场可想而知,这一次,你兴许就有运气能够瞧见了。”
小宝露出兴奋的神色,“当真,我便是想见见那足有人高的猛虎和腰粗的巨蛇。”
“胡氏身子已经好地差不多了,小姐似乎没让他们的计划达成呢。那日若非小姐及时提醒我,怕是…”
“我也就随便一说,看来好日子不多了。”
无论怎么算,前世的轨迹都跟今生合不上了呀,这可如何是好。
时童睁开眼睛,透着树枝与树叶间的缝隙看看天空,似乎连这片天都与前世有了太大的不同了。
“真是静悄悄的啊。”
静悄悄的。“小姐!”
静悄悄的日子,总是会打破的啊。
二月初七
时童穿着百草的门服,青色的袖口压边和衣襟,配以同色的腰带,垂坠着代表她身份的青玉,长发竖起,发冠之上插着一根青玉簪,衣服通体为白,今日的时童看起来颇为精神,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得圆润,不过今日这番打扮,她的孩子气反倒更加的浓重了些。
“哇,小姐,白冠青簪!是白冠青簪啊!”小宝围绕着时童转了一圈,艳羡地看着时童,“哎,小姐我何年何月能够到你这般高度。”
“快了,走吧。”
天行令在二月初下发,地点不出意外地是暮云洲。
时童出远门之时,墨旸也已经身披软甲在等着她了,“嗯?不穿正装。”
“身份特殊。”
时童一挑眉,想到了墨旸的身份,双手插袖,手心帖手背,做了个揖礼,“天官大人。”
“走吧。”
天行此次指的天官,便是墨旸,而天官,也就是暂行天行使者之职,从九门现今门人之中,为天行纳新。
历年来,这是第一次出现了天官的九门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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