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池中鲤 胭脂铺子(2/2)
「此子可助我王霸天下。」
直到黄初二年,李寒山被赶出寿春城时,他才明白,原来先帝只读了《三议》中的王霸之论。
所以,先帝一切令人惊奇的举动就很好理解了。他抛弃北骊,这个助他化龙的龙兴之地,他抛弃了自己深爱着的妻子,抛弃了独子,抛弃了天下寒士,甚至最后他抛弃了洛邑华族。他摆平了历代都难以解决的党争问题。他抛弃了很多,但他最后得到却是整座中原。可是除了这个王朝的统治权之外,他还剩下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他是真正的独夫,无所依靠的独夫。
对李寒山而言,与其说恨先帝,不如说可怜他。虽然在先帝抛弃北骊后,他毅然决然跟着先帝来到寿春,他还抱着一寸希望,因为他坚信先帝是明白他最后说的那个「中正平和」的含义的。
可是真正让他接近先帝当年那个位子,但他处于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会决定千万子民的生命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先帝的苦楚,以及圣贤经书上言之凿凿的那句——
「圣人无情」
只有彻底的无情,才能下好这盘棋,因为只有彻底的无情,才能彻底的冷静,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待遭遇的一切。他才能把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当成冷冰冰的棋子,谋划他应该谋划的事情。
张廷玉也好、薛丁山也好、薛枚也好、宋岚也好,殷也好,甚至是宋鲤,在他眼中都只是棋子,若是紧要关头,他都可以置身其中作为一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他对待自己的人生,都犹如一个旁观者一般冷漠,更遑论他人的生命。
在很久之前,李寒山闲来无事读前人注解的姜太公传,他将那句「大钓无钩,愿者上钩」圈注出来,一是因为很重要,二是因为他看不懂。无钩,鱼儿如何上钩。
后来,他才明白,随无钩,但有饵。姜太公就是那饵,如今他也要做这个饵,只是他要钓的不只是宋光义,还有整座天下看待北骊的态度。他来到这里就代表北骊,将来他不会再回到这里,但宋鲤会代替,他要以北骊这个点撬动整座天下。
当然在那个有「算魁」之称的包龙图看来,李寒山所谋的局终究是太小,因为他谋的只是一时,谋的只是一个知己未完的嘱托,限制太多,束缚太多,终究只是无情,而不是忘情。
李寒山一袭儒家青衫,走的很慢,但是离冯一白三人越来越近。
性子跋扈的戒子和尚感受越来越近的压力,开始急躁起来。琉璃道人也没了往日淡定从容的模样,汗水从鬓角滑落。冯一白神情紧张地手握长剑,似乎只要局势有变,立马拔剑出鞘。
戒子和尚终于耐不住这种威压迫近带给他的压力,与其如此,还不如上去拼个你死我活。说到底,戒子和尚还是一个江湖武夫,明知前方唯有死路一条,也要如莽夫一般磕个头破血流。他嚷嚷道:
「我说冯大剑仙,他李寒山已经开始释放气机,若让他气机升至巅峰,你我三人胜算更小。」
琉璃道人此时脸颊上已满是冷汗,他开口道:
「他的气机并没有锁定在你我身上,可见,他眼中没有你我。」
冯一白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回应道:
「宋总管之前明确嘱托过,若想活着离开棋子巷,在他从钦天监回来之前,你我三人谁也不能出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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