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池中鲤 胭脂铺子（1/2）

李寒山把来时那顶斗笠扔在风雪中，让它随风飘落到任何可能的地方。酒壶中的酒喝完了，也随手扔在了路边。再次返回寿春，他想起了很多往事，其实他并没有在这座京师里呆多久，但因为半生的谋划都在这座城池里，所以他对这座城池既陌生又熟悉。

他至于这座城池，如无根浮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能是因为某种遗憾，因为他的谋划太多太多人的命运已经和这座城池联系在一起，而在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这个下棋人的缘故与这座城池产生更多的联系，这些人中包括先帝托付给他的独子宋鲤。

在外人看来，他与先帝是有分歧的，而且分歧很大。一开始李寒山也是如此认为，但他依旧为了那句「士为知己者死」而心甘情愿地为先帝守护着他生前未能守护好的人和事。

天下士子无论出身贵贱，皆被此语桎梏。就算他是李寒山，也不例外。

即使先帝死后，他依旧为他谋划。但他心中到底是有怨气的，因为他所求，和先帝所求是不一样的。直到他今天在西华门看到了先帝题的那四个大字——

「中正平和」

许多年前，李寒山已经记不起具体多少年前了。他和先帝初次见面。先帝宋煜问他：

「如何为人主。」

李寒山毫不含糊地回答说：

「无他，中正平和而已。」

先帝又问：

「如何御臣工？」

李寒山略微思忖道：

「还是中正平和。」

先帝向前一步，用逼问的语气道：

「如何王霸天下？」

李寒山沉默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开口回应道：

「无他，中正平和。」

先帝三个不同的问题，李寒山看似相同的回答，实则背后的意义是不同的。这种不同是本质上的不同，是境界的升华。李寒山想要告诉的先帝的道理，如佛道修心讲的「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一个「中正平和」要的是「有情」，第二个「中正平和」要的是无情，第三个「中正平和」说的依旧是「无情」，只是这「无情」之中还含着「有情」。无情与有情，实则是一回事。

可是先帝悟出来的不是本质的不同的，而是程度上的不同，他将李寒山告诉他的「中正平和」理解为佛家说的「无我」，道家讲的「坐忘」，「中正平和」无非是「非人」罢了，要的是无情到极点。

这是李寒山与先帝宋煜本质的区别，亦是两人分歧的根本原因。当年先帝读了他与齐阳龙的《三议》之论，断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