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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她回来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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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心底闪过一丝异色,她的命,早已不长久,自己都已无所谓不在乎的东西,他竟然会说,她的命,就是他的命,他真的这么在乎她吗?他此刻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她能信吗?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公主,除了那些模糊的片段,她实是想不起来,曾与他到底有过怎样的交集,到底是如何原因交恶至此。师父也只说,这其中有一半是因韩馀夫蒙的死,至于其他,理不清道不明。

她有想过,一定还有什么,有关于他的,是她忘记了的。

可到底,是什么?

两天后,山庄,晨。

茱萸一边逗鸽子,一边叹气,也不知他们这一行人在这几日到底去了哪儿,又去做了什么,她原是闲不住的人,好几次想出庄,可被山庄中的护卫寸步不离看得死死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瞄了眼身侧的司徒璋,就忍不住想怪他:“你能不能有点用,你这身手居然连那几个护卫都搞不定。”茱萸越说越气:“你要是再想不出法子,我就不带着你了,我自己一个人闯出去。”

对于她的责怪,司徒璋默然受着,许久,说道:“晋国处处凶险,公主实不该如此无理任性,王上让公主待在山庄,必然有王上的用意。”

茱萸顿了顿,凝着司徒璋的眼神微变。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被送到万安寺,司徒璋经常随他母亲来万安寺上香,再加上四哥母妃与司徒璋母亲颇有渊源,受四哥所托,司徒夫人每回上完香都会来探望她,一来二去,她便与司徒璋结识。她记得,他那时也小,知道她是公主,不太敢和她玩,但碍于他母亲的威严和命令,又不得不跟着她。

在她眼中,他就是个乖乖跟在她后面的小男孩,只要不违道德,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会反抗,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她那时挺讨厌他眼中的君臣有别,也讨厌他对她的唯唯诺诺,更讨厌他的恭敬低唯,她想要的,是一个可以谈天说地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忠诚的臣子。

只是此刻,她竟然从他嘴里听到无理任性这个贬义的评价词,着实惊了片刻,茱萸恨不得咬字重复道:“你说我什么?”

司徒璋以为她生气,只说了句:“没说什么,只是望公主肯听王上一言,勿让王上担心。”便不敢再说多余的话。

茱萸不是怒,而是惊讶,想到他是不是开了窍,终于不再用他那张毫无情绪且时刻写着我很听话的脸面对她,可见他不再说话,她又焉了气,果然还是没变,事事以四哥的话为先,除了王上王上,他眼里便没点其他的。

茱萸围着他转了半圈,琢磨了半久,指出道:“我任性,我无理,那又如何,你我还未成亲,你便要先开始立规矩教训我了?”

“公主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我怎敢训公主,我……”憋了半天,司徒璋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却因她提起成亲,耳朵涨的通红,心想,若以后真的成了亲,他定是日日被她训,哪里敢教训她。

见他仍说不出什么话来,茱萸心底更是不畅快,她也知他没那个胆,只好道:“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便往廊回边走去。

这时,前头忽的有护卫现身,通知她道:“公主,王上回来了。”

茱萸一听,眼睛放亮,心情无由的放飞,她在山庄里无聊闷了七日,终于盼到他们回来,几乎是狂奔出门,然而见着回来的这一行人,着实惊着了她。

山庄门口,踏门而入的一行人极为狼狈,南宫祤强撑着身上的伤,没让人扶,冥栈容也是脸色苍白,而花忍更是惨不忍睹,全身上下除了脸就没见一块好地方。

他们……

“四哥!”茱萸惊呼一声,跑过去,对南宫祤上下一顿查看,面显担忧:“……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面对自己妹妹的关怀,南宫祤说话温和宽厚了一些:“不碍事,一点小伤,过几日便好了。”随即又道:“你在这,可有惹事?”

茱萸立即摇头,像个乖孩子:“我最听你的话,一直在这好好待着,怎会惹事。”一侧尾随茱萸的护卫心底忍不住哀嚎,公主您一天至少有三次想出去,但次次被拦阻,被拦之后又不甘心心底有气,还能怎么办,只能对着他们这群护卫挥剑练手,这哪里是不惹事啊。

茱萸却觉得,自己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不能要求太多,再说,有嫂嫂在,惹事这种事都快已经轮不到她了,念及此,茱萸四处瞟了好几眼:“嫂嫂呢?”

南宫祤容色微变:“她有事,过两日会回来的。”

茱萸半疑半信,他们这一趟,显然损失惨重,简直就像逃难逃回来似的,个个负伤不说,连嫂嫂也不见了人影,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茱萸心中忐忑,见他脸色很差又带着伤,她也不敢多问,说道:“四哥,我扶你回房。”

山庄中,没有婢女只有几十个护卫,他们那些男人粗手粗脚的,茱萸自是不放心,只得自己亲自上阵给南宫祤料理伤处,好在先前处理不错,伤口没有恶化,看着翻红的伤处,茱萸仍是心疼得紧。

她一直以为,自己哥哥是个从来不会受伤的人,小时候的印象里,他很高大,会给她挡风挡雨,会照顾她。后来接回宫,她觉得他管她太多,不许这不许那,也不太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夫婿也是由他千挑万选,她常常不满,便会与他任性置气,还把王宫闹得天翻地覆,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她好。长大一些,她也懂事了,虽然从小没爹爱没娘疼,却有一个哥哥,一个给予她锦衣玉食允她荣华恩宠的哥哥。

南宫祤咬了咬牙,几乎全程都在忍着痛,茱萸笨手笨脚的,比那群护卫还不会处理,他这时,忽然想起冥解忧来,那个女子,嘴里没一句好话,可好歹还知道用草药给他止疼……好不容易弄完一切,他轻一撇首,瞧茱萸泪眼汪汪,不禁好气道:“疼的是我,你哭什么。”

茱萸把泪憋回去,不愿承认自己突然矫情了,哽声道:“我没哭,是这药熏的眼睛疼。”又抬头:“四哥,不管你要做什么,别以身犯险,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喜欢你受伤。”

“这次是有些意外,下回我一定注意。”他好言宽慰:“好了,别担心。”

茱萸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原想问一问嫂嫂是个什么情况,可见他这般模样,怕说了会刺激,又憋了回去,听他又道:“花忍受伤不轻,茱萸,你若有空,帮我去看一看。”

茱萸轻微点头。

安顿好后,茱萸为了让自己四哥安心,只得牺牲身份给花忍当一回端饭送药的侍女,到达房门口,努力吸一口气,一下推门而入。

花忍耳力极好,早在茱萸进来前,把刚放下的衣衫连忙穿好,瞥了眼她,心道,要想这公主学会敲门,真是比登天还难。他问了句:“茱萸姑娘,有什么事?”

“花少侠,我见你伤的严重,给你送点药,这是治外伤的,尤其是刀剑伤,撒在伤处便好。”茱萸将东西搁置在桌子上,拿着两个瓷瓶给他解说。

花忍系好衣衫,回过身,回了她三字:“知道了。”

她却还是没走。

茱萸有些踌躇,她与花忍并不算太熟,她能对四哥撒娇,对司徒璋颐指气使,对弃瑕蹬鼻子上脸,对夏大哥开开玩笑,好歹这些人是她从小就熟悉的人,但唯独不太敢惹花忍,记得他刚跟着四哥的时候,整日板着脸,对人不理不睬,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不比现在,她还能借着四哥的气势吼他几句,毕竟真动手她也打不过。

花忍看着那些药,又看着她,明白了,道:“有什么说什么。”

听到他这话,茱萸立马来了劲:“真的?那我说了,你胸前那掌印,是谁打的?”

方才入房时,她偶然一瞥,可是见到他身上除了一些新的刀剑伤,还有一个掌印,那些剑伤对他来说不算大事,养几日便能痊愈,但那抹掌印,一定是他容色失白,行动迟缓的原因,依她眼见,这巴掌大的印子可不是几日就能好得了的。

比起嫂嫂失踪,花忍被人打了这事更让她好奇,终于有人来挫一挫他的趾高气扬,她能不兴奋么。

花忍脸色白了白:“谁跟你说我身上有掌印?”

“我看见了,刚刚你身上……”茱萸顿了顿,自己盯着一个男子的胸膛看确实不太友好,显然花忍也不想不承认。

“你看见了什么?”花忍抬了抬眸子,清清凉凉的盯着她,一副她若是敢说出去,现在立刻就要把她弄死的表情。

茱萸不由的后退了半步,心想也对,以花忍的性子,绝不会说什么,毕竟在四哥面前,他也是要面子的,只要表情藏的好,别人也看不见他有受内伤。

茱萸想到四哥特别郑重的交代,想必四哥对此有所察觉,但也不说破,只是交代她来慰问看一看,想明白后,她立即摇手道:“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不会说,再见!”说完,为了保命起见,她先溜为上。

花忍深深吸了口气,掀衣看了看自己身上青紫的掌印,心中闪过一丝异色,没个一两月,这伤如何好得了,他虽受了一掌,但也不亏,指不定那白衣女子也正躲在哪疗伤。

茱萸从花忍房中出来后,心里头惴惴不安,经过几道回廊,路过冥栈容的房间,见其房门大开,她停了停步子,心念一动,他也算是四哥请来的人,不比花忍武功高强,只怕这一趟也不太平安,如此想着,她要不要进去瞧一瞧代表四哥慰问一番?

正当她举棋不定时,司徒璋迎面缓缓而来,见她刚从花忍那里出来,又忽然在这杵着不动,忙温声问道:“怎么不进去?”

茱萸愣了愣,很快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太方便。”

司徒璋也知她行事素来任性,但在大局观上,比任何人都拎得清,她已有婚约在身,他又怎会看不出她是想避嫌,道:“我给容公子备了些药,公主与我同去探望,便是名正言顺。”

茱萸头一次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便与他一道入了屋子。

一进来,茱萸便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酒味,在她印象中,冥栈容不怎么喝酒,还记得他曾说过,喝酒会让人不清醒,而他得时刻保持清醒。

她再一抬眼,见到冥栈容坐在案桌边,正倒酒入杯,许是他刚刚自己料理好身上的伤,衣衫是微微敞开的,何况又是自己房间,也没顾什么仪表,这时候,自是没料到会有人进来。

见到茱萸的第一眼,冥栈容也是怔了片刻,甚至一度想是不是自己喝了点酒有点不清醒,可这酒烈度低,小酌几杯过过心里的瘾,问题应该不大。

直到看见她身后的司徒璋,他一瞬即醒过来,从夏朝到龙海这一路,他们两人早已经是出入成双。

搁下了杯子,他忽的低首看到自己衣裳凌乱,今时不同往日,在她和她未婚夫面前,这仪容实是不妥,不得不迅速起来转身,动手整整齐齐扣好。

冥栈容这才回过头来,打声招呼:“方才失态,让公主与司徒将军见笑了,不知两位,是有何要事?”

司徒璋往前一步:“容公子受了极重内伤,王上担忧不已,特让我送来一些疗伤奇药。”

司徒璋说罢,将手上的药物掷在案桌上,回身,说道:“此处离龙海王府不远,容公子可要回去看看?”

“伤心之地,没什么好瞧的。”冥栈容微微淡了音,瞥了眼案桌上的药物:“烦请司徒将军替在下谢过王上。”

司徒璋允首应答,撇向一直游离在外的茱萸:“公主可有其他话要说?”

在龙海这段时间,司徒璋总会无由的想起冥栈容,想起她与冥栈容之间那琢磨不定的气氛,自从指婚之事下来后,她再也没去过容府,也不再与冥栈容单独往来,连话都不曾说几句,冥栈容亦是如此。

或许在旁人来看,是正常的,可他却觉得,太过平静反而不正常,明明两人以前相处融洽……他是知道的。

冥栈容亦是看向她。

茱萸回了神,看着面前的两人,总觉得气氛有点怪,尽管她想问些什么,但最终也没多说,那个从来都会想着点子逗她开心,从来不会让她有半点无聊的人,只是如今,却突然有点陌生。

她动了动唇,只道:“容公子有伤在身,我们不便打扰,还是让容公子好生歇息。”

“也好。”司徒璋淡了音。

临走前,到达门口的茱萸突然回头,见冥栈容又扯开勒紧的衣衫,懒懒的席地而坐,手执酒壶,有一种送走了客人,打算要继续喝酒的意思,她心下不忍,忽的补了一句:“容公子有伤,少喝酒为宜。”

冥栈容怔凝半许。

房门响动,是她顺带把门关上。

真是有心了。

只觉身上有些燥热,他继续拉了一下衣裳,随手倒了一杯酒,方要痛饮下肚解解心中烦闷,耳边却响起她临走前的交代,迟疑片刻,最终,他放下了酒杯。

山庄,夜色。

茱萸着急推门而入,却不见房内有人,找遍了整个山庄,终于在一棵树上寻到了自己四哥,见他靠树凭坐,一言不发。只是不知,他一个人躲在这树上做什么。

“四哥。”

茱萸大唤了声,南宫祤向下递了眼,见茱萸展身而上,稳妥停在树的另一枝干中间,随后又微微蹲下来。

茱萸轻抬眼眸,他们这几日经过,她并不清楚,也没人告诉她,但有直觉,总觉四哥这般,定是与嫂嫂有关,又何况他们走之后,山庄里出了些事……茱萸小心翼翼道:“四哥,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嫂嫂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南宫祤往树后靠了靠。

两日前,他亲手把她交给皇甫衍,也不知她醒了之后会如何,想必心里头会逮着他大骂,骂就骂吧,这件事他做的确实……可把她交出去,是最好的办法,别无选择。

他看了眼茱萸,目光深彻,语气之中,却是极度肯定:“你嫂嫂,她会回来的。”

一定会。

对于他的肯定,茱萸却不太认同,此刻念及他安危,心中一紧,道:“先不说这些,方才我听花忍说,你们回来时,一路有人尾随,只怕这山庄已不安全,必须尽快撤离,可四哥你一直不同意撤走。”

他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晋国,也知道即便皇甫衍得了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虽然一时甩开了那些人,可难不保那些人寻着蛛丝马迹发现这个隐秘山庄,他沉了目光,低低轻声:“容我再等一天。”

茱萸目光微疑,实在是想不通在这快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怎还能如此不顾忌,司徒璋说她任性,她却觉得,此刻的四哥才是真的任性,茱萸不解道:“为何要多等一天?是在等嫂嫂么?”

他抬手,扯下旁边一片树叶,紧握在手心,嗓音轻轻淡淡:“若我一走,便再也解释不清了,她师父的事,必得给她一个交代。”最后又喃声道:“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

茱萸轻皱眉弯,摇头:“这事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的,嫂嫂那么维护她师父,我怕她根本不会听解释。”

他何尝不知。

公玉鄂拖……他真的没有想到会……

手心一松,掌中树叶飘转掉落,浮在树下塘水之中,他仍是坚定道:“等她一天,若她仍未回来,我们便撤离。”

茱萸自知劝说无效,他既如此执意,再多口舌也是白费,正想叹口气缓缓,却忽的听见山庄不远处有混乱的杂音交响,有些闹嚷。

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人这么快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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