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必执着(1/2)
野兽已经发觉她这个猎物,猛地朝她扑过来,玲珑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恨自己动弹不得,竟要葬身獠牙虎口,她费力憋气让自己能动,却无半点作用。
眼看着野兽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正要张嘴朝她撕咬,她只觉身上似乎被人用石子打了一下,在野兽俯身过来的那刻,她瞬间往旁侧翻滚,避开了这野兽的凶狠一扑。
她暗的心惊,好险。
再看去,野兽似是怕了什么,一下窜入了黑暗夜中,不知踪影,玲珑拍了拍起身,不晓得眼前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到底是哪位出手救了她。
左边,是白衣女子,不用多说。
右边,却是一个约摸年过半百的男人,江湖人装束,穿着普普通通,她咋一看,配上他那不修边幅黑白相间的发丝,只觉这人有点不爱干净似的。透过皎洁的月光,看清他那张沧桑不苟言笑的脸容,她觉得,这人年轻时必定长的风流倜傥。
只是,她此刻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这人的相貌,而是,这人背后背着的剑盒!他竟能从白衣女子手中夺走剑盒!
她顿时有一个想法,不知这人还收不收徒弟,要是能从他那习得个一招半式,以后行走江湖也就有保障,也不知她现在开始学晚不晚?
“多谢前辈相救,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日后有缘相见,晚辈定当报恩。”目测两人离得有些距离,怕他听不见,玲珑朝他所在的方向喊了喊。
那前辈只撇了她一眼,不再逗留,转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白衣女子再次追了过去。玲珑只见两道影子越来越远,这速度,自己只能望尘莫及。
感叹了一番,她立即想起自己的正事,这才离开此处,往山下赶去。半途中,路过一丛罐林时,却细细碎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五万大军搜山,皇甫衍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声音有点耳熟。
旁边有人道:“主子,晋国皇帝既是对付夏王,也省得我们动手,这山上凶险,不如我等先撤。”
“也好,有人相助,何乐不为。”
玲珑深深屏了呼吸,不敢乱走不敢乱动,这要是被发现,她觉得自己真活不过今晚,果然是仇家太多。
待这批人向另一个方向离了去,她才现身,开始往反方向跑,只要保证不与这些人碰见就万事大吉。深林茂密,月光也是淡隐淡现,周围又开始起了一层雾。
她深知在迷雾中,野兽最易出现,她得找个地方躲一躲,免得被野兽撕碎成渣,走了一段,刚巧见前方有个隐秘的洞口,她走了进去。
这一进入,她有点后悔,定定立住,特恨自己怎的就管不住这双腿。
左边,沈列靠着墙壁,身上挂了不少彩色,见到她进来不免也有一瞬间的懵,旋即,又变成了好笑的表情。
而右边,是黑衣女子以及一干随从,黑衣女子见到她,凝住片刻,但只是片刻,随后传来一声怒不可揭的暴吼:“冥解忧!”
得,又是仇家。
这面纱,真的没有一点用处。
该认识的化成灰都认识。
黑衣女子一身飒爽英姿,已是执剑怒气冲冲朝她而来,有一股不把她砌成两半誓不罢休的架势。
沈列只当看热闹,笑意更是明显。今日这山上确实热闹,先是他被白衣女子虐了一场,后来又被夏王擒住,与花忍干了一架,不巧,那时密室里杀进来一批人,目标是夏王,眼见他们相斗,他便趁势逃走。原本他要下山,却不料山下密密麻麻储了几万大军,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无奈之下他又和皇甫若轲走到了一堆。
后来,官兵开始上来搜山,他又意外见到了她那新情郎冥栈容,他瞧着冥栈容脸色苍白,似乎受了伤,也不知在躲谁还是找什么。皇甫若轲与冥栈容以前相识,同样的背负着谋反重罪都是逃犯,本应该悻悻相怜才是,但这两人一见面便是相互讥讽,不贬对方几句心里不大舒服,且三句不离冥解忧,也不知图什么乐子。
皇甫若轲念及冥栈容曾与冥解忧一起对付过自己,心里自不甘心,冥栈容受伤这么好的机会,不折磨一下难解心头之气,可惜,冥栈容却在乱剑中被花忍给救走。
这山中之夜,并不太平,恰逢起了山雾,又遇上野兽袭击,他与皇甫若轲只得入洞一避。如今这山上各方人马齐聚,他也没什么朋友,总之都是敌人就对了。现在又好巧不巧,她自己赶着来送死。
玲珑心内叹了叹,只想对这里的人说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这小洞让给你们,她走行吧。在黑衣女子砍上来之前,她已夺步出了洞口,溜之大吉。
黑衣女子追至洞口,看着洞外浓浓迷雾,根本辨不清她往哪个方向跑了去,不好追,只得咬牙作罢。
玲珑逃离洞口,深深陷入了迷雾。
朦朦胧胧的视线,拨开一层又一层,却怎么都走不出去,她有些胆颤,甚至想过要不要爬树看清地形,抬头,看着光不溜秋丈高的粗树,她想,她应该没有爬树的能力,遂放弃。
走了许久,仍是没有出路,她几乎怀疑,要是遇上野兽或是脚下陷入泥潭,她毫无招架之力,自己绝对会被困死在这里,气愤之下,她不得不对着粗树踢了几脚。
“忧儿。”
她心中一咯噔,有人唤她?
回过头去,什么也没有。
不对,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称呼,怎会第一反应,便觉得是在叫她呢?不,她告诉自己,应该不是叫她。
“忧儿。”
那声音再度响起。
她靠着粗树,试图镇定,她怕野兽怕泥潭,但对这未知之物,更怕,她仗着胆子道:“谁,出来。”
末久,深雾密林中,若隐若现闪着一抹影子,她看不清那人如何模样,模模糊糊,只觉那人隐在迷雾中,身姿轻盈,能飘来飘去,不像常人。
“你……是谁?”
“我是……”
也不知是她没听见,还是那边却没了音,她只觉脑袋疼,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用力甩了甩,告诫自己,保持清醒。
“别忘了我。”那声音再度起来:“不能忘了我,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是谁,不可以。”
“忧儿,我好冷,我好痛。”
“忧儿,你来救我。”
声音略显凄厉清凉。
做梦,一定是做梦!
她退后几步,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不去听他惨烈的声音,不要听,不要听,甚至想让那声音走开,她不认识他,不认识。
久久的,身边平静了许多。
她暗的松了口气,把手放开,一定是她太过紧张,才会有那种幻觉,她起身,想着赶快离开这里,一抬头,那抹影子一直在那里。
她心底有一万个声音,都只想对那个人说,你走开,不要过来!
“忧儿。”
她呆了呆,这声音较之于刚才,好似柔和了许多,绵延无限,夹杂着太多的不舍和温情,他轻轻嗓音:“忧儿,过来。”
那人,伸出手。
别过去,不能过去。
尽管她这么告诉自己,可双腿却不听使唤,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觉身边景色换了换,不再是深林迷雾,而是漫漫黄沙。
沙漠绿地,他朝她伸出手,一骑两人,在黄昏日落下追赶太阳,一路欢声笑语。
纱帐内,她与他一杯接一杯拼着酒量,在醉情深处,他忍不住对她一吻再吻,她一紧张,掉下了床,铃铛声脆。他抱着她,一遍遍对她说,我要娶你。
雪地中,她与他不亦乐乎的玩着雪花,玩累了,他背着她踏着积雪步步前行,狼狗欢快的追随,她故意在他耳边吹风,逗他笑,和他讲好多有趣的故事。
木台上,他亲手为她遮上红纱盖头,互送成亲礼,她为他一舞,倒在他怀里……
“是既得之,唯不舍不弃,此生誓不相负。”
“我的疼爱,只给你一人。”
“等我回来。”
太多太多,玲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忍不住伤感,再也没了方才很怕的念头,四处找寻,却再也见不到那人影。
最后一个场景,却是在刑场。
她眼眸睁大,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抓那抹影子,眼前却只有一片血污,她嘶厉道:“不要,不要……韩馀夫蒙,不要!”
夜色。
躺在地上的玲珑猛地睁眼清醒,视线内,是沉沉迷迷的天空,还有弯如刀的皎月。她眨了眨眼睛,刚才逃出洞口太急,脚下不留神,一下踩空,就着山坡滚了下来。
摸了摸额头,好像短短一瞬间,做了一个梦,不过这也见怪不怪了,每次醒来,她总不想起来梦里有什么,但她知道,这一定是个噩梦。
可玲珑记得,她掉下来之前,自己明明很清醒,还一度爬起来走了几步,不禁想,该不是吸入这里的迷雾,会有什么致人昏迷的奇效?而她碰巧做了个噩梦醒了?她也弄不太清楚。
抚了抚颠荡起伏的胸口,忍着脚疼,她爬了起来,一拐一拐走了一段距离,忽见前头有两个黑衣人躺在一起,她小心翼翼过去,发觉这两人是自相残杀才会抱一起。
看着自己被树枝划破的衣裳,又看着黑衣人的衣服,总觉得自己穿的太艳招人惹眼,容易被人认出来。不管了,先扒了他俩换上再说。
她轻易地将两人分开,正要动手扒其中一人的衣服,却见这人胸膛起伏,她探他呼吸又探脉搏,才知这两人搏斗,一死一活,这人许是伤势过重,睡了过去。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问题。
她决定,还是先把他衣服扒了再说,反正看他这伤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只是,扒到一半,从这人身上掉出来一抹锦囊。
捡起锦囊,玲珑怔了半响,看向黑衣人的眼神变了变,这黑衣人蒙着脸面,裹得严实,她一开始也没注意,这会儿,她直接扯了他面巾。
竟然,真的是他。
如若现在要问她救不救,她会很硬气的回答:不救,打死她也不救。谁让他和冥栈容联手骗她,还想抢她的东西,她现在都很不得踢他两脚解气。
想到此,她又摸了摸他身上,并没有找到什么盒子,她不禁纳闷,难道冥栈容还没有把丹丸献给他?看了眼他腹处,他虽然没死但也被捅一刀,手一直捂着伤处,血流的也差不多了,他脸色又白得要命,她一下于心不忍。
脑海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不要救,掉头就走,当什么也没看见没发生,他为了别人,抢你东西,救他做什么。另一个声音说,救吧,毕竟,这人也算你丈夫,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要这样置他于死地。
她深深呼了口气,人不能太泯灭良知,好歹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他这都快没命了,恩仇怨恨什么的,等他醒了再好好解决也不迟。
扒开他腹处的衣衫,看了看伤口深浅,不是很深,心跳也很稳定,他这般昏迷想来是吸入迷雾的缘故,这里条件简陋,没什么药,只能做简单的止血处理,至于其他听天由命。弄好伤口,把他旁边的黑衣人清理掉,再将他也拖到隐秘些的地方,折了些树枝放他旁边以作遮掩,做完一切,她才舒舒服服靠石头斜躺。
她一没信号物,二也不能走开,只能这样陪着他一起等,或许是等花忍过来,也许是等他醒来,要是命不太好,可能会等来要杀他的人,放心,那时候她一定溜的远远的。
“水……”
正当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他呢喃了一声,她连忙爬过去瞧,他已睁开眼睛,转了转头打量身边处境,他清醒了不少,看着她在自己旁边,有点意外,忽的道:“真的是你。”
她随口道:“假的,你在做梦。”
“梦?”他喃喃一句,难道他不是刚从梦里醒来么?还在做梦?
也许是为了验证现实,他突然的抓住她手腕,一扯,她疼得要命,不晓得为何救了他还要被如此折磨,她冷不防嘶喊道:“南宫祤,你做什么?你快放开。”
看她这痛苦的表情,他便知真假,在梦里,她乖得很,也不会疼。片刻,他放开她,眼睛看着夜空,干涩说道:“我……喝水……”
他口干舌燥,直接省略了要字,玲珑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佯装没听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要水。”他嗓音利索了些。
“哦,想喝水,当然可以。”她眯了眯眸子,离他远点,然后拿着水囊当着他面喝了一口,润了润口咽下去,最后,朝着他一字一顿:“你——求我。”
他撇了她一眼,又量了眼她与他的距离,她扶着一块大石头,半蹲半靠,手上抓着水囊,活脱脱像一只怕了他的野猫似的。虽有点怕,但眼中的得意之色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玲珑突然想起来,他有伤在身啊,自己干嘛要躲?还怕了他这一个病人不成?可他这一眼,极有深意,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免得他一个飞刀丢过来她会一命呜呼。
提了这么一个过分的要求,在石头后面躲一躲也是极好的。
他却没说什么,闭了闭眼睛,他怎会不知她心里头想什么,以牙还牙,好不容易轮到他倒霉透顶,她肯定要爬上来踩上几脚。
求?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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