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朱家夫妇(1/2)
又约过了两日,玲珑不忙了,念及与江怀彦有几分缘份,这江夫人产期便是这临近几日,玲珑自觉早已备了厚礼,待孩子落地就得送。
这日,趁着黄昏不落,便携了补品去瓦舍看望江家夫妇,踏入庭院,除了江夫人在缝补衣物,左右不见其他人,玲珑便不满道:“这江大人也忒不厚道了,怎能搁你一人在家。”
江夫人抬头,见是她来,忙罢了手中衣物,急忙起来,为自个夫君辩解道:“他要务繁忙,哪能时时刻刻陪着我。”
“即便他不能陪,总该有个婆子丫头,他俸禄也不少,不至于这般吝啬,你这若有万一,也好有人帮扶。”玲珑又扶着她坐下道。
江夫人道:“稳婆早已请好了,隔壁有位朱夫人也时常过来帮忙,我嫌丫头麻烦,也没让他雇。”
玲珑坐在了另一边,静然道:“我听说,生孩子十死九生,你这是头胎,竟也这般宽心,可就苦了江大人,天天担惊受怕。”
“孕期虽苦,但也就那么回事,待日后关姑娘自己有了,便能有所体会。”说着,江夫人极为爱抚的碰了碰自己肚子。
玲珑苦笑一番,没有作答,江夫人见玲珑如此,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她一直知玲珑身份,记得初见玲珑时,她紧张警惕,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如今这两月玲珑时常带着瓜果蔬菜过来串门,同自己说话,自己放下了戒心,两人算得熟络了许多,无旁人时谈话随意了些。只是不知方才这话,竟让玲珑有些失神。
又听得玲珑转移话题道:“孩子可有起名字?”
提起名字这事,江夫人面有愁容,极不愿意说道:“他倒是给起了个,不论男孩女孩,都叫有礼。”
“江有礼,彬彬有礼,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江夫人郁结于心道:“我认为去掉礼字更好,好说歹说,可他偏是不听,非得说有礼才更好,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偏执。”
玲珑笑道:“嗯,偏执,回头我得好好劝劝他,对了,他近日在忙什么?连今日这休沐日都不在家。”
江夫人苦道:“王上寿辰在即,各地官员呈礼,各国使臣会待,他自然是有的一番忙乱,单是南庭王这一支,够让他脑疼发热。”
玲珑微惊,知道江怀彦素来会与自己夫人谈朝中事,南庭王可是纪思尔父亲,怎么着她也得听上一听,便问:“南庭王怎么了?”
江夫人略简道:“南庭王前来贺寿,带的不是自己王妃,而是宠妃雅夫人。”
玲珑明白,早前就听说南庭王待王妃不满,只宠一个夫人,就如夏王也是个宠妾灭妻的人,惹得朝中闲言碎语不少,虽然她极不愿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宠妾,但这事她深有体会。
江夫人继续道:“其实,带宠妃贺寿这也不是大事,只是那雅夫人有一子,已满周岁,因路途遥远没带着过来,你也知骨肉分离做母亲的会有多痛心,雅夫人日日忧心忡忡,拿帕抹泪,又加之水土不服,日渐削弱,还每日变着样要吃这些那些,南庭王心疼自也是日夜陪着的……”继而,江夫人又转折道:“母亲念子,这本无可厚非,可传到了王上耳中,便不一样了,王上说了刘侍郎几句,让好好招待,刘侍郎被说自然心有不甘,以为是夫君招待宾客不周才至雅夫人消瘦,不分原因,逮着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在南庭王仁善,劝说了一番。”
玲珑再一次深有体会,毕竟是自己顶头上司,刘侍郎得顾及夏朝面子,不逮着骂别人,自己就得被上上司夏王骂,为官之道,如履薄冰啊。
思及什么,玲珑有些忽略了,道:“雅夫人故意绊着南庭王,南庭王应当没有时间去看侍子,侍子一人在宫中,母亲也不在身边,他怕是得有多难过。”
江夫人道:“谁家儿子不是儿子,谁家母亲不念子女。”
说到此,江夫人眼中含了泪珠的,虽然尽量别首不让玲珑瞧见,玲珑还是察觉出有异,忙道:“你可别伤着自己身子。”
江夫人摇头道:“自有了这孩子,才知父母不易,我只是有些想爹爹娘亲了,也不知两老如今在哪里又过的如何,姑娘莫见怪。”
玲珑奇道:“你不知你父母在何处么?”
江夫人拭去晶莹:“不知,之前与他们走散了,也回老家找过,可人去家空,一直都没他们消息。”
玲珑想起自己父母也是跑路了,一直没什么音信,遂安慰道:“我父母也是不知去处,我相信两老吉人自有天相,总有一日还是能遇见的。”
“但愿吧。”江夫人望着玲珑征了神。
玲珑心里有些轻责,她最不擅长的便是安慰开导,特别是女子在她面前哭,梨带雨,特惹人怜惜,她怕自己也跟着伤神,毕竟她要是哭,肯定是谁也哄不好的那种。尤其眼下,安慰是江怀彦该干的活,她得找时间好好说道说道他。
未免江夫人伤神伤心,她赶紧再唠叨些其他的,转移注意力,江夫人波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复,还笑说胎儿踢了她,想必也是感觉自己娘亲不开心,特意踢一踢安慰呢。
眼见时辰不早,玲珑正要告辞离去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非常稚嫩的童声:“姨姨!”似是遇见了惊喜得不得了的事。
江夫人愣了愣,隔壁朱家的儿子一直是喊自己婶婶的,这个姨姨应该是喊玲珑,玲珑不明情况,扭头去看门口,立着一个男孩,身着学子服,像是刚从学堂放课。
琢磨着,这个小身影有点熟悉,玲珑走过去,蹲下来道:“我记起了,是你啊,那个抢我烤鸡的小……女孩。”故意拉长女孩二字:“咦,你怎女扮男装了?”
男孩憋着脖子,结巴道:“我是……我是男孩。”
玲珑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男孩,逗你玩呢,小朱遥,你怎在这儿?”
“我来看婶婶肚子里的小弟弟。”朱遥言简意赅,说着看向江夫人,碍于玲珑在,朱遥倒是有些怕了。
江夫人知隔壁一家是从盘州一带迁过来的,朱夫人待邻里和善,也经常往来,这小孩遂也亲切的唤她婶婶,见玲珑与朱遥熟络,便问道:“你们认识?”
“之前在盘州见过。”起了身,玲珑简略回答,其他不多说,叙了会儿话,问及朱遥父母一些事后,再道了声告辞,便离去了。
次日。
她回来半月,一刻都没闲过,想着今日无大事,便想赖会儿床,补休自己的睡眠,岂知,她抱着枕头一翻身,听到房中有声响,似是茶杯盖磕碰。
她一警惕,起身望去。
只见南宫祤一身便蓝衣色,正坐在案桌前,翻看她的账目,时不时惬意得抿茶,嗯了几声,似是略有赞赏。她这账目做的是越来越详细了。
玲珑暴躁的揉了揉散开的头发,这个神出鬼没经常擅闯她寝房的男人真是令她头疼,大清早的还吓她,她不要面子的啊?隐私何在?阿狸呢?怎么也不朝他吠几声?
好了,懒觉是睡不成了。
“你何时来的?”
他答道:“半个时辰前。”
也就是说他在她房间里溜达了半个时辰,她竟然毫无察觉,这可不合理,她警惕性这么弱了么?再不济也有阿狸,见到陌生人也该叫唤两声。
“喂。”
“嗯?”
玲珑道:“我要更衣。”
他思了会儿:“我不会帮人更衣,这事只得你自己来。”
玲珑:“……”
拉开被子,她下了床,三月半的气候,已有一丝热,她身着轻薄的睡衣,缓着步子至他面前,他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眼她别样的身段,突然想,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进来,都能见到她这般荡然的模样,遂道:“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玲珑瞟了眼窗外斑斓的阳光,这见鬼作死的天气,不穿薄一点难道还想裹絮?于是,她单膝蹲在他面前,抬头望他:“赵公子,你若是想看我更衣,直说便是,我又不说你什么。”
他道:“你身上各处,我是见过的,如今看不看也没什么区别。”
她忽然的伸手去碰他脸颊,当然对于她这挑性的动作,他心有芥蒂,下意识往旁侧躲了躲,打开了她手腕,只见她又靠近他,笑道:“你身上各处,我也是摸过的,你躲什么?”
“躲你是为你好,等会儿若是发生什么,你别给我哭天喊地,我可不会哄人。”他硬了语气。
玲珑好笑:“我关玲珑岂会这般轻易掉眼泪,即便天塌压着我了也不需你哄。”
不需要?当他可有可无么?
玲珑端正坐好,玩了玩自己乱糟糟的长发:“今日不是看账的日子,赵公子大驾光临,可有什么事?”
“来找你,就一定非得有事,在你眼中,我就这般有目的?”他长眉一挑,又道:“除非有事相求,你从不会来找我,这样一说,你是不是也有目的。”
她朝他投去眸光,淡了音:“那倒也是。”虽然她身在宫外,但也未尝不可进宫找他聊聊天谈谈心什么的,但她没这么做过,和他聊天谈心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门边传来敲门声,她起了身开门,见是周婶端着洗漱木盆,她接过,又听周婶递来的话:“姑娘,宅外有对朱姓夫妇前来拜访,要见见姑娘。”
“姓朱?”她凝了眉,想起昨日遇见了朱遥,遂对门外道:“周婶,请朱家夫妇入正堂,好生招待,我梳洗一番,随后就到。”
周婶应了声,便退去。
也顾不得这男人还在自己寝房里,她挑了件像样的衣衫,盘了发式,洗漱擦脸,南宫祤则端着茶杯行至窗台前,给这盆仙人掌浇了点茶。
玲珑之前忙,也没太注意自己窗台上的盆栽,此刻看去,薛小成送她的那些枯萎的盆栽都不见了,她一直舍不得扔来着,这会儿,只独留那仙人掌,孤零零的冒着青芽,隐隐有开的迹象。
她猜着十之八九,就是窗台前那男人看不惯,给扔了。整理完毕,她肚子饿也顾不及用点饭,便推门去应客,只是,南宫祤一直跟着她怎么回事?
当然,周婶刚沏点茶出来,大清早的便见她寝房出来个男人,毕竟周婶和管家虽知有南宫祤这个人的存在,但却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再且从没见他大早上来过,此刻除了讶异,也不敢多问,默默的再去厨房多拿了杯茶,招待不出差错,周婶不便待在正堂,便去后厨忙活。
行至正堂,玲珑则捋了捋衣衫,踏入里头时,便见到左边案桌坐了两人,其中一男子相貌堂堂,颇有俊气,正在喝茶,其中一少妇,许是打扮了一番,簪步摇,看起来也是秀丽端庄。
那男子见到她来,正欲放下茶杯,但随之又见到她身边男人,一哆嗦,拿捏了好会儿,才把杯子摆稳,随即俯身跪了一拜。
“微臣参见王上,不知王上在此,微臣失察。”
少妇更是脸色不好,听及自己丈夫说着话,只怕这男子便是当今夏朝掌权人,当下不敢多言,也是跟着跪了。
玲珑极是郁闷,瞟了他多眼,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出来亮相,他则用无辜的眼神告诉她,这并非他本意,本来只是想见见她有哪些朋友,谁知道朱姓夫妇就是指朱逢英和其妻子。朱逢英迁来王都不久,刚入朝殿论政他瞧朱逢英眼生便多问了几句,再且之后在大殿上论政事几乎是日日相见。
朱逢英见他会这般也是常礼。
南宫祤抬了手道:“都起来吧,两位请入座。”
玲珑率先坐了主位,南宫祤则坐了她旁边侧位,心道,这是宫外又是玲珑的家宅,且这两人是来拜访她的,算是给她个面子,座子这种事,也就不太去抢。
两人便战战兢兢起了身,入了座,朱夫人心下赞道,听说当今夏王温文尔雅,待人和善,如今一瞧,传言不假。只是这座次之分……这位姑娘……
朱逢英有些猜测,之前兄长说这关姓姑娘拿着王室令牌说是来盘城查案,便疑过她身份,但没明说,自己夫人也同她有过交集,知道她身上宝剑非俗物,这番细想之下,朱逢英便道:“关姑娘可是……明妃娘娘?”
“朱大人慧眼。”玲珑瞟了眼身侧毫无反应的男人,应付道:“王上想体验民间生活,知民间疾苦,遂在此处买了宅子,闲来无事便过来坐上一坐,朱大人切莫声张才是。”
这回,南宫祤撇着她了。
朱逢英道:“微臣谨记。”
“朱大人前来拜谒,所为何事?”既然身份已道破,玲珑不得不拿出一点威严,保一保夏朝王室的面子,摆了摆嗓音。
朱逢英道:“娘娘于朱家有救命之恩,微臣理应携夫人前来拜谒道谢,娘娘大恩,没齿难忘。”
“救命之恩?”玲珑想了会儿,她与盘城朱家是有过交集的,细细一想,她当时因朱夫人捎带木牌才去盘山大矿,后才知那盘山被歹人所占卷入了一些是非,最终也算得完成了嘱托,把那蒲苇磐石的木牌交到了朱逢英手中。
盘城一事落幕后,被囚的工人得了抚恤安全归家,朝廷严查此事,官府相关之人也落了处分,矿山也是恢复如初继续产盐。
她记得自己当时偷了朱县令与反贼通信的账本以做威胁,后来她也是仁善,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拿出来只会祸害更多的人,这账本若是曝光,朝廷一旦严办,朱家老小都会被这账本牵制,家破人忙都是轻罚,她见过朱遥,那小孩儿挺不错的,她有些不忍,账本遂也被她烧了。后来听说,那朱县令一番口舌争辩说自己无罪毫不知情,最后没有把柄只因失察之罪被革职查办,而这朱逢英,与朱县令是同宗兄弟,同是在盘城为官,南宫祤念他在矿山受罪两年,忠于朝廷宁死不屈,有苦劳也有功劳,其为人正义,又有朝中官员举荐,遂破格将他提来王都做事。
救命之恩,当是账本那回事。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