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读书人（2/2）

璇玑门第三组，首先使用证物查证，查询到白玉墨瓶的使用痕迹只有张凡一人。然后动用十把丁级璇玑镜，进行分时段条件筛选。整整三日才得出十三个嫌疑人的数据。经过被告指认，全部排除。

“这点我也有些疑惑。”陶梦放下手中的牛肉，柳叶细眉微皱道，“不过从你的背景和接触的人来看，一无修行者，二无达官贵人。当时使用丁级的璇玑镜也无可厚非。”

张凡叹了口气，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他能大方送出白玉质地的瓶子，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身份。你们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瓶子玉质低下，也就二个银币的事儿。是那年地摊上的流行款，很多穷书生都是用的这个。”陶梦道。

张凡一时噎住了，系统给的数据可没有卷宗这么详细。只是记录在璇玑镜中的数据，大致给了判案过程。诸如白玉墨瓶的价格、质地之类的只字未提。

“会不会是他隐瞒自己身份，故意这么做的呢？”张凡思索道。

陶梦上下打量了张凡一眼，道：“皇室成员？修行者？谁会对你一个刚来阳城的外乡人下此狠手？你有什么价值值得别人这么做？”

“有一点！”张凡哼了一声，然后面对大院处磊落的阳光道，：“我可是有高中状元的文学底子，如果我的才华威胁到了某个人的利益，那可就说不定了。”

卷宗上有写，文部尚书钦定的状元之才，这也是减刑的唯一凭证。张凡也仔细想过，谁会下此狠手对付自己一个普通人，他唯一让别人注意的可能就是当时的那种无法量化的价值，状元之才了。

“噗嗤——”快要睡着的古清猛然大笑了起来。张凡脸一红，狠狠盯了他一眼。古清对二人摆摆手道，“没事，你们继续聊。”

陶梦吃下最后一盘牛肉，酒也喝了见底，她拍了拍肚子，然后来到张凡面前，上下打量这个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道，：“我的疑虑也在这里了。状元之才，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这是什么眼神？”张凡一时心虚起来。

状元之才说的是原张凡，现在的他唯一的技能就是写代码。可是在这个电视机都没有的世界，半点毛用都没有。

“我也是参加过京试的人，这样吧我给你找套题做做，你如果能证明你有状元之才，我就给你清了纪录，或者给你用高级点的璇玑镜，给你一个真正翻案的机会，如何？”陶梦提出了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建议。

高级的璇玑镜，我这里也有啊。张凡很想说，但是此时可不是拿出来的时机。

古清睁开一只眼，嘴角挂笑，看着张凡。张凡有多少斤两他是看出来了的，状元之才，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愚蠢的傻逼。

张凡脸色越加涨红起来，道：“那个，牢里关了三年，状元之才早没了。”

陶梦眯眼点了点头，右手放到刀柄上，对着张凡道：“这样哦。你那个诗集在阳城出版过，当时引起了一些轰动，不过审判之后，马上就绝版了。文章的确不错，我也能背……背一些。你随便背几首给我听听吧。”

说到自己能背的时候，陶梦脸色微微一红，不过她很快便掩饰过去了。张凡被自己挖的坑困住了，自然没心思注意到这个细节。

陶梦的话说得很明白了，她已经做出了让步。

但是，张凡依然接不住。

“这……”张凡搓了搓手道，“牢狱之灾太过痛苦，也不记得了。”

“张先生啊。”陶梦摇了摇头，道，“可能你不知道，南离欢迎天下文士，只要通过京试便可加入南离做官。因此，南离最讨厌的便是钱买文章，盗取别人文章这种勾当。被抓住了，可都是重判啊！”

“真不记得了。我在牢里那么惨，出来后还疯了一年多。你去泸州城随便问问就知道了。我醒来后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张凡往后退了一步。

妈的，怎么会这样？

事情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现在还把自己坑进去了。

早知道就用自己的方式查案算了。璇玑门说到底也就个详细卷宗的事儿，悄悄去偷不就好了，非要过来这里遭罪。

“白玉墨瓶的事情记得，璇玑镜的等级记得，脑子也不愚笨。偏偏自己辛苦写出来的诗文记不得，张先生，你面前的人可是璇玑七组的组长。”陶然肩膀抖动，她右手一划，“呲”地一声，将大刀抽了出来，猛地砍在桌上。

那实木桌子入纸张一般应声而断，端口平整如镜。

大刀上反射出一道寒芒，张凡一个哆嗦，差点有些站不稳。

“要动手吗？”古清不知何时来到张凡身侧。他看着陶然，一副没睡醒的神色。

“小跟班，没你的事。识趣的，就闪一边儿去。别碍着我抓人！”陶梦舔了舔嘴角。多久了，来这里多久了，终于有了做璇玑门公务员的感觉了。

张凡只觉得有口莫辩，处处被这女人压制。

被诬陷的感觉异常难受。

张凡胸口烦闷，如同压着一块大石。

猛然间，张凡的四肢百骸如同蚂蚁爬过。他的身体又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起来。这次感觉比以往来得更为强烈。

张凡咬着牙，双腿不住打颤，脸色发白。

“喂，不至于怕成这样吧，有老夫在，这个小丫头片子奈何不了你的。”古清回头瞥了张凡一眼，淡淡道。

“我……”张凡看了古清一眼，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张凡死死咬牙，跌坐在地上。突然，他猛地一巴掌拍在脸上。疼痛感一瞬间便将那些异样驱散开去，良久之后，张凡才清醒过来。

穷苦，揪心，郁闷，诬陷，冤狱，仕途断送。对于读书人的所有苦难都发生在原张凡的身上。张凡还是小看了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遭受的罪孽。

刚刚那一瞬间，如坠幻境。

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皮肤仿若被冻结了凝结。但是血管中似有岩浆洪流滚过，撕裂灼烧般疼痛。跳动的心脏如同被铁箍圈住，每一次呼吸都心脏无法扩张。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张凡却体味深刻。一身冷汗早已将衣服打湿，张凡低着头，咬牙道：“我对天发誓，定然还你清白。在那之前，少给老子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