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僧俗峰顶比武艺 侠盗亭台按玉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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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

落落亭间，

明月月明月满天。

风吹落香犹在，绕江边。

摆橹驾船一壶酒，好似人间一散仙。

若将疏狂问明月，青春几许赋一篇？

还不是空中传恨。

浪迹天涯白双鬓，封侯终无份。

借酒安能消愁闷？

多少陈年伤心事，不必问。

要论酬，首论筹，筹字当中必有踌。

欲说仇，先说愁，愁字参通已成惆。

江湖，永远少不了也离不开这同音六字。江湖中人、江湖之事，都与此六字有所交集。然江湖之大又何止容有一人，而一人之心甚广又何止腹有一事。当所有这样的交集拧在一处，才能被世人真正的称为江湖。

嘉靖二十九年八月中秋，杭州城的街头巷尾却感受不到一丝节日的气息，西湖岸边游人无几。秀美的南屏山在西湖映衬之下风采依旧。一层层绵延回转的石梯是通往净慈古寺的必经之路。

只见一位白衣客，腰中别玉箫，不选寻常之路，当下施展轻功，登峭壁、走疾坡，直奔南屏山顶峰——慧日峰而去，速度奇快，只留下净慈寺传来的钟声回荡于山中。

慧日峰顶视野极佳，可将杭州城美景一览无余。所以寺中僧人在此处建造亭台，因梅雨季节，山间云雾涛涛如沧海一般，浩瀚无边。故称此亭为观海亭。

今日观海亭中石桌之上尽摆酒馔果食。亭外立着二人，一僧、一俗，各自提着兵刃，双双使出起手式。

但见那僧人，方头大耳、虎背熊腰、臂长如猿、腿粗如柱。使一杆佛光月牙铲，身穿藤黄色僧衣，光头上留有九点燃顶，看来便是这净慈寺中层级很高的大和尚。

僧人抖腕翻转，用力一震，手中月牙铲发出“嗡嗡”声响。随即连笑三声，对那人道：“江湖上传闻，当今世上武功属两人最高。一位就是铁剑神拳——陆思南，另一位说的便是贫僧。今日你我二人就在这慧日峰顶分个高下，如何？”

再瞧对面那人生得面如冠玉，阔耳高鼻，双目深邃有神，剑眉斜飞。身穿黑色回纹锻长衫，脚踏登云公子靴。实在一副剑侠气派。此人正是大和尚口中提到的铁剑神拳——陆思南。

陆思南单脚独立，身形挺拔，左手掐剑诀，右手当空架剑，对那和尚说道：“大醉佛有此雅兴，小弟必当奉陪。”话音刚落，进步便刺。

醉佛并不闪躲，手握铲端，舞转月牙，朝来剑方向，送将出去。这一招，想要利用月牙铲将铁剑扭断。

陆思南未等招式用老，歇步收剑，躲过月牙铲的搅力。跟着提剑运劲上崩，“当”的一声，兵刃相交。来势汹汹的月牙铲却被铁剑自下而上的柔力所弹起。大和尚顺势将被弹回的月牙铲抗在肩上，随后沉腰弓步，左掌探出，摆出一座“醉佛观山”，要以不变应万变。

若论到大醉佛手中兵器，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人们往往都是在马战之时才会选择长杆兵器，人借马力，方能显出其杀伤力。所以普通人很难在步战之时发挥长杆兵器的优势，一旦被对手近身，长兵就失去了施展空间，不仅没了优势，反而会成为累赘。

陆思南当然也深明其理，叫了声“大师小心了”。紧接着足下发力，凭借轻灵的身法，左右闪动，力求近身。

大和尚抗铲在肩，依然手握铲端，忽然快速扭转虎躯，单臂猿伸，将八十多斤重的佛光月牙铲舞了个“旗卷风”，使对手无法近身。四周落叶也被锋刃卷的飞起。真的是凛凛威风八面，四方神通哑言。

既然贴不上去，又将被笼罩在锋刃之下，当下情势危急不由得陆思南多想，只见他倏然向前鱼跃，一者是为了躲过月牙铲锋，二者是身体未到至高点便陡然向下，手中铁剑寒芒点点，犹如暴雨激荡海浪。这正是陆家剑法的妙招——落雨听涛。

那点点寒光九虚一实，早被和尚看穿，将扁铲平面向上，使了一招“霸王举鼎”正好挡住剑尖。兵刃相抵发出“叮”的一声金属音。

和尚料定：陆思南必会当空落下，我便利用他足不沾地无处借力的空当，猛的打出一掌，直扑其胸膛，看他如何拆解。此时和尚运力在掌，以待时机，随意收发。

陆思南深知刚才这一剑招，虽然可以在危急关头化险带攻，但也只能短暂的压制当世顶尖高手。而下落于半空之时，醉佛必有伏击。所以在兵刃相抵之时，铁剑一荡，当空腰腹发力，弹了出去。

大醉佛掌也不发，却被惊在原地。见陆思南飘飘落下，哈哈大笑，赞道：“贤弟果然好手段。”

陆思南反手持剑作了个揖，也跟着笑道：“大师，过奖了。胜负未分，还是平局。”

大醉佛又摆出起手式，说道：“这才较量几招，便说胜负未分的话，来来来，再斗二百合，看我胜也不胜。”

陆思南铁剑云出，亮了一招“火凤翔空”说道：“大师，我可要得罪了。”当即又加快了身法，使出左右截腕，向醉佛攻去。

大醉佛起手用劲将月牙铲刃杵在地上立于面前，这一砸便使得土方开裂，沙石崩动。铁剑攻到之处，他单手摆动铲杆一一格挡，兵刃相撞，发出“铮铮”响声。醉佛下盘平稳扎实，仿佛双脚在地上打结生根一般。他抓住了铁剑进攻时的空隙，突然抬腿踢起月牙铲，借助这一贯力，紧接着单臂疾送出去，直奔陆思南面门。

铲刃夹带沙石，招式极为刚猛。陆思南反应极快，侧身云剑封堵沙石，他手腕灵活用招自如，眼随剑身摆动，将飞来的沙石尽数挡下。随即一脚跨马踢，硬是将月牙铲送了回去。

大醉佛左手接铲，进步上前，使出一路“降龙连环铲”出手迅捷，力贯长兵。铲刃所到之处，风声股股。

陆思南反手背剑，左手剑诀架于胸前。双目紧盯和尚，念力集中，只待铲刃将到之时，躯体方才辗转腾挪，每次闪避都与铲锋只差毫厘。那真是虚晃不动，实攻不着。其身形飘逸潇洒，束发丝绦随风飘荡。

大醉佛这一路“降龙连环铲”堪堪使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