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偷窥者（2/2）

从他们的脸上，苏文除了看到了惊艳、欣赏之类的情绪，同时也读出了几分惋惜和担忧。前者很正常，但后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们在惋惜什么，担忧什么？

苏文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特里西斯城的“病”在哪里了。

可惜自己没打算扮演医生。

“元素反噬。”

他默念出声，下一刻，那名伪装得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施法者，忽然闷哼了一声，一股淤血从喉咙中涌上来，干净利落地昏迷了过去。

整个过程没引起任何旁人注意。

看来的确伪装得不错。

苏文没要了他的命，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一个反噬下来，不是什么施法者都能承受。以这人的身体抗性，被元素在身体里暴躁一下，接下来的几个月，恐怕只能在床上躺着。

姑且算是个警告吧。

解决了跟踪者，便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但苏文也费了足足两分钟才终于念完了传送术那冗长的咒语。随后，双手一挥间，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一道肉眼难见的空间裂缝。苏文拉着伊迪丝往里面一钻，两人便消失在了特里西斯城繁华的街道上。

空间裂缝的另一头，正是伊迪丝的房间。

所谓的一步到位，这就是空间法术的妙处了。

而直到此时，眼前的伊迪丝，才仿佛终于从紧张状态中放松下来，虽然脸色仍不怎么好看，但至少没有了在特里西斯城里如芒刺背的感觉。

“这就是传送法术吗。”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身后那个飞速缩小并消失的空间裂缝。

“没错，但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稍微练习一下，你也可以做到。”苏文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估计还有些迷茫吧，徒有一身力量，却还不知道自己都掌握了什么，不过不必要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消化，很快你就会掌握的。这个过程中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好。”

“我明白了……”

伊迪丝点头道，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接着说了出来。

“主人，我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人类反而比恶魔更像恶魔呢，之前有些难以理解恶魔对低等生物的厌恶感，现在我倒是有点开始感同身受。”

“那是你见过的恶魔太少了。”

苏文的回答毫不迟疑。

在弗雷的记忆中，恶魔们大多数都属于混乱邪恶阵营，哪怕是那些跟随他打天下的手下们，在恶魔里面属于较为理性并可以沟通的，但这种沟通也仅仅限于被承认的对象。

对于那些被当做“低等生物”的东西——不仅仅包括人类，更有各种各样的异族，总之几乎但凡除了恶魔之外的任何种族，他们的态度都只有一个。

杀。

或者臣服，然后像牲畜一样，在无休止的压榨中死去。

几乎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伊迪丝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真正了解恶魔。仅仅是得到了一些属于恶魔的常识记忆，然后又只和自己接触过，并且本身也和自己一样是个人类，才会产生出这种错觉。身为魔王，弗雷见识过太多有关恶魔的罪孽，这个种族的存在本身，便是“恶”的代名词。

不过……

抛开这一点不谈，伊迪丝会说出这种话，也说明了她此时内心的想法。

苏文尤记得，不久之前，她还说过，自己对人类的厌恶，不过是觉得恶魔应该这么做，不想让自己不高兴，才会有意而为之。

但现在却换了个说辞。

“不过，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苏文佯装不懂，对她问道。

伊迪丝仿佛下定了决心，心有余悸地道：“我本以为我已经忘了的，但今天到特里西斯城的时候，我一下子全想了起来。明明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

“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必要勉强自己。”

见她顿了顿，苏文提醒道。

“没什么，主人，我本身没有受到伤害，只是碰巧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事。与其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说出来也许反而能让我好受一些。”

伊迪丝说着，仿佛进入了梦魇般的回忆。

“在遇到那件事之前，我永远无法相信，人类的恶行，能够残忍到如何令人发指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