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金刚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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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蒙蒙亮的早晨，并着细雨，一滴滴往石板路上砸着。

国子监的门口又多了些士兵。他们盔甲齐全，手执长缨，在门口处平静地目视前方，就算雨滴落下，眼也不眨。

这般肃正的军士，却在国子监一众学生出来之时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

学生们戴着素白的方巾，清一色的白袍和白靴。远远望过去真是素白之极，但这领边和袖口却又绣了金色的蟒，步伐走动间祥云飘散。翩若惊鸿一词，描绘此景是再合适不过。

领头的捧着香炉和符纸，队尾又有两个和尚双手合十，身穿红黄袈裟，挂着佛珠，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开道领队的三个学士白发垂眉，双手捧着皇帝赐的匾额，跟在黄袍道士后。

天空泛蓝，樟树立在路旁。两边没有行人，屋门紧闭，商铺打烊，却有好多人悄悄捅了窗户眼儿，望过来，面色发红背脊出汗。

“瞧，这就是国子监的学生！”一男人兴奋朝着孩子喊。

孩子早已趴在他肩头，隔着窗户向外望，眼也不敢眨。

“来了，来了！”扎红绳的小孩抑住兴奋的低吼，两只小脚却拼命往上攀，被男人一把揪住。

“好胆，敢爬你老子的头！”男人啐了一声，将孩子扒了下来。

妇人在一旁捂着嘴笑，却也将眼往门缝外瞧去。

学子们呈两列纵队，神情严肃，一手执一手拿笔。没人去抹脸上的雨水，隔几次微微眨眼，便当这水不存在。

当他们走过民居时，掀起低低的惊呼。

“瞧，这是柳家的少爷……长得也俊俏……”

“嗐，你稀罕他作甚，总归是个商贾出身，我瞧顾家的小侄子就眉清目秀的讨人喜欢……”

“妇人！难道你们攀的上？”有人嗤笑道。

随即有人反驳：“怎么不，西北路的荣家书生出身便贫寒了些，许门亲事也不难……”

这些话学子们或听到，或没听到，总之脸上都面无表情。队尾是些白发的老人了，约摸五六十岁，背已佝偻，却还勉强着跟上队伍的步伐。

这一片素白飘在街巷里，落在雨帘中，轻轻的踢踏声便成了天地间唯一的旋律。

一番行进下来，衣裳已然湿透了，他们仍睁着眼，不时一眨，不愿去抹脸上的雨水。

待携了万众的期盼，他们才到了皇宫的正华门前，齐齐下跪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声音久久回荡，朱漆的宫门轰然而开。

他们同时站起，鱼贯而入，走进了大朝会的宫殿，大华殿。

宫门落钥了，禁军又多了一倍，守在皇宫四周。

雨仍旧落着，淡灰的天空即将被暮夜笼罩。

……

……

林璃一行人已行进二十多里。

“下雨了，真麻烦。”林璃掀开车帘，望了一眼天空，嘟嚷道。

“郡主，您不去看今儿个的贡士策问？”玥林端来一些吃食，问道。

“殿试嘛，有什么稀罕。”林璃道。她伸手捻过一块糕，放进嘴里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问道，“有牛奶么？”

“牛奶？哪有那稀罕物。也没人想到吃这个，怪腥的。”玥林摇了摇头。

“唔。”林璃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闲了半刻，又问道，“还有几日？”

梁辰的声音隔着车帘远远地传了进来：“十日左右。”

林璃唉了一声，坐回软塌，道：“秦不归呢？”

“世子出去了。”玥林答道。

“出去？又出去……”林璃撇嘴道，“从不叫我。”

玥林看她一脸烦闷的样子，决意逗她开心，便道：“郡主，您知道为何没有牛奶吗？”

“许是太稀罕了。”林璃懒懒的，并不愿搭理。

“其实皇宫里头有，味道好得很。”玥林神秘道。

林璃一听，便想起前世的牛奶来，忍不住坐直身体，眼睛发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玥林笑了起来，“听闻前朝的贵妃娘娘还有用牛奶沐浴的呢，本朝是厉行节俭的，所以并没有娘娘们用。”

林璃越听越失望。她叹了一声，将一本《金刚经》摊在脸上：“娘娘们都用不得，我如何用得？”

“用来喝，不糟践的。”玥林笑道。

林璃却还是提不起劲。即便身下垫了软垫，屁股还是颠的疼。她往窗外掀了帘子看出去，正好看到秦不归策马回来。

“哎！秦不归！”林璃忙喊住他。

远远的那人听见喊声，便勒住了马，一翻身下来，牵着马儿走过来。

待走得近了，林璃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做什么去了？也不叫我。”

秦不归也学着她的样子上下打量，道：“你不知道，这东南路多的是匪贼。我刚去附近山头看了。”

林璃哦了声，慢慢说道：“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