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慕子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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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璃怔了怔，问道：“……神佛？”

“是。”庆方年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您千万要记得。”

林璃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记在了心间。

两人就着方桌对坐，一个默默吃茶，一个埋头想自己的心事。庆方年宽大的袖袍挡住了他的动作。今日他穿的青衫，下罩了曲裾，腰间用革带拢住，刻着的纹形如琵琶，但图案极其复杂。

林璃偷偷瞧了半晌，觉着纹饰简朴了些，便开口问是哪朝的衣服。

待听他道是大梁，才哦了一声，道：“大梁是多久以前的？”

庆方年似是在出神。他双眼向远处望了一望，才回答道：“一千年了。”

林璃惊道：“这么久了！”

庆方年一笑，搁下茶杯道：“你可知这衣服是何人所穿？”

林璃摇了摇头，心里想这个世界的历史她可是半点都不清楚。

“是梁敬帝时期的谏官慕子冉。”他有些得意地笑了，眉眼挑了三分，似是很期待她的反应。

林璃无辜地睁大眼睛，心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没有反应，庆方年无趣地别开目光，懒懒道：“慕子冉为人正直，文采熠熠，行事有君子之风，通古今儒学。堪称一代清官直臣。那时的梁敬帝与他商谈机要，此人不受帝王恩典，坚决退出小朝会，理由竟然是此才不为争官夺利，也无意权倾朝野。他本文采极好，却自甘去做水运总督……梁敬帝准了，他勤恳地兴修水利，将位于末位的商贾大力支持，这也直接导致他被无数人弹劾……更奇的是，即便他自身难保，却仍然坚持上书于梁敬帝，指出其不足之处，言辞犀利，可谓对皇帝是大不敬了。要不是当时的仁圣纯敏太后一力护着，怕是不过一年就要被革职。但，此人行事过于放肆，最后还是被停职了。在回乡前，他在大朝会上摘下官帽，往汉白玉柱上一扔，说了一句流传千古的话。”

说到这里，庆方年刻意顿了一下，去瞧林璃的神色。

她眼神有些木木的，似在看着他，又似乎没有。

庆方年轻叹道：“……他当时说：‘臣不为臣，是亦君乎！’”

林璃平静地哦了一声，道：“这是要造反？”

“这句话有很多种意思，现如今由齐大家解释的版本最广为流传。”庆方年捋了捋胡须，很高兴林璃终于能听进去他的话，“我不做臣子，也能像君王一样造福四海。”

“后面的是自己加的吧？”林璃皱眉道。

“他回乡以后，开医馆，造学堂，修水利，缮农田，那小小章阴县被他整治的如同大梁的首都樊水。那是何等繁华！更重要的是，他通过几年的经营创立了第一座广进钱庄，富可敌国毫不为过。”庆方年赞叹道，“他钱如流水，章阴县附近的城镇也焕然一新。这时朝廷才知道后悔了去请他，他却再也不肯出面了。过了几十年，他的钱仍然帮助着百姓，却谁也没见过他，或是死了，要不然也是躲到无音山去了。”

林璃又哦一声，道：“伯伯是要效仿？”

“效仿不来。”庆方年道，“他的来历一直很神秘，据传是出身隐世的大家，身边高手无数。”

“隐世大家？”林璃想了想，道，“就是那种不出世但是每一代必是绝艳的天才？”

庆方年听了，面色有些古怪。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这样一解释，总觉得……有些嘲讽的意味。

林璃拍手笑道：“我要去无音山寻去！”

“去，去！”庆方年没好气地赶她，“都察院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

林璃笑嘻嘻地挽住他的臂膀，道：“伯伯，不许生气哦。”

庆方年又 气又笑。他故作沉脸甩了她的手：“成何体统！”

林璃看他虽然生气，眼里却是笑的，不由得也笑道：“伯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暂时先没了吧。”庆方年收了笑，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地想。

林璃瞧了一眼天色，便告辞道：“我先回去了。”

“去吧。”他道。

待林璃半只脚将要跨出门去，他又在后方探出脑袋来哎了声：“您且停一停。”

林璃转过身，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咳了声，道：“郡主，听说您已经嫁给了两个男人了？”

这话听得林璃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也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您打哪儿听来的？”

“嫁过两个男人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关键是，郡主，您真的无所谓吗？”庆方年一面看她，一面拿竹简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两只眼紧紧地盯着她。

林璃顿时身子一僵，背后已浅浅的湿了一层。难不成？他怀疑了？

庆方年不知道林璃在胡思乱想。他唔了一声，道：“郡主，您跟寻常女子可不太一样啊。”

殊不知这句话落在林璃耳里犹如晴空旱雷。她脸色苍白，强自定住心神，勉强笑道：“哪不一样？我也是无奈，被逼的。”

庆方年上上下下瞅她，似笑非笑道：“没有人能逼郡主。”

林璃慢慢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道：“……那是最稳妥的法子。”

庆方年缓缓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