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进（2/2）

“你别血口喷人，我没绑架孩子。”

“那孩子在哪？”

“我送他到亲戚家待几天。”

“那你咋说孩子丢了？”

“我没说……”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你是狐狸精，你还真会变了，昨天的事，差点把我们老两口吓死，你今天就敢不承认了？”不知什么时候，爸妈来了。妈气得咬牙切齿，冲过来就要打她，我拉住妈妈：“妈，跟她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事是她做的，她想赖也赖不掉。”

“我没做的事，你们为什么诬陷我？”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财迷心窍，不可救药了。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绑架了孩子，小周，你把她和绑匪通话的录音给她听听。”听完了录音，她有点蒙，傻傻的站在那，用迟疑、呆傻的目光环视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从大家的表情中，她读懂了所有人的愤怒与鄙视，逼迫她迅速的从懵懂中清醒过来。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概是在勉力调动自己的思维，快一点儿想出理由和办法，来应对眼下的处境，所以刚刚还是定定的眼珠这会儿快速转动起来，并不时的使劲儿地脥一脥眼，她挺直了身子给自己增加点底气，再扬一扬头，翘起她尖尖的下巴，就像斗架的公鸡似的冲着我说：“陈思源，我还真错看了你了，一直以为你是宽厚大度的正人君子，没想到还能使出这么阴狠的招数，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儿子的妈，你何至于非把我往死路上逼？不肯有半分的包容与忍耐呢？

“我今天所有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我的人生才真正毁在了你的手里，你还有脸要我宽容大度？”

“你不能全怪我，要怪你就怪如玉心胸狭窄，没有容人量，现在哪个有钱人不是小三小四儿的养着，偏她就想一个人独霸你的人，你的财产。她但凡大量一点，我们三个人和谐相处，不就都幸福了吗？她但凡宽容一点儿，你们也不至于离婚。我这投怀送抱的你不要，偏要在她那棵歪脖树上死吊着，过着孤零零的像个鳏夫似的生活，是你犯贱，你活该！别把账都算在我身上。”她的话虽然是强词夺理，但有一点却触到了我内心最大的痛点，一霎时气得我血往上涌，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抬手，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骂道：“你做了那么多卑鄙无耻的事儿，竟然没有一丝悔意！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我不跟你废话，让你在监狱里蹲个几年，你就知道反省了。”见我真的打电话，爸一边用手拦住我，一边对被打的有点儿发懵的魏珍珍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你死硬到底，你和你的同伙都进监狱；要么你认错，把你绑架孩子的前后经过都写下来，算是你的悔过书。其它的事儿咱们坐下来慢慢的谈，你要怎么做？”她想了想，大概做了一下权衡，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说：“我认错。”

她到一边儿去写悔过书，爸把我拉到一边说：“她这件事做的是过分，但她毕竟是孩子的妈，真把她送进监狱，将来孩子大了，知道了自己的妈妈进过监狱，还是自己的爸爸亲自送进去的，这对孩子会是极大的伤害，以后不管在学校还是在社会，都会被别人当做话柄，让孩子抬不起头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过，通过这件事倒可以证明一点，她根本不爱这个孩子。不过是把孩子当成了敲诈的筹码，这回又没随她的愿，她更不会对孩子好了，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呢？我想咱们是不是跟她商量一下，让她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咱们可以适当的给她点生活费。”见我犹豫，爸说：“我知道你是有顾虑，怕如玉知道了会生气。”

“何止是生气？弄不好，连大宝二宝都不让咱们养了。”

“我也考虑到了这点！别说如玉，搁谁谁都得生气，可眼下情况摆在这儿，孩子让这样的妈养着不定会长成什么样儿呢？这关系到孩子的命运和未来，不能坑了孩子啊。咱们先瞒着如玉，瞒到哪天是哪天。哪天如玉知道了，再把情况如实的告诉她，如玉是个明事理的孩子，看在你是孩子爸的面上，她会谅解咱们的。”我苦笑了一下：“如今我在如玉那，还哪有什么面儿啊？”本来以为她会舍不得孩子，不肯放弃抚养权和监护权，没想到她一点儿没犹豫就答应了。但她嫌每月三千元的生活费少。爸说：“看在我孙子的面上，以我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人生的路，平坦也好，坎坷也罢，总得脚踏实地一步步的走。这个世上谁都靠不住，只能自己靠自己，再多一点钱不是给不起，但却不能给。那会增长你的惰性、依赖性、甚至邪性，人都是这样，能躺着的时候不愿坐着。能坐着的时候不愿站着。你还年轻，这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你又有知识、有心机，只要你把它用在正地方，前途不可估量。希望你汲取过往的教训，以正常人的心态面对生活中的顺逆、苦乐。至于孩子吗，你随时都可以来看他，你是孩子的妈，这个永远都不会变。”她没再说什么，打电话给“绑匪”，让他把孩子送回来。原来，这是她蓄谋已久的事了，因为她想用孩子做筹码发财的愿望没实现，她怀恨在心，也不甘心。便想到了用假绑架来敲诈的鬼主意，她利用咱们公司大楼物业招聘保安的机会，让她的一个叔伯哥应聘进了物业。他这个表哥有严重的腰脱，干不了重活，别的工作做不了。她的目的就是让他来监视我，然后找机会利用孩子敲诈，没想到会露馅。

当她的哥嫂把孩子抱回来时，孩子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她想上前抱，可孩子却哭着躲开。孩子看看我，又看看爷爷奶奶，谁都不让谁抱，只使劲儿的往阿姨怀里挣。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下，疼了一下。孩子有父母，却成了实质上的弃婴。他妈妈不爱他，说实在的我也不爱他，见到他的时候不多，因为心情不好，尤其是见到他时心情更不好，所以只要他一哭，我便会恶声恶气的呵斥他，他便会用泪汪汪的大眼睛惊惧的看着我，立马住声，然后把头别过一边，不敢再看我。不光他怕我，连爸妈在他在的时候都怕我，他们会尽量的哄好孩子，不让他哭，或者干脆让阿姨把他抱到别的屋子，不让我看见他。偶尔有时心情好了，看着他长得和二宝一模一样，胖嘟嘟的小脸儿，圆溜溜的大眼睛，特招人喜欢，也会从阿姨的怀里抱过来。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对我是警惕而疏远的。我抱二宝的时候，她会肆无忌惮的搂我亲我，一不高兴了，会用小手打我。多多呢（那时候我们都叫他多多）也想亲我，搂抱我，但却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轻柔的，并用眼睛盯着我。那眼神带着犹疑的怯懦与试探，想到孩子这么小就成了他妈的替罪羊，让孩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我在恨他妈妈的同时，父爱的天性，让我有些懊悔与自责。

原本是想尽量瞒着你的，不想却在妈妈接大宝二宝的时候露了馅儿，因大宝手里拿着球要带到奶奶家玩，你怕二宝会和她抢，便给二宝也拿一个。谁知大宝说：给多多拿一个，多多也要玩，你一愣：“谁是多多？”大宝说：“是小弟弟，奶奶家有小弟弟”妈一看，知道瞒不住了，便说：“是珍珍的孩子，现在……”没等妈说完，你起身便走。妈回来跟我说，看你脸立刻成了酱紫色，大概气的够呛！这个周末我和爸妈都在忐忑中度过。

送孩子的时候，爸妈一起去的。想和你解释解释，谁知见了面，爸刚一提到魏珍珍，你便打断他说：“不管是思源还是珍珍，他们两人的事儿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我心里的伤还没好呢，你们也别往我的伤口上撒盐。”说的爸妈哑口无言。稍后你虽显犹豫，但还是说：“不管是谁给起的名字，多多这个名儿都不适合这个孩子，他的身份特殊，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质疑，又难免会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多多这个名儿，会让他产生联想，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多余的、不该有的人。让他对人对事儿敏感多疑，要么自卑怯懦，要么执拗叛逆，会影响到他成长过程中心理的健康和人格的完善，甚至会影响他的整个人生。不如就叫三宝，表面的融入会产生内在的融洽，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和大宝二宝是没有区别的。你们要是觉得我说的对，就趁孩子还小，赶紧改过来。”爸说：“如玉呀，你真不愧是当老师的，能懂得孩子的心理，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要按你妈的意思，说这个孩子原本不该有的，还想叫多余呢，后来觉得不好听才叫的多多，马上就改，就叫三宝，又顺口又好听又吉利，如玉，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凡事都能想得周到。”爸回来跟我说，本想趁机把珍珍的事儿跟你说说，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把孩子接家里养，但怕哪句话不对，再惹恼了你，就没敢说。好在你大度，没因此不再让大宝二宝周末回来。但我心里明白，家里有了这个孩子，再想让你原谅我，回到这个家里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我的心里便奏起了《希望》《失望》《绝望》的三部曲。

但人只要活着，生活就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