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来（2/2）

反正她都已经习惯那个世界的他们了。

尧殷辛冷着一双眼看了她许久，她闭着眼躲开了他的目光。

什么都没有发生。

脸颊忽然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碰上了，司瑾微愣了一下，睁开眼，是他的手。

她心里一下子被什么给堵着了。

其实，那些年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不止学会了忍受孤寂，还保留了一颗单纯的赤子之心。她不坏，也难以学会有多坏。对她好的人，她下不了手的。

他俯身，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很干净，虽然依旧透着丝丝凉气，但是真的让她莫名的安心。司瑾迷上了眼，从来，她就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可是这一刻，哪怕她觉得他是没有心的，可是她就是愿意欺骗一下自己，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

时间定格了。

是真的定格了。

司瑾愣住了，她惊讶的从他的怀抱里露出了头，他没有任何表情，依然保持着抱着她时的动作。

司瑾听到一声叹息，她浑身僵硬的扭过头。

案几边，一身红衣的女子蹲身捡起了案几下方的玉珏，她整个人都是模糊的。浑身都散发着光晕的女人，散光了她在司瑾眼中成就的视像。

“你想违背天道吗？”那个模糊的女人说，她就站在那个地方不动了，司瑾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她自己手心里的玉珏上面。

“你真是一个容易心软的姑娘。”那个女人又说，然后惋惜的摇了摇头，“你连一世情劫都如此心软，后面的，又该如何？”

司瑾惊魂不定，转过脸，目光落在那张僵硬的被定格的男人脸上，司瑾的脸柔和了，轻声的说：“值得的。”

女人将手中的玉珏捏碎了，司瑾的心紧了一下：“请问姑娘是何人？”

“何人？”女人轻笑了一声，“一只蝼蚁罢了······司姑娘，我是来带你走的。”

“蝼蚁？”司瑾因为这个回答而怔了一下，然后很快转头看她：“你要带我走？！带我去哪里？”

“你破坏了一世情劫的命格，我带你去另一个正确的平行时空。”女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司瑾走过来。

“你是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可现在，这个世界要毁了。”女人冷酷的回答她，然后扯住了司瑾抱着尧殷辛的一只手。

“你可不可以稍微等一下。”司瑾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开她的手。

“等一下？”那个女人停了下来。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女人摇了摇头：“司姑娘，你我都不是什么大人物。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说着，她又开始动手扯拉司瑾。

“请给我一分钟！”司瑾终于挣开了她的手。

女人犹豫了一下，目光像是落在了司瑾身前一动不动的尧殷辛身上，然后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好。”

司瑾不再去看她，只是转脸把自己埋进了尧殷辛的怀里。

“你很像龙威知道吗？”司瑾闷闷的说，他当然不会有回应，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尧殷辛。”司瑾呼吸着他的气息，“对不起。”

对不起，曾经伤害过你。

“我一向做的都不好。”她抱着他，眼睛湿润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处理的很好吧······我什么都做不好，真的是拖累你了。”

“你不该喜欢上我······我一开始就不该来打扰你······”

模糊的女人消失了，躺在尧殷辛怀里的女人也消失了。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抱歉之音。

男人依旧保持着抱着人的动作，目光冷漠而麻木，不像是一个活着的生物。

所谓孽缘，不止是两个人的个性不合。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哪一个人专是为了爱另一个人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走在这样不干净的世界上，要擦干净自己的心。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有放不下的执念？要人说不悔，怎样都是要后悔的。年轻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件做错的事。不论你怎样选择，最后都是死胡同。

可是，偏偏，司瑾遇到的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知感情，始终冰冷的不像一个人。这样的生物，存在过吗？司瑾从他的眼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是另一个世界，还是什么？

天外有天。

司瑾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当朝皇都的马车里。

车外，绕月在驾着车马。

很显然，她回到了初期。

另一个时空的初期。

“绕月。”司瑾唤了一声。

“郡主。”车帘被掀开了，露出的是绕月那一张熟悉的明丽的笑脸。

“去天牢。”司瑾靠在身后的车壁上，心，有些发冷。

“欸？”绕月疑惑的眨着眼，然后有些担心的说，“郡主千金之躯，恐怕不宜······”

“本郡说去天牢。”司瑾再次重复了一遍，毕竟是身居高位的人，发了怒，自有一种不容质疑的气势。

“······诺。”绕月应声，闭上了车帘，驱动马车上了路。

在常年没有阳光的地方，空气都是霉湿的味道。

“郡主请。”天牢的差役打开了牢门，恭敬地请人进去。

司瑾拢了拢身上的衣物，绕月接过差役手上的探照灯笼。

牢里很是关押了一些犯人。

想想也是，战乱刚平息半年，当今圣上圣明，朝廷自然是开始清洗各个地域的土匪流民混混。再隔一段时间，就该大赦天下了。

走了几步路，她终于见到了他。

平躺在枯草上的一个死人，地上淌了一滩血。

她在牢笼外面停了下来，他没有将面孔转过来。

“他就是岭南王府的世子爷？”她明知道是他，却偏偏以讥讽口吻的问身后的绕月。

绕月抬眼看了一眼，然后说：“回郡主，应当是了。”

司瑾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很是干净的一只手，轻轻叩了叩那肮脏的牢柱。

他依旧没动。

“世子爷，”司瑾再次叩了叩那肮脏的牢柱，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叩那东西，但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她真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放在哪里，“真是再一见沧海桑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躺在地上像是死人一样的人，竟然慢慢的转过头，朝她看了一眼。

熟悉的冰冷的眸光，司瑾竟然差点就忍不住眼中的东西了。

她的伤感、难过，他通通不知。他本来依旧该没有任何反应的，但是他朝她，像是在回应那句话，竟然吃力的，点了点头。

司瑾恍然回神，匆忙背转过了身，任由两行清泪滑下。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