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楚城之殇 之三(2/2)
我默默闭上眼睛,沈默不语。
没敢去想像,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儿,感觉到他的呼吸平静下来后,我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刚刚提起的一个人名:「画不成是谁?」
「还以为妳转性不问了呢?......」后头有些幽怨的男声低低诉语。
这样一直背对着其实很难对话,我干脆虎一声翻过身干脆与他侧面相对,两两相望。
「这好像妳曾经说过的景象,是.......两望烟雨里?」
「两忘烟水里啦!谁跟你两望烟雨里?谁是画不成?又是谁把我放进瓮里头?」醒来后一直只顾著问张大大的境况与墨如是的后续,我几乎忘记我曾经命悬一线被搁在一只大瓮里,差一点就呜呼哀哉了。
「这里是楚城,画不成是楚城城主,便也是楚城城主将你放进瓮里头。」
「敢情我跟各位城主都相当有缘分,走到哪里遇到的都是城主,莫不是这时代人人皆是城主吧?」我顶了一句,忍不住又忿忿地说:「把一个人放在瓮里头到底要干什么啦?怎么会有这种怪僻好的城主?」
跟画不成这个癖好比起来,墨如是反而还比较像是正常人。不过恋童症其实是一种病,能够治好也能够控制,反而是好处理的情况,但这个楚城城主画不成就真的是变态了!
「妳当然是跟我最有缘分,第一个遇到的城主就是我,他们虽然都怪怪的,可我就很正常,妳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试?让我把你放在瓮里头吗?我看你最怪吧!」这个江子烟自打我醒来后真的是三句话不离男女之间的暗示,现在是觉得我这块豆腐很好吃,要把我吃下肚子里头就是了呗?
是当我孤家寡人一个弱女子好欺负就是了?
黑夜里头他的眼睛依旧还是最明亮的物体,瞧着瞧着便容易瞧上瘾,跟我的愤愤余怒相比,他甜甜淡淡地说:「画不成一心学画,不知打哪听来只要将活生生的美人放置瓮中,随瓮烧制成美人胚便可得画匠手艺,为此楚城只要家中生得美女都竞相送往他城去寄养,整个城里头见不到可心的美人儿,墨如是深知画不成的癖好,故而将妳快马加急送来楚城,好让画不成将妳制成美人胚,叫妳命丧在楚城城主手里头也好让我此生痛不欲生。」
我又假装没听见几个关键字眼,避重就轻地说:「痛不欲生这四个字有些过重了,江城主,敢问画不成这位城主究竟脑子生在哪里?这样荒诞不羁的事他都可以采信,却又要如何打理这偌大的一座城池?」
「说得对、说得好,可惜城主是世袭制,咱祖上有积阴德,便世世代代皆为城主,将来你我的孩子打一出世便可承得这江东城主之位,所以妳要好好教养他.......」
「你又胡说什么?」我皱了皱眉头,以往一两句调戏我可以假装没听见,可他今晚实在有些超过了,我觉得我一定要给他一顿排头,好让他有些警惕,免得他当真以为我豆腐很好吃便任意由他吃。
我正要恨很扬起手来打他,他反手就压下来制住我,我使出浑身解数也动不了,此时此刻这氛围有些奇怪,直觉告诉我不可妄动,我便揪著眼珠子转啊转地盯着他看。
「妳別盯着我看,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忍不住什么?
我很想开口问,可是既不能妄动、亦不可妄言,我只好讪讪地背过身,将薄被拉上到脖子处密密实实地盖上。
「妳別背对着我,我也会忍不住。」
我实在忍无可忍,抬脚往后踹他,怒道:「到底忍不住什么啦?忍不住就自己滚出去外边睡!」
这一踹脚被他直直捞住拽著,这下真的就自投罗网了。
氛围不但奇怪,连姿势都何其暧昧,此时此刻此刻切忌沉默,我硬是咳了几声,转了一个严肃的话题说道:
「既然如此,那画不成你打算如何处置?」
背后某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手里头还不打算把我的脚给放掉。
「这个时候妳竟问我画不成?」
「那我不问了,你放开我的脚,我要起来写字。」
「这个时候妳竟然要写字?」某人颓然倒臥在枕上,哀哀然地用手背敲敲自己的额头。
我背着身默默数着,敲到第三下他便放开了我的脚。
这个人果然是君子也。
他一坐起身,房内四处瞬间被打上五个火烛子,亮恍恍地将适才那股奇怪的暧昧氛围打散,我终于有些个明白,所谓的暧昧是需要两人才能制造出来的。
我跟著坐起身,忍不住讚叹:「好身手,这个我学得成吗?」
他坐在床沿,眼珠子不减深幽,怔怔盯着我瞧。
为了避免刚刚的窘境再次发生,我故意自己回答避免沈默:「学不成吗?哈哈,一个画不成一个学不成,什么都不成真是有够惨的。」
「妳日日与我同房就用不著学了。」他幽幽出声。
「那是不是你会吃饭我就不用吃了?」我不禁有些微气地反呛。
为了要避免再有这种尴尬时机出现,以后绝对不能再跟这家伙同房了。
「身子不是才刚好,怎么不多休息,急着这一时半刻写东西至於吗?」
我起了身子跨过他,淡淡地说:「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这一阵子好些天也多没有动笔,手里有些难受得紧,我来舒活舒活经骨,你若困了就先睡吧.......」
他听我说了这番话也自起了身,这个抽屉拿笔墨、那个抽屉拿纸砚地,帮我置放在轩窗前的书桌上,顺道在砚台上磨好了满满一台砚,左右检视没有短缺什么物件方才又缓缓捱上床,靠著外边和衣躺下。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是这一切却又仿佛什么都道尽了。
我默默靠著桌前椅子坐下,对着窗上的轩纸,将眼眶边的热意按捺回身子里,藏在心深处。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別,替人垂泪到天明。
这一夜我提著笔整夜未敢放,没敢回身去看,可即便如此我就是知道他那双眼睛睁著,两道灼灼视线整夜盯着我的背,害得我也不敢回头去望他一眼,怕这一眼会害了他。
也怕我这一转身,后头就是悬崖在等着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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