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吴城之殇 之三（1/2）

故事说到此处，江枫突然就停顿住了。

我等了一会，盼望他能继续往下说，他却是一副抵死不开口的模样。

「就这样？最后不会是皇上真的把柳荃儿给收进后宫去，当了个什么贤妃德妃了吧？」我有些着急，这位说书人故事没说完全，吊在那儿钓我胃口，真是急死我也。

江枫黑深深的瞳仁转了转，不答反问：「如果我现在告诉妳这故事的结尾，妳是不是隔日又要跳上另外一艘船往下一座城而去？」

被他这样猜中心思非我所愿，我有些不好意思揉揉头，半响只好嘿嘿嘿干笑了几声。

「妳就只关心人家有没有被皇上收进后宫里？妳有没有关心过柳荃儿？」

「我关心啊......」被他骂得没头没脑，我理直气壮地回：「我第一句不是就问了吗？」

江枫揉揉眉心，似是拿我没奈何：「我的意思是柳荃儿终于遇见了她的救命恩人，妳不关心接下来两人发生什么事吗？」

「我关心啊......」又被他一句骂得没头没尾，我理直气壮地又回：「我得先知道皇帝有没有出手，接下来才会问下去，如果皇帝出手了，两人想要有什么也都没什么了不是吗？」

江枫盯着我盯了半盏茶，一时无语。

「反正妳左右无事且随我去吴城吧，自己亲眼所见不是更好？」他黑漆漆的双眼盯着看我，身上又被他望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只好起身抖了抖装做一副没事样，嘴上既没答应他也没说要跟著他。

但我推测，既然要去一趟吴城，想必定是要见那位舞翩翩，既然见得着柳小姐，可见皇帝老儿并没有将这位吴城城主之女给没入后宫，那么，卫城城主又为何要讬江枫替他走一趟吴城呢？

船舱内唯一的几上展开着一叠纸，最上头那一张已经干涸的小字是我刚刚落笔而成，他摸入手凑在灯下细细读着，本想阻止他，随后想想又没有因由阻止他，那本就是因他缘故写成的卫城之殇，且容他读读看有什么缺漏，我好给补上。

手边左右无事，想他刚刚喊冷，只好坐在他对面，将原本几旁我在用的茶具拨拨弄弄，随意砌了壺热茶递过去给他。

「这茶有点次，城主大人您将就点喝。」

他接过手握着杯暖著，却不饮，一手握杯一手卷著纸轴，读得甚是专心。

读罢掩卷，江枫抬起头目光穿越过晕黄烛灯，问道：「妳这字体专程练过？」

我一边趴在几上等着、一边被船摇晃到昏昏欲睡，他开口发问时，我已经在半睡梦之间与周老先生下了半盘棋，恍神间回答他：「嗯，练过，我还会很多种字体喔.......兰亭集序我也会哟.......」

下一瞬，我便完全进入了酣甜睡梦中不醒人事。

船只摇晃，不管不顾船上一双男女各自何种心境，随着船夫掌舵依旧沿着这条鸭江顺流而下，一夜便轻舟行过万重山，抵至吴城渡船舶口处。

临江而逐的鱼市向来大早便由黑漆不见手指的寅时开始，熙熙攘攘的摊贩妇孺买卖声透过船头隐隐约约传进耳里，我恍恍转醒直起身躯，趴了一晚的手臂登时酥麻酸软，等了一会消停，忽尔想到江枫日昨还在此船上，现在人却不见踪迹，撩起船舱与外头隔绝的布帘，晨光悠悠透著轻尘洒落，许久没有踏上岸，我向船尾的船夫交付一声后忍不住踩上陆地，好感觉一下不再摇晃的稳固。

渡船口边上<吴城>二个字体偌大矗立在鱼市与渡船口交界处，这个小市不过短短一条，摊贩林立一眼便可望尽，垫起脚尖想寻著那人，似乎那人也不在这一眼便可望穿的摊贩里。

心中不知起了一股什么滋味，肚子此时闹了个憋屈，我断定应该是肚子饿的滋味，便寻了一个简易卖鱼粥的摊子向小老儿买了一碗，蹲在路边稀哩呼噜地一勺一勺喝着鲜美鱼粥。

「妳一个女孩子家就这样蹲在路边喝粥，成何体统？」

因我是背对着路上行人蹲着喝粥，当耳边响起这耳熟的戏谑时，端着碗的手差点抖落那无辜的半碗鱼粥，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托住我的手并碗，方保住那碗粥。

「你做什么吓人啊？」我瞪了一眼身侧一起陪我蹲着的公子哥，素日他身形高大总是需我抬头仰望之，咱俩这样平行平身平视是头一回，但见他还是如同以往一样他眼中尽带笑意，笑不离眼。

「这粥好喝吗？」他将手收回后肘放在蹲着的膝上，似乎就这么蹲着跟我閒话家常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周杰在凤凰台宴上是不是没认出、不知道他曾经救过那位柳小姐？」突然想起故事里的一些细节，江枫没说出口的未竟，是要勾起我的好奇心，还是他以为并不重要所以略过不言？

「妳以为呢？随手救人若都要心心念之，那岂不累？」

「那你这样蹲着，累不累？」我没好气驳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