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囚禁(2/2)
这种感觉比起在监狱里时候,更充满了压抑和不安。
我忽然想着。
若是就这么呆下去,不出三天,我一定会发疯的。
爹就这么关着我,他是想要怎样对待我呢?
毋庸置疑,他将我关在这里,只怕是再也不会放我出去了,免得让我在外败坏了家里的名声。
我越想越怕,这种恐惧远比被关在监牢里还要强烈。
幸好这时候,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片昏黄的灯光。
灯光是从门外透进来的,一盏“气死风灯”挂在了门边,灯光后一张苍老的脸透着门缝望了进来。
这是送饭的仆人,他将饭碗从门洞里递了进来,无关痛痒的说了句:“吃饭吧!”
他是跟我说话么?
就算我受到爹的惩罚,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家的二小姐,一个仆人都这般利势,也不知是人情淡漠,还是爹的yin威积盛,更或者是我活着太失败了吧?
我心酸不已,也更加悲哀起来。
仆人说完就起身走了,就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
灯还挂在门上,孤零零的在黑暗中挣扎。
也许它试图要以自身微弱的光明来照亮世界,可它终究过于弱小,始终无法逾越这片无边的黑暗。
可是它就算再微弱的光明,也同样可以照亮一片地方。
就像一个人,就算他的力量再弱小,也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光明。
我呆呆的想着,叹了口气。
第二天,仍然没有人来看我一眼,就好像这里昨天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阵风,吹过就算了。
我叫唤了几次,可惜天地太大,他们仿佛都远在天边,谁也没有听到。
我很想去找爹问个清楚,想要怎样对待我,可以说出来,哪怕骂我打我,都可以,但就这么关着我,不用三天,我一定会发疯的。
然后孤寂的死去,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不用担心我去丢他们的脸,也只有这样,他们才好安心的生活。
大哥的那一声叹息,多象啊。
完全象爹的作风。
我的心一痛,再也叫不出来了。
在这个家,我似乎已经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了,就如同当日我决绝的离开家一样,本来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不是吗?
我靠在门板上,自嘲的笑了笑。
然后泪水不争气的又流淌起来。
耳畔这时又传来了小妹的歌声。
在早晨听来,意境却又与别时不同,清郁中带着一丝感召。
“那一刻,风转流云,遮挡了艳阳的晴天,没落在竹林深处,宛如那一壁轻烟……”
我心中感慨,不觉也跟着轻唱了起来:
“……舞动着岁月流连的笙歌,可有你往生徘徊的身影?若然你去得远了,我将终无止点的追随,哪怕苦生无望,看似繁华落尽,也须教寻求永生的梦蝶!”
三娘!三娘!
情到深处,我又想起三娘来,心中更是凄苦。
忽然,只听小妹在门外轻叫了一声:“二姐……”
我好久没听到这样一声亲切而热情的叫唤了,不觉心中一喜,连忙转过身去往门外张望。
只见小妹瘦弱的身影靠了近来,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落入眼帘。
她的脸竟然那样的苍白,这是我回家后第一次仔细端详小妹的脸,心头立时涌出一股心疼。
我轻唤了一声:“小妹!”
小妹说:“你要吃饭,知道吗?”
她的话与老仆的话一个意思,但听来却格外亲切。
我心中感动。
终究也只有小妹才和我好,才会关心我。
我想着问她:“小妹,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吗?脸色怎么都他们一样没有血色?”
一走进家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娘和哥哥姐姐们的脸色都白得吓人,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日光似的。
听到我的话,小妹脸色似乎变了一下,有些慌乱的脱离了门缝里的视线。
过了一会,她才若无其事的又转回来笑了笑,说道:“二姐,别担心我啦,倒是你要好好的,等有机会了,我就来陪你……”
她还没有说完,那边传来一声沉喝:“四妹,在那干嘛呢?”
是大哥的声音,生冷而又威严,将来爹的衣钵要靠他来继承,自然象爹的声势。
小妹噘着嘴说:“没干什么啦?唱唱歌儿呗!”
大哥责怨的说:“天天唱唱唱的什么,听来怪荒凉的,没事多陪着娘去,娘身体不好要多照顾。”
小妹无奈应了声:“嗯!”
她离去的时候,又轻轻咕咚了一句:“你懂什么?”
我爬到窗口上,窗口太高了,她也无法够到,只好凑近门缝往外看,一面叫:“大哥,大哥……”
大哥白着脸四处望了望,好像没有听清楚一样,随后也移离了我的视线。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躲避,便也懒得叫了,坐在地上想着小妹的话,冷落的心中才微微泛起一片温情。
如此又过了六七天,除了小妹不时借唱歌来看看我外,其余的人根本不会来望我一眼。
我俨然觉得这首歌反倒成了我和小妹联络的信号,只要她一唱,就一定会挨近门边来和我说话。
幸好有小妹在,否则我相信自己可能早已疯掉,或者死了。
爹的这一着,确实够狠的,哪怕我早已应该想到,一家人迟早会走到这一地步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恨他,有时觉得他很可怜,一个没有笑容的人,他又怎么会有快乐呢?
但有时我又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反而认为自己才真的可怜,否则又怎么会弄到人人厌恶的地步?
但不管怎样,幸好有小妹的鼓励,令我不至于在苍凉无助孤独绝望中死去,而是满怀希望的活着。
也许这就大大出乎爹的意外了吧?
这一天,小妹的歌声却没有唱起来,这倒令我有些意外,心中同时又有些担忧,难道是小妹病了或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坐卧不安的,不时的在门缝上往外观望,多么渴望小妹弱小的身子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可是一直到中午,她始终都没有来。
外面一切显得很平静,井然有序的重新着一天的开始,由此可见,家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有这样,我的心才稍稍宽了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爹却突然意外的来了。
爹来看我,确实令我意外之极,我呆望着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爹的脸竟然也出奇的白,白得有些渗人。
这让我颇为意外。
我记得以前爹的脸虽冷厉,但饱满红润,而绝不是现在这样子的。
难道是因为我的不肖,这些年来竟使得一家人也没能安生?
想到小妹,还有大哥,我更为惊异,但我也没去多想,只是内心惶于歉疚。
爹望着我,脸色不再是那么阴沉冰冷,语气也稍微好了些,问我:“据说前些天,你在监狱里认识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爹的话是什么意思,便也不敢问,但心里不知为何却微生出一股失望。
他一来便问别人的事,显然在他心里,并不是真的在意我。
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脸色变化,微微“咳”了一下,又说:“这个人叫墓神,对不对?”
我不觉一怔。
不明白爹突然问起墓神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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