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掌上明珠（2/2）

“只要她不哭不闹，那真是个好孩子，帮我干不少活，这一点比清兰强多了，干活干得既漂亮又快捷，虚岁才五岁，给我们送饭送点心到山上，喏，就在对面的山上，办法会得想，把饭篮套在脖子上，手脚并用爬上去。还帮我摘茶叶，一天有不少要摘呢。拔草，磨玉米，洗衣做饭，样样做得好，从十岁起学会织毛衣，她的衣服是不让别人碰的，洗澡也是自己洗，烧一大锅水，兑好温度，一脸盆一脸盆地端过去倒桶里，一个人躲到小屋里洗，要洗个把钟头，你要帮忙她还不干。人倒是聪明能干，就是脾气犟得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最讨厌她哭，而且经常哭，哭起来藤吊百拧格了，真当是，煮煮煮不烂，咬咬咬断的牛筋一样格啦。”

楚凡听清悠妈妈形容清悠的哭相，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点点不如她的意就哭，一年级刚上学天天早上哭，太阳一出来就哭，说要迟到了，早饭勿肯吃，要上学去，谁拉就咬谁。早上梳辫子又哭，两只辫子有粗细的喽，辫子有高低的喽，头路线歪掉的喽，一个早上要梳好几回头发。被她哭得头毛痱子都要竖起来了，恨是没介恨的啦，我倒要看看她自己做娘会怎么样？”

楚凡就乖乖听岳母发牢骚，想不到清悠小时候有这么有趣的故事发生，看来这哭作猫不是浪得虚名的。

这时清悠爸爸披着外套出院门来上厕所，爸爸心情很好，虽在一声一声地咳嗽，但脸上堆满笑容，清悠妈妈便说：“我烧早饭去了，楚凡都等饿了。我们这里早饭是汤面，你可以吗？”

楚凡忙说他喜欢吃面。

爸爸提来半篮炭，倒在火炉里，用竹丝引火烧起来，嘴子小曲哼哼。妈妈还在向楚凡抱怨清悠的小时候，爸爸可不干啦，叫楚凡听他说。

悠爸边忙活边说，一脸的柔情：“清悠生出来只有这么点大，皮肤血血红，精精瘦，头没有酒盅大，脚没有我手指大，她妈妈还没有奶水喂她，捧在手里真当是眼泪水好淘饭吃了。她妈妈天天说这孩子养不活的，别人说反正是姑娘，扔扔掉嘛算了。我说只要她有一口气，我一定要想办法养她活来，自己生的，就是相貌像只狗嘛也要当宝贝来养。我抱着她睡觉她就不哭，真当像煞一只小猫。幸好不听他们的，养大后多少可爱了，多少漂亮了，皮肤么雪白亮晶，脸蛋么肉嘟嘟，粉嫩嫩，两只眼睛么像孙悟空一样扑闪扑闪的，酒窝有四只，嘴角两只，巴掌肉上两只，笑声么咯咯叫，嘴巴么蜜蜜甜。那辰光她在娘舅家，我一天勿见心里头就想，囡宝贝生毛病吃了多少苦头，她一声勿哭，吃药眉头都勿皱一下，咕嘟咕嘟喝下去。每次我去，我只要远远地咳嗽一下，她就歪唧歪唧地向我奔过来，搂住我的脖子，爸爸爸爸叫个不停，头枕在我肩膀上，谁也别想抱走，睡着了都不撒手。楚凡哪，你们以后一定要生个女儿，生女儿好，贴心，女儿一定要宠，你宠她，她就跟你亲。”悠爸在给楚凡传授经验。

楚凡连连点头，像这样的宝贝谁不想拥有。

妈妈在厨房里叫道：“到你眼里，样样式式都是好的，你啦打边乌焦格了，还有两个怎么没见你这么心疼了。”

“情况不一样嘛，另外两个健健康康的，会吃会拉的，有所好担心了，她生出来后吃多少苦头了，没得吃没得喝，还要生毛病。楚凡你是没看见，身上的毒疮有小笼馒头这么大，又红又肿，还流脓水，要不是她大娘舅，生疮都生死掉了，同时生了有七八只了。治好没多久，大便拉出来都是血块，你说吓不吓死人。这样再不好好疼她，她能活得下来吗？”爸爸越说越激动，眼眶里都溢满了泪花。

“我是说后来毛病好了，你应该一碗水端端平喽，另外两个好像不是你生的一样，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怕你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对这个女儿嘛，整天呵呵笑。”悠妈还在抱不平。

爸爸不接妈妈的话继续说：“三岁后抱回来，我们都轮不到抱，被堂哥堂姐当洋娃娃玩，她堂大嫂说过多少回了，要不是有血缘关系，真想要来当媳妇。多少好看了，雪白粉嫩的一个，谁会想到刚生出来时根本不像个人。长大了多少聪明，广播唱越剧唱歌，她听两遍就会得唱，读书又教着就会，写字又漂亮，干活又积极能干，这样的女儿给我生十个，我都嫌少。”

“好吃早饭了，别再夸了，生十个，三个都养得够呛，还想十个呢，头都撑扁了。楚凡，你尝尝咸淡可以勿啦？”

悠妈跟老伴唱反调，楚凡忙说好吃。

悠妈说道：“吃得惯就好，那多住几天，等上班了再回去，清悠爱睡懒觉，让她多睡几天，以后这种清福，恐怕没那么容易享了。”

“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悠悠，她想怎样就怎样。”

“楚凡，我在这里放句狠话给你，清悠可是我的宝贝疙瘩，你要是亏待她，我可饶不了你。”爸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叫楚凡不知如何接招。

“哎，老太公，好好吃饭说什么呢，楚凡不是这种人，看得出来，他也把清悠当心头肉，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妈妈帮楚凡解围，这女婿她是十分满意的。

“你们在楼下吵死人了，吵死了。”清悠在楼上又在蹬床怒吼。

大家马上安静下来，不敢大声讲话了，专心吃饭。饭后，楚凡去外面逛了一圈，天空下起毛毛细雨，回来一看悠悠还没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