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李之灵（1/2）

王丽家和滕臻已有大半年没见。真正算起来两人自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几次，咸有的几次还是滕臻刚回国时约了吃的饭，这一见，两人都有些唏嘘。

“滕臻，这两年你跑哪儿去了？”王丽家眼睛都红了，拉着她的手：“你是不是不当我是朋友？”

滕臻摇摇她的手：“好丽家别气了。”

滕臻大学毕业时没去找工作，谁也没告诉，背着包独自去了西藏。这一去就是三个月，她喜欢美的事物，残缺的、破败的对她来说都有一种异样的美，她常常对着蓝的天、走动的牛羊、碧绿的草一画就是一天。画完西藏画桂林，一跑就是半年。右手彻彻底底拿不起画笔了，只好用左手画。她画画时，周围会围上很多人，而后摇摇头四散而开。有一天，一个耿直的孩子大声说说：“妈妈，阿姨画画可真难看。”女人忙去捂住孩子的嘴，歉意的笑笑，滕臻也笑笑，接着下笔，似乎听不到外界的是是非非。归来时对画画的执着淡了很多。执念一旦放下，泯然众人矣。两年前滕校长退休，滕臻也知父母操劳一辈子她不可一味沉浸过去，辞去工作回到c城，托张朝辉找一个离家近的工作。这才被叶尚锦介绍到侯科的公司里来，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兜兜转转还是这些人上演着不同的剧情。

下了许久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照在玻璃窗的水珠上熠熠生辉。

王丽家听了，心疼的抱抱滕臻：“那死小孩别让我碰上！见一次打一次屁股。”说了这么多，敢情她只记住这个。

“那是实话。”

“我们的滕小臻是世上最伟大的画家，说丑的都是不懂艺术的。”王丽家又问：“右手真的…”

“不能画了，一拿画笔就发抖。但是做点轻松的活是没问题的。”滕臻干脆的承认：“其实大多时候我觉得它总有一天能拿起画笔，只是没办法克服心中的恐惧罢了。”

王丽家听着又要哭，很久之前，她就怕滕臻风淡云轻的话当年。表情却无谓，心中其实在乎的要死。

王丽家换了话题：“十班要组织聚会，就过年那会儿，你去不去？”

滕臻摇头：“不去了，我过年陪我父母回老家。”

“那我们几个单独聚聚吧。”王丽家提议。

“好。”滕臻又问：“陈年也来吗？”

这般一想，已有七年没见过他了。

“不知道。”王丽家勾了勾唇角，那种勾法，滕臻险些以为看到了侯科。

“自他接手他爸的生意后，商人气息与日俱增，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王丽家最不喜的是陈年的老婆李之灵。大前年，陈年终于追上梦中情人，去年，就结婚了，原因是女方怀了孕。

“我说真的，李之灵那女人邪乎的很。”王丽家又恢复成上学那时候的八卦之神：“以前陈年不知示了多少好，过年过节礼物就没少送过。她也不表态，既不接受也不拒绝。说白了就欺负我们陈年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养着当云备胎。陈年一接手家里生意，水涨船高，李之灵知道陈年家有钱，这才多久啊就带球跑了。”

王丽家虽不喜陈年，骨子里还是向着他的，生怕他吃暗亏。

“也许李之灵是被陈年真情打动的。”

“半斤八两吧。”王丽家漫不经心的笑了下：“说白了，陈年对李之灵又有几分真心呢？有时候对男人来说，摆在外面给人看的脸面远比真挚的爱情重要的多。”

这句话听来十分怪异，滕臻欲问，饭菜上桌，王丽家戛然而止，两个女人面对面风卷残云的吃着。

滕臻调笑她：“不减肥了？”

“人都追到了，还减什么肥！”王丽家说起这个眼底有止不住的甜蜜：“辉辉说我胖的时候也可爱。”王丽家的身材依旧很好，可见她平日没少健身，大约是见到她才吃的这般尽兴吧。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辉辉说最迟明年年底。”她说这话时脸上有罕见的红晕，似乎遇到张朝辉，她就能变成那个娇滴滴的小女人。而先前要替她出头时，滕臻分明看到的是一个女汉子。

滕臻笑了：“什么都是‘辉辉说’，那可爱的丽家小姐怎么说？”

“我听辉辉的。”

过了几月，滕臻才懂王丽家对陈年那句‘爱情面子’论的潜台词。

那日她独自逛着商场想着回家过年给父母买些什么好，无意看到陈年揽着一高挑女子的腰，女子穿着高跟鞋几乎要比陈年还要高尚一点。两人亲密无间，陈年拿卡出来付完钱，女人热情的拥上去与其旁若无人的热吻。滕臻以为自己看错了，拨通陈年的电话：“陈年。”

不远处男子停下脚步接电话：“喂滕臻姐。”声音干干脆脆，就如以前那般没心没肺的喊她。

果真是他。

滕臻苦笑：“过年什么时候有空，好久没聚了。”

“都可以啊。”陈年爽朗的笑了，虽隔得远，滕臻还是能看到陈年的脸上挂着仅有的真诚的微笑。他们寒暄这几年的际遇，似乎心无芥蒂。

那边，女子等得不耐烦，无声的朝陈年撒娇，陈年安抚的吻了吻女人的脸道：“滕臻姐，现在我有事，等哪天得空了好好聊聊。”

她知道，谁也不会有那个空的，陈年自己也知道。

女人兴奋的缠上陈年的腰，似乎赢得了一次胜利。男男女女越走越远，走到了另一个不属于滕臻的世界。

滕臻推开商场的门，外面的风鼓吹了进来。

天地矿静，人间喧嚣。

滕臻拨了王丽家的电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年出轨了？”

王丽家很平静的问：“你看到了？”

“恩。”

王丽家叹口气：“其实不止我知道，辉辉也知道，李之灵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你就当…没看到吧。”

“为什么当看不到？你瞎了吗？朝辉瞎了吗？这个世界瞎了吗？”她发现不了生活的猫腻，因而总生出被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那么又能怎么样？让他离婚吗？他一岁的女儿怎么办？”王丽家叹气：“最痛苦的人应该是李之灵，可李之灵选择装傻以及原谅。我们这些外人能怎么办？”

滕臻无话可说：“念书那会儿，他分明是很喜欢李之灵的。”

“我不否认他曾经喜欢过，但现实就是他的喜欢早已转变成一种执念，追上李之灵成为他的人生信念，似乎那样就代表他是一个魅力又成功的男人。”

“让我静静。”

“滕臻，陈年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他有野心、自负、敏感，所以不要因为他一个人就去怀疑这世间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