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不知长情一生为何（2/2）

沈缺看着他眼前这顶着他熟悉的皮囊，可是这具躯壳里藏着的早就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的长安，有些悲伤，此刻无言，或者说，他想述之言不知该如何而起，不知对……何人起。

阿难看长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喧佛号，时刻准备着在长安动手时阻止她。

幸而……船来了。

阿难松了一口气。

长安冷着一张脸，踏上渡船，阿难紧跟其后。长生君寂非桀目光依旧肆无忌惮，没有收起，而他看长安上船，也跟了上去，可是，当他刚刚抬脚就要踏上渡船时，长安猛地转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依旧在苦海岸边的长生君寂非桀，神色冷寂，开口时，语气冷淡，倨傲无比，“下去。”

长生君寂非桀惊了一下，似是没有听清长安在说什么。

长安微微拧了拧眉头，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下去。”她再次说到。

这次，长生君寂非桀听清楚了，脸色一阵青白，接而羞恼，“冕尊陛下，你可知，这是冥界！”

长安看到寂非桀这态度，似是才正视起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长生君，神色依旧冷寂，可是，若是仔细看，还是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嘲讽来。

“冥界长生道君主长生君，寂非家的三公子？”

“您是由两位兄长带大的吧？”

“那么，你家兄长没有教过你不要顶着一具让本尊厌恶的皮囊在本尊面前晃吗？”

长安笑容明晃晃的，可是带着恶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口后，她自己的脸色反而沉了下来。

她没有给寂非桀说话的机会，就再次开口道，“你既然称呼本尊为冕尊，就应该知道，本尊这冕尊即便在这里杀了你，他寂非洛城又能如何？”她冷冷的看着寂非桀，说，“滚下去。”

一声起而威严足。

长生君寂非桀身后，沈缺看见长安面色，下意识的拉住了寂非桀，而那边，阿难微微叹息，然后对着摆渡人道，“开船吧。”

这次，迎接他们的摆渡人，并非是那位身为一桥之君的重邪，他看诸大神打架，心里不住的懊恼自己怎么就倒霉到接了个这样的活，此刻，听到阿难的话，感觉不亚于听到天籁，然后立马开船。

看船开了，长安就收回了望着寂非桀的目光，再没有开口，她坐在船舷之上，静静的望着前方。

阿难也随着她坐在船舷之上。

船，并不快。

摆渡船行至苦海中央时，阿难看见长安竟然微微倾身，望向苦海海面。

“我记得地藏曾提过，在如今，冥界之中可以唤起人前世回忆的曼珠沙华已经不开放时，倘若你想窥一窥自己的前世，那便去苦海中央，望一望那苦海海面，若前生你曾走过那苦海，便可以窥见前尘。我说，你这是要试试吗？”阿难语中带着些不解。

长安闻言，回头朝他一瞥后，重新望向苦海，然后随口回了一句，“窥一窥前尘？我是不知道我前世是谁还是怎么的？我怎么就那么傻逼呢？”

阿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难得的有些尴尬。

长安的前尘……他们都知道，他刚刚竟然问了一个这样傻逼的问题。只是……刚刚，长安看过来时，她眼中一片苍茫，有浮罗花微微闪动，分明是在看着苦海之下。可是，苦海之中不全都是那些鬼魅秽吾吗？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虽然这样想着，阿难也探头望向苦海之下，眼中盛开菩提。

不过，凝眸看了半晌，阿难的眉心缓缓皱起来。

他居然……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该是这样啊，按照平常，以他们的神格，观微时，别说一道海，就连三十三重天也能尽数看过去的，可是，此刻，他望着苦海，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没有看到，那么长安呢？

他不知道……

阿难转头，看向目光依旧没有收回的长安，眉心皱得更紧了，眼中也带上探究。

半晌以后，长安目光并没有收回来，她抬手敲了敲船舷，而摆渡船缓缓停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停在了苦海海面之上，而她依旧望着苦海。

苦海无边，除了那些上古时已经做了古或者归隐了的大神，还有当今少数几位像帝师玉无缘一样的冕尊，没有人可以安然度过苦海，此刻，感觉到摆渡船突然停止，阿难难得的有些懵。

这是干嘛？船坏了？

阿难正要问问摆渡人，就见长安抬眼，望向他，眼中盛着盈盈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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