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往事终成前尘（1/2）

薛余氏低声说着薛家众人的丑态百出，薛家原本想着，薛光煜夫妻二人都在任上病逝，他们夫妻膝下只有一垂髫幼女，算是绝了后的，想当年薛老大不过区区一年半就搂了那许多钱财，这薛光煜在永宁连做了两任守政，前后六年，想必家底十分丰厚。薛光煜夫妻死后，皇上并没有像当年殉国的韩文正公一样给予褒奖，韩文正公家里也是无子断了香火的，想来也没人能给薛瑾瑜做主撑腰的。不如借了抚育孤女之名，收了这一大注横财！薛家母子二人连着薛家老大三人，密谋商议了数日，安排好了分工，听闻韩舜华来了，才急急地赶来，怕被人占了这大笔横财去。

薛老三趾高气昂地进了地藏殿，叫嚣着薛光煜夫妻无嗣，不可葬入祖坟，会坏了薛家风水！薛瑾瑜年幼需要族人抚养，日后还要陪送嫁妆，不能让薛家平白吃亏，除了要带走薛光煜夫妻所有家产，韩家也要拿出些财物才是，毕竟是嫡亲的外祖母！

徐生朴十来岁就在兵营打滚，十几年来什么兵痞子兵油子没见过？薛家这几只，根本就不够看的，笑眯眯地听着，一茶碗丢过去，就打断了帮腔的薛家长随的腿，薛家老大见势不好，又听了安上下巴的薛大夫人附耳密语，知道搜罗财物战果寥寥，马上决定认怂，与薛老三咬了半天耳朵，欣然接受了，薛光煜夫妻丧葬与薛瑾瑜抚育事宜，皆由徐生朴负责的提议，甚至因为怕徐生朴反悔，主动供出了薛光煜早就被除族的事情，声明薛光煜本就与薛家毫无干系。只是一想到，薛家两位夫人一顿翻找折腾，也没找到什么值钱财物，竟然没有占到想象中的便宜，不免心中恨恨。

薛瑾瑜听着薛余氏絮絮的说着，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薛家众人的画面，薛家老三薛光烽穿着绛红色底的团花织锦长袍，大红绸缎裤子，青缎子云纹厚底靴，头上金丝缧珠发冠，中间的南珠有龙眼大，腰间绿色荷包绣着彩色交颈鸳鸯，一只碧玉双鱼佩，种水雕工都是上乘。虽然衣饰华贵，人样子却让人不敢恭维。一张蜡黄的瘦长马脸，八字眉，两只眼睛一大一小，黄浊中带着红丝，蒜头鼻子塌鼻梁，刀片嘴唇黄马牙，呼吸间哮鸣音像在拉着破风箱。身体瘦弱佝偻着腰，模样半点不像薛家人，倒是跟打更的老嘎头长了一副父子像。

而薛家老大薛光灿，像极了他的生母三姨娘，生就一张团团和气脸，细眉细目，黄白镜子面皮，不笑的时候也透着股子和气劲。乌木云头簪子簪发，一身灰色蜀绸袍子，褐色绸裤，皂色官靴，压袍角的是枚白玉环。也曾花钱捐了个出身，做过一年半的同知，只是刮地皮刮的太狠了，生生的把一座高山刮成了天坑，被当地乡绅联名告到了知府衙门，花了万辆黄金，才保住了性命，被革职罢官，用不起用。回乡一路十几辆大车，将官道压出两寸深的车辙。终究是见过世面的，薛光灿半路上就派人给薛家老太爷送了手书礼物，果不其然，甫一进门，便被继夫人打发了全部家小去洗艾叶水澡，“去晦气”，晦气去没去除不知道，拉回的全部家私全被洗了个干净，只留下些随身衣物散碎银钱。后来薛家老太爷偷偷地背着继夫人，将藏在礼物中的地契银票还给了薛老大，算是保住了他一份家私。薛家继夫人，原来是薛老太爷自幼贴身服侍的大丫头，家生子儿，是个容貌清婉，极有手段的女人。薛瑾瑜的父亲是薛老太爷原配所出，行二，原配夫人生产时坐了病根，在薛光煜十岁那年没了，之后，因着薛家这位极厉害，有手腕的姨娘名声在外，没有好人家肯将女儿嫁给薛老太爷做填房，薛老太爷索性将这姨娘扶了正。三年后，趁着薛老太爷病重，继夫人以克父为名，将薛光煜赶出家门。又过了一年，薛老太爷没了，继夫人也没通知投靠京城座师的薛光煜回家奔丧，反而封锁消息，借着办丧事开祠堂的机会，改了族谱，把原配夫人的名字抹了，将自己改为原配，自己所生的三女两子，包括先天不足，生下来当天就死了的，被她用来将原配送入死局的薛老四，一并改为了嫡出。并以不孝之名，将薛光煜除了族。后来薛光煜中了举，又娶了韩文正公嫡亲女儿为妻，薛家继夫人有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想头，特特地派人先后送了翠珠和翠云去永宁“伺候二夫人”。还差点又改族谱，后来还是见薛光煜只是不冷不热，却礼数周全的走着过场，知道靠不上去，才冷了心思。

这一次，没有薛余氏不明就里的自作主张，没有自己被薛家人两三句甜话，糊里糊涂的交出了全部家财，没有再一次踏进那个豺狼环伺的薛家，一切总该有些不同的吧！

莞尔一笑，忽然想起了薛家人没有找到的财物，薛瑾瑜凑到薛余氏耳边：“嬷嬷，一会儿你留神些，若是外祖母安歇了，你不妨去找小姨母，将张嬷嬷私吞的财物，交给她保管！嬷嬷放心，小姨母不会害我，那点东西小姨母还看不上眼！”

“好，嬷嬷都听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