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上(2/2)
百姓们这前不知道押他们来做什么,还抱着一线生机,现在听到施彦的话都吓得魂不附体,在南辽军中向骆谨行跪倒,哀呼道:“王上救命!王上救命啊……”
一时间南城之下一片哀号声,如同陷入幽冥地府。
骆谨行站在垛口前,双手用力抓着坚硬的城砖,沉声吩咐徐澈道:“去把吕宏以及宫家人统统押来!”
徐澈早有此意,连忙跑下城去亲自押人。
没多久吕宏及从前吕府亲眷全部被押到城上,一个个排在垛口边。
骆谨行道:“施彦,你可以不顾我百辽百姓的死活,可是吕宏的性命你却不能不管,你若杀我百姓,我必将吕宏千刀万剐!”
施彦在城上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如此我便在此请吕老将军英勇就义了!待收复北辽之后,我回京城禀奏圣上为吕老将军请功,让他把吕老将军的那份爵实录封赏吕家后人,让他们世世代代永永享尊荣!”
吕宏知道自己落到骆谨行手中已是求生无望,用力吐出嘴里塞的东西,在城头上大叫道:“老夫在这里谢施大将军了!能有数千人陪葬,老夫死而无憾!”
他正叫着身后的兵士例是狠狠一拳,打得他口鼻流血,然后再次把他的嘴堵上。
施彦在城下叫道:“吕老将军果然是条好汉!施某必然不会让你白死就是了!我向你保证,若是骆轩杀了你,无论他受降与否,这里的百姓我都一个不留,尽数斩首为老将军送行!”
他说这话虽然是冲吕宏说的,可是却分明是在说给骆谨行听,只要你敢杀了吕宏,这里的百姓更是一个都活不成。
骆谨行看着下方喊天地哀求关睥百姓和嚣张的施彦恨到肝胆俱裂,抓着城砖的手过度用力,指甲竟然崩开,鲜血涓涓流出,可他混然不觉。
他站在那里低声自语道:“我骆谨行死也不能把北辽拱手献出去,死也不能……”
说着他翻身站在城墙,叫道:“施彦,你浊想要北辽么!你便来取吧地!只是你要踏着我的尸体过去!我是不会把北辽这样献给你的……”
说着便要向下跳。
香徕和徐澈一人站在他一边,他刚上城墙的时候徐澈没反应过来,可是香徕却感觉到不好,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腿,道:“旅行,你不能这样!你跳下去我们母子怎么办!我们的孩儿还没出生,还没铜陵过他的爹爹!”
骆谨行回头愧疚地看着她说道:“对不起香徕,都是我无能!我守不住北辽,护不住你和孩儿,我只能一死以谢北辽百姓!”
“不,谨行,你下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别这样犯傻……”
香徕吓得哭喊起来,这是她与骆谨行认识以来第一次为他落泪。
见他做出如此举动城下的施彦也吃了一惊,无论是他打探来的消息还是听吕家父子所说,都说骆谨行性柔和,即便与人相斗也很少采用正面手段,以为他应该是一个很容易妥协的人,却没想到骆谨行竟会这样宁折不弯。
看着城头上的骆谨行,他一时也没了言语,想着骆谨行若真是跳下来死了,自己收服北辽的计划还能否顺利进行。
城上的骆谨行想的倒是好,跳下来就可以一了百了,可是香徕和徐澈哪这么容易让他死,香徕一个人虽然拉不住他,可是在他说出那番话后,徐澈也已经翻身上了城墙,从后背拦腰把他抱住。
徐澈勇冠三军,能以一己之力在万马军中杀了南辽两名将官,制止骆谨行还是很轻松的。所以尽管骆谨行也算有几分力气,又拼尽全力挣扎,可却还是没能从他里挣脱,被徐澈抱着从城墙上跳下来,两人齐齐摔在地上。
见两人平安落地,香徕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扑上前去叫道:“谨行!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骆谨行坐起身来抱着她哭道:“香徕,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们母子,也对不起誓死守城的军民,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被屠杀,更不能让北辽断送在我的手中,若真的要辜负,便只能尽量辜负的人少一些了!”
说着再次起身,竟然是到旁边兵士手中寻找刀剑。
香徕坐在地上叫道:“不要给他,任何人都不准给他刀剑!”
徐澈也连忙跃起,再次把骆谨行抱住,香徕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骆谨行,喃喃道:“着魔了,你是着魔了么,你怎么如此懦弱,除去逃避想不到别的办法!”
说着从地上起身,朝徐澈叫道:“把王上捆起来,不到事情解决,不准放开他,而且还要守好了,不能让他有一点意外!”
徐澈被她的话吓呆了,道:“王妃,这怎么行!”
香徕突然大声叫道:“我说行就行,他若是怪罪,便让他怪我,与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徐澈被她吼得没话,咬了咬牙,叫道:“来人,拿绳子来!”
城头的军兵们也被吓得发傻,在徐澈数次催促之后才战战兢兢地拿了绳子。
徐澈知道这样的事情军兵一定不敢做,便只好自己动手,像捆俘虏似地把骆谨行捆了起来。
骆谨行被他捆得恼火,放声大叫道:“徐澈,你怎么敢!你竟然敢绑我!”
徐澈眼睛不敢看他,可是手下却是一点也不敢松,连捆边道:“王上,当初是您让我跟着王妃的,说她的命令必须遵从,现在她又下命令了,末将不敢不从,冒犯王上之罪,末将日后会领,无论是杀是剐,只要王上出气,末将都认!”
骆谨行被他气得无语,知道别人听自己的自己是王上,别人若是不听,自己也就是个普通人。
旁边的香徕见徐澈把骆谨行捆好,道:“去,把王上请回宫,你们一定要好好发侍候着,若他有一点闪失,我便也从这城头上跳下去!”
徐澈道:“我们请王上回宫,那王妃您呢?”
香徕道:“这里还有事情没处理,我会代王上解决,你们走吧!”
徐澈担心地看了看香徕,最后还是吩咐兵士道:“快,下城去把御辇抬上来,我们送王上回宫。”
骆谨行见自己马上就要被强行送走,焦急地问道:“香徕,你要做什么?”
香徕深深地注视着他道:“你不是不想让城外的百姓死么,我帮你保住他们。”
骆谨行瞪大眼睛,道:“你、你是要代我受降么?”
香徕没说话。
骆谨行愤恼地叫道:“不、你不能这么做!北辽方才脱离南辽的酷政几年,你不能再把北辽送回南辽昏君的手里!”
香徕道:“那么依着你的意思,你死了北辽的百姓就不会归入南辽了?”
骆谨行被她说得怔住。
此时兵士已经把御辇抬来,徐澈把他抱起送进辇中,然后挡好周围的帷幔,让人抬着小心地下了马道赶回王宫。
徐澈走后一名偏将代替他守护香徕的身边,这名偏将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王妃也有些惧怕,活了这么多年,头一遭听说王妃敢把王上绑了,自己代他处理事情的,这样的女人一般人可真是不敢娶。
香徕站在城墙后面整理了一下稍显散乱的民髻,然后冷静地走到城边,探头向下看着,道:“施彦将军,说说你要北辽投降的条件吧。”
施彦已经在城下观望了许久,见骆谨行与徐澈摔回墙里后便没了踪影,只听邮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喊声,似乎骆谨行仍在寻死,可是听到后来又没了声音。
他正在那里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见一个女子探出头来说话。
他扬声说道:“怎么,打算投降了?若是投降的话也该骆轩与我谈条件吧,怎么轮到你一个女子出头!”
香徕道:“女子又如何,我乃是北辽的王妃,与我夫群一体同心,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说的话便如他说,降与不降我就能做主,你又何必一定要见他!”
施彦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连香徕,不错,果然有魅力,可是女子毕竟是女子,从古到今,我还没听说过君王尚在,便由王妃来决定政事的,更何况是投降这样的大事!”
香徕在城上恼道:“施彦,你别跟我婆婆妈妈!若想要北辽投降便与我说,若取消这个打算的话便立刻放了北辽百姓,滚出北辽的疆土!”
施彦稍怔了一下,道:“你这女子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够泼辣!也罢,若你真能做得了主,我便与你说也无妨,招降的条件有五桩,一称臣、二是纳贡、三是取消两国边界、四是遣散北辽军,边界防御交由南辽统管、王是骆谨行要到南辽去参拜我主圣上!”
香徕道:“前三条可以答应,但是后两条绝对不可能!你今日用北辽百姓的性命相要胁已经引起北辽民愤,南辽军进驻到北辽必将会导致北辽百姓不满,极可能激起民变!再说让我王参拜南辽皇帝之事,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连投降都不肯,怎么可能去参拜你们的皇帝!只怕未出这王都便已经是一具尸体!到那时你的前三个条件也没可能答应了,若想收伏北了这,除非你真的将这里的百姓杀尽!”
施彦打马在城下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果断地抬头道:“第王条不答应可以,但是第四条必须要徐澈,不然还算什么受降,只消我的大军撤出,北辽不就还是从前的北辽!”
香徕知道这一条不可能轻易谈妥,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再退一步,北辽驻边人马减半,只起防御作用,南辽派驻监军,若敌国有异动便立刻请求面辽增兵,到那时南辽再派军进来顺理成章,不会再有面姓反对。”
施彦思忖道:“派驻监军?派驻监军又怎么知道会不会被你们买通!”
香徕嘲讽道:“怎么你们南辽的官员都是那么容易被买通的么?那样的话你收了我北辽似乎也没用,我们大可将你们满朝文武都收买,那岂不是不用一兵一卒便一统天下了!”
“你……”
施彦被她说得语结。
香徕又道:“大不了我再附赠你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这一条,我可以把吕宏还你,若不然北辽成为南辽属国,君主国有义务帮我们清理叛臣吧,即便我要你把吕甫生一道送来给我们出气,你似乎也没理由不答应!”
施彦再次被她说得怔愕,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此是吕甫生凑过来说道:“大将军,我觉得不妨暂时先答应她,以后时间长着,将军尽可以慢慢往北辽派兵。”
施彦回头瞪他道:“说是这么说,若回头她就变卦了,我们岂不要劳而无功!”
吕甫生笑道:“大将军您似乎忘了一个步骤,您难道不觉得收降一个国家是要羁押人质的么。”
施彦道:“羁押人质该是国君事其至亲之人,骆谨行宁死也不会去,现在又剩老哥一个,更没有儿女,让我羁押何人?”
吕甫生抬头往城上看了看,道:“您不觉得城上那个很是适合么?我可听说她似乎怀孕了,把她押入南辽,和质押世子、王女效果是一样的。”
施彦眼睛一亮,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向城上喊话道:“也罢,连香徕,你若想留下边军也可以,但是却要答应我另一个条件!”
香徕看到吕甫生对他耳语就知道肯定没出好主意,说道:“你的五个条件不已经提完了么,怎么又有增加,施大将军就这么言而无信!”
施彦道:“这可怪不得本将军失信,我之前提的五个条件你给否了两条,若是你全数答应的话,本将军又何必再追加!”
香徕无奈道:“既然是这样施将军便说来听听!”
施彦道:“你不同意遣散军队收我南辽驻守也可以,但是我需要一个人质,不然你们自己拥有军队,我南辽又无可牵制你们的手段,你们这投降岂不是只是一句空话!”
香徕听他说到人质便预感不妙,道:“你要何人做人质?”
施彦向城上一指,道:“就是王妃你!听说王妃身怀有孕,我相信骆谨行就算不顾忌你,也要顾忌你腹中的孩儿吧!”
香徕双手扶着城墙暗暗闭眼,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北辽的军队必定被撤光,没有一兵一卒的北辽就是只没牙的考虑,到时南辽说什么便要是什么,用自己与孩儿的性命换取北辽的主动权,这笔买卖似乎很划算!
她想着的时候施彦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样,王妃,你痛痛快快给施某一个答复,施某也好谋划一下接下来的步骤!”
香徕抬起头再次看着他说道:“好,我答应你!”
施彦哈哈大笑道:“好,北辽王妃果然是个爽快人,如此便递交降书,随我出城吧!”
香徕道:“请施将军稍等,这降书我要亲笔去写,王印要亲手去盖,除我之外,没人敢做这件事。”
施彦道:“好,王妃去做吧,只是本将军的耐心不多,还望王妃不要拖延,况且这些百姓们还在这里等着,相信他们也想早点离开我的军营!”
香徕没再答话,转身向城下走去。
守护她的那名偏将在她身边默默跟随,他也不知道香徕做的是对是错,只是他说不出来半个不字,因为他也狠不下心看着城外的那些百姓无辜惨死。
香徕一路来到王宫,没敢去见骆谨行,先来到御书房。
北辽王丧事,再加上王都被围,现在的御书房里也是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小太监在打扫灰尘。
香徕来到龙书案后,找出一本空白的书册,犹豫了很久之后颤抖着手写下降书,写好之后又翻出北辽的传国王印,心中默念道:“谨行,不要怪我,我实在不忍心见你被逼到走投无路,这个恶名,便让我来替你背吧!”
一边想着她一边把王印重重按在降书之上。
盖好印后又拿着降收发呆了很久,然后一步步向宣华宫走去,她知道徐澈把骆谨行送回来后必定会送到那里。
走进宣华宫,这个她与骆谨行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亲密的地方,从自己真正搬进来居住的那日起,这里便笼罩着悲伤沉闷的气氛,直到现在,列让她压抑了。
她每向前迈一步,似乎都有千均重,既想去见骆谨行最后一面,又那样怕见到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刚刚所答应施彦的事情告诉他。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割开了一样痛。
宣华宫内,徐澈正寸步不离地守着骆谨行,他担心万一自己离开,安广等人受不住骆谨行的逼迫把他放开,若骆谨行有个好歹,那北辽可就真的完了。
香徕回来时骆谨行正闭眼侄在榻上。
等得心焦的徐澈走来走去,生怕香徕也出点意外,见她进来惊喜地叫道:“王妃!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香徕满脸哀慽之色,朝他轻轻摇头,道:“你出去,我有话要与王上说。”
徐澈低头出去。
骆谨行听到香徕的声音从榻上抬起头来,道:“香徕,你放开我,我不寻死就是!”
香徕摇头道:“你不寻死我也还是不能放!”
骆谨行道:“为什么?”
香徕没说话,走到榻过把他扶起,就势紧紧抱住,道:“谨行,我好想与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朝夕相对,白头到老……”
骆谨行惊慌道:“香徕,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些,你究竟要做什么?!”
香徕不是不回答,头搭在他肩膀上泪如雨下,轻声呢喃道:“谨行,从前都是你在默默帮我,今天,就让我帮你一次,只是我却要负你了,也负了你骆家的列祖列宗!”
骆谨行更加恐惧,道:“香徕你在说什么,你究竟要怎样,你快和我说!”
香徕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耳畔颈间,贪恋这最后一丝温暖,泣不成声道:“谨行,我走之后,你就宣布我勾结外邦通敌叛国,废了我的王妃之位,娶一个良家女子,让她给你生一个世子,那时候北辽还是北辽,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进攻南辽,一统天下,报了今天的一箭之仇……”
也落下泪来,道:“香徕,你是要离开我么!不可以,不可以!你是我的王妃,你还有我的孩子,我要你们在一起!你放开我,我不做什么北辽王了,北辽爱是谁的是谁的,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到江边去种田,我们像普通百姓一样,一生一世都相守在一起……”
香徕慢慢松开他,摇头道:“不可能的,一日为北辽王,一日就要为北辽的百姓着想,父王的灵柩还停在宫中,他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葬送了他的江山!谨行,我走后你振作一点,切不可自暴自弃,若不然我生不见你的人,死后到地府也不与你相会!”
说完起身最后看了骆谨行一眼,转身快步走出宫去。
骆谨行被捆得整个人不能动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喊道:“香徕——!”
走到院中,徐澈已经从跟随香徕的那名偏将处得知消息,见她哭得泪人一样走出来,他噗通一声跪在香徕面前,道:“王妃,您不能去!我们再拖延些时日,只要大哥搬兵回来,王都就有救了!”
香徕道:“我又何偿不想这样,可是城外那数千百姓的性命便不要了吗?我们要如何拖延?如果还不向他们妥协,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屠杀我半个北辽的百姓!”
徐澈低头不语。
香徕伸手扶他,道:“徐澈,我知道你一直想建功立业,也有这个本事和能力,以后北辽和王上就拜托你了,他日你要帮助王上平定南辽,天下一统,那们的话也算替我报仇出气了,我在这里先谢谢你!”
说着朝徐澈深深一揖。
徐澈慌忙又跪在地上,道:“不!王妃,末将不要他日为你报仇,末将要永永远远保你平安,坚决不会让你离开的,让王上与王妃受如此羞辱是我等为臣为将的无能,王妃若去南辽作人质,末将只有以死谢罪!”
香徕忽然气恼地叫道:“够了!一个要死,两个也要死!是不是你们作男人的就这点本事!以为死了就是英雄,死了就算忠义么!有本事他日你们堂堂正正地救我回来!平了南辽、杀了施彦、杀了南辽那狗皇帝,那样我才佩服你们、天下人才敬佩你们!”
徐澈再次低头不语,香徕又把他扶起,声音放低道:“走吧,待我收拾一下,好好送我出城,不要教南辽那些狗贼看了笑话。”
徐澈只得含着泪向旁边的宫女叫道:“快给王妃梳洗,我们要送王妃……离开!”
宫女们连忙跑出去准备梳洗用品,就在院中帮香徕收拾停当。
临走之前,香徕又回头向身后的宫门看了一眼,不知道里面的骆谨行此刻如何煎熬,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当初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就决定,从那之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与他共同担当,如今他被逼到了绝境,自己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看完之后她转身回头,从容之中透着决绝,在徐澈的陪伴下向城南走去。
城中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得知香徕为救城外百姓要去南辽做人质之事,纷纷走出家门前来送行,香徕的轿辇从宫一出来,路两旁便跪满了人,冲着香徕的轿辇呼喊:“王妃、王妃……”
香徕一张张不舍的面孔,生怕自己再流下泪来,稍后让敌人看了开心,便狠着心把辇帘放下。
来到城门前,香徕下了轿辇,道:“你们都不用出去了,我自己出去就可以。”
徐澈道:“那怎么行,怎么能让王妃一个人走!”
香徕道:“出去又能如何,我不还是一样要走,离得近了看着反而更加伤心,没有人陪人,以后怎么做都好说。”
徐澈不太理解她的话,不过却没再坚持,他担心若自己出到外面忍不住动了手,反而对香徕更加不利。
兵士把城门大开,香徕慢步走出,怀里只夹了一个盛放降书的盒子,别无他物。
城门之内,徐澈带领众军兵跪了一片,直到香徕走出很远他们才把城门关上,徐澈起身来到城上远远注视。
香徕独自来到在外等候的施彦等人面前,单手捏着盒子说道:“施将军要的降书和人质都来了,把百姓放了,退兵吧。”
施彦接过隆书认真观看,见里面自己所列条款都已注明,这才抬起头来,有意向香徕身后后看了看,摇头道:“啧啧,北辽竟如此无情,王妃为了他们舍弃自由做人质,竟然连个送的人都没有,不这仅让我担心王妃的威望,更让我怀疑北辽投降的诚意!”
香徕道:“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是我不让他们出来,施将军做的事有多让人痛恨你自己应该知道,你是希望他们到面前来诅咒你么?”
施彦还没等回话,吕甫生已经忍不住叫道:“连香徕,我父亲呢!”
香徕勾勾嘴唇冷笑道:“你父亲么……还是让他在北辽呆着吧,只要我不死,他就不会死的。”
吕甫生道:“可是之前你答应放他出来的!”
香徕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既然南辽要了我,你父亲自然也就只能押在北辽,若想要你父亲回去,那么便说动施将军用我与他交换,也或者……你可以代表南辽留在北辽做监军啊,那样比较方便看望你父亲!”
“你……”
吕甫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现在的北辽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若真留下,愤怒的北辽百姓必会把他生撕了。
施彦沉吟了一下说道:“吕少将军不必着急,有王妃在我们这里,吕老将军不会有危险的,待日后我们再慢慢交涉,总能让吕老将军回来的。”
他这样说吕甫生也没办法强行要人,只能站在他身后恨恨地瞪视香徕。
降书和人质都已经到手,施彦知道骆谨行是不可能开城门迎他的人马进去的,而自己在北辽也已经耗不下去了,便转身回头,道:“把百姓都放了吧。”
军兵们这才撤了包围、解开绳索,把抓来的数千百姓都放走。
放完人后施彦又让人弄了辆车来,道:“王妃请上车吧,我们这就要拔军撤营了。”
香徕没有丝毫犹豫,在旁边军兵的帮助下上了车。
进到车内见车子虽然称不上华丽,但却铺垫得厚厚的,生怕赶路伤到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不收把手放在微隆的肚子上,默默想道:“我的孩儿,母亲对不起你,还未出生便如此波折,以后真的来到这世间,还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苦!”
她想着的时候,车子已经缓缓驶动。
香徕回头看着王都那高耸的城墙,想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心情复杂,没想到离开这里的时候更是悲怆。
城头之上,徐澈看着渐渐离去的南辽兵和大军之中那个小小马车影,恨得钢牙几乎咬碎!回想自己认识这个女子以来,所见她无不是从容自信,却不想做了王妃之后却弄得如些狼狈,怀着身孕孤身去往南辽,前途之上不知多少凶险在等着她,不知道会不会遭受屈辱,被人欺负,可偏偏自己却不能再到身边去保护她!
他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下带兵下城把香徕抢回来的冲动。直到傍晚之时,十万南辽兵都撤离王都,他才转过僵硬的身子,道:“派人飞马去高丽边界,通知我大哥,就说南辽军已经撤了,让他不要再带人马回来了。”
说完之后下城赶到王宫去向骆谨行请罪。
香徕与南辽军一起赶了整整一天的路,连午饭都没吃,直走到酉时末方才停军安营。
或许是看在香徕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施彦并没有苛待香徕,让人给她准备了最好的帐蓬,铺盖之物也尽量弄得整洁,只是晚上的饭实在太差,不过是一盘青菜和一碗米饭。
香徕原本以为是士兵们故意的,可是端着饭菜往施彦的中军帐走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在外面吃饭的兵士竟然只拜着一碗清粥喝,连丝菜星都不见。
她以为是施彦为了突击北辽,没让军士多带米,便也没往心里去,径直来到中军外,也没让禀报就进到里面。
施彦也正在用饭,吃得与香徕一样,不过一碗干米饭加上青菜。
他见复端着饭菜进来,以为香徕对伙食不满意,竟然有些惭愧地说道:“抱歉王妃,我军中米粮不多,委屈王妃了。”
香徕来到他桌边,把饭菜放下,道:“施将军误会了,我没将军想得那么娇贵,粗糠烂菜也一样吃得香,来这里是想麻烦将军一件事。”
说着竟然毫不见外地在施彦身边坐下。
施彦奇道:“不知王妃有何事要施某效劳?”
香徕抬手拿起竹筷,道:“这饭菜我尚且一口未动,兵士送来后我便端到这里了。”
说着把自己的饭菜各夹一点放入施彦的碗中。
施彦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诧异道:“莫非王妃担心施某向你下毒?”
香徕笑道:“我怎么会担心这个,我和腹中的孩儿在将军眼里便等同于整个北辽重要,只是将军不希望我出事,却有人巴得不我们母子一起下地府。”
施彦顿时明白了,道:“你是说吕少夫人和她的妹妹。”
香徕道:“不错,人家这一家人都是用毒的高手,我的婆母先王妃、我有公公先北辽王、我的舅翁秦铠都是死在她们的毒下,甚至连我的夫君骆轩少时都险些因毒丧命,不得不装作余毒未尽命不久矣,现在人为刀俎,我们母子为鱼肉,不得不万分小心,所以便只好借施将军来震慑一下某人了。”
对于北辽的这些内部分争,从前施彦没少派探子过来打探,心里也十分清楚,端起碗来便把香徕夹来的饭菜吃了,然后放下碗筷道:“抱歉,施某请王妃来我军中,却让王妃置身险境了。”
香徕见他吃完端起碗筷起身,道:“无妨,做人质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我来前早料到了,将军不必如此客气,身为女子不便在将军帐中久呆,我便回去了,只是下一餐的时候还会来打扰将军,还望将军不要厌烦。”
施彦点头道:“这个王妃请随意,另外我也会交待保护王妃的官兵,若非王妃主动,不准任何人接近王妃,包括吕甫生在内。”
香徕点头道:“如此多谢将军了。”
说完她出了军帐,端着饭菜回自己的帐蓬去了。
施彦坐在由长自嘲地笑了一下,道:“哼哼,竟然拿我当贴身侍从了。”
就这样香徕开始了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的最长一次跋涉。
她原本以为第一餐饭时候的南辽军已经很是艰苦,却没想到以后竟然一天比一天差,除去自己和施彦的碗中还有干饭以后,军士们的碗中都不见几颗米粒。
直到施彦向北辽索要的粮食到来,这种情况才得以好转。
而进入南辽疆界以后,沿路所见的百姓更是一个个却是面黄肌瘦,显然是长久挨饿所至。
香徕在车中向外看着一片片光秃秃的山岭和荒废的农田满眼难以置信,某次吃饭的时候坐在施彦的帐中没走,试探着问道:“施将军,怎么你们带我走的都是南辽的穷乡僻壤么?怎么百姓穷困至此?”
施彦被她问得微现窘态,隐晦道:“嗯……南辽却也不都是王妃所见这个样子,只是这一带近年灾荒,百姓们的生活才比较清苦,只要遇上风调雨顺的好年影就没事了。”
香徕一眼便看出他所说的并非实话,之后闲暇之时又与军兵聊天,这才知道南辽皇帝陶昱荒奢无度,大肆兴建宫殿广纳美女充盈后宫,上行下效,百辽朝中的官员便也极尽奢靡,贪赃枉法、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
香徕得知后不由为北辽叫屈,若不是北辽出了骆骞母子这对祸害,待骆谨行坐稳王位之后便可轻松平安南辽,何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递了降书顺向人家称臣纳贡,自己又被押为人质。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施彦即便使用那样卑鄙的手法也要逼着北辽投降,原来现在的南辽太需要一个补给的仓库了。
由于看守香徕的兵干对施彦的命令坚决执行,连香锦、连香音和吕甫生三人淌有机会接近到香徕身边,更没敢向香徕下药,因为给香徕试毒的人是施彦,万一不小心再把施彦毒死,那么南北辽可就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越向南走,南辽百姓们的情况便稍好一些,待到京城附近,面姓们的生活看起来已经与北辽差不多,而且这里的人口也远比北辽密集,若不细看,还真以为南辽是一如从前的繁荣盛世。
施彦的大军远在京城五百里之外便停下,随同他来到京城的只有数千人马,到了京城之外后这些人马又在城外驻扎。
施彦属实为臣之道,直到得到皇帝的召准带才着香徕等人进城。
南辽京城中车水马龙,人群摩肩接踵,更是远比其他地方繁华,可是香徕仔细观看,却见普通百姓们的穿着陈旧,街边店铺所售物品也以低廉为主,而若是见到富贵之人,便是宝马香车穿金戴银,香徕暗暗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可怜了南辽的百姓,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生活的。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没亡国真是侥幸。
想想她又觉得自己好笑,自己都到这一步了,竟然还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况且即便北辽比南辽好,可是现在却再次成为南辽的属国了,这还是拜南辽这位凤毛麟角般的忠臣施彦所赐!
虽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现施彦称不上一个坏人,可是他侵略自己的国家,用那样残暴的手段强行逼近北辽投降,自己却也只能与他势不两立,只要得到机会,必然将他置于死地……
在她想着的时候已经被施彦带到南辽的皇宫外,与她走在一起的还有边香锦、连香音和吕甫生。
这三人见到香徕时即有看仇人刀子般的眼神,又有看到仇人落魄时的痛快与得意。
香徕对三人的目光视若未见,都已经这样了,被对头看看又能如何,大不过一死,若真死了倒还痛快了,相信自己死后他们一定会比自己悲惨千百倍的。
进到宫内后香徕算是大开眼界了,与南辽的皇宫相比,北辽的王宫简直就是大户人家的宅院一般。
这南辽的王宫真可谓是琼楼玉宇,九天仙境一般,无论看到哪里都是雕梁画栋,一派金碧辉煌。
香徕若搜两世的记忆,也不记得有哪里的建筑能与南辽的皇宫相媲美。
与她走在一起的连香锦自诩见过世面,可是到了这里还是忍不住啧啧丰姿,悄声与连香音说道:“大姐,这南辽的皇宫可真是气派,这才是真正皇天贵骨的气势,如果我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连香音到底比她老成,闻言狠狠瞪她,到了这里她们姐妹都不过是降将的家眷,比不得当年在北辽有连重雪给摈要时那样肆无忌惮。
香徕听了却暗暗鄙夷,从前以为连香锦跋扈归跋扈,骨子里多少却总能有些高贵,可是在来南辽的路上她却无意间撞到过连香锦试图勾引施彦做靠山,却被施彦怒斥的情景,从那以后她再想起这个人来都觉得鄙视,人可以不要名不要利,甚至可以不要命,但却不能不要脸,若是为了活得更好一些,连自己的灵魂都出卖,那即便是坐拥金山银山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她想着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来到南辽皇宫的正殿广和殿外,这里是南辽皇帝上朝的地方,她进城时城门刚开,来到皇宫也才辰时,按说正是上早朝的时候,可是一行人在殿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南辽皇帝的召见,最后总算来了一个太监向几人宣旨,说让施彦带香徕等人到竞春阁见驾。
香徕听了名字有些奇怪,心道这竞春阁是个什么所在,怎么觉得像青楼名字似的。
待到与施彦等人一直在那太监的引领之下走了一段后发现,那所谓的竞春阁似乎是在后宫之中。
她偷眼向施彦看去,却见施彦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想想也是,平定了北辽,这该是多大的功劳,皇帝不还着满朝文武出城去亲自迎接也就罢了,竟然还上朝堂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给弄到后宫去了,弄得施彦不只不像立了功,倒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施彦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感觉有些被嘲笑之意,暗藏不悦道:“王妃不是在嘲笑施某吧,想必王妃由此对我家圣上的扬长脾性也能一些猜测,以后王妃要留在宫中,还是……自求多福吧!”
香徕却道:“施将军如此可有些不负责任,是你把我带到南辽王宫来的,若我在王宫中遇到麻烦,族将军无论如何也要赶来相救才是,不然我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施将军要用什么来挟制北辽王呢。”
施彦道:“既然王妃都已经到了此地,施某也不妨对你明言,待把王妃交给圣上之后施某便自请为北辽总监军,带领我的得意部下去收整北辽的军队,相信假以时日,北辽的威胁便会慢慢消失。”
他不说这些香徕也能猜到,面色不变道:“哦,原来施将军是这样计划的,只是你不觉得在这个进修把计划说出来有些为时过早么!”
施彦道:“怎么,难不成此时王妃还能后悔回到北辽去么?”
香徕笑道:“可是你就不担心我想不开自尽,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施彦道:“若是只有王妃自己的话我还真有这个担心,可是王妃现在却是身怀六甲,我便不信你舍得让未出世的北辽世子与你黄赴黄泉。”
香徕没再说话,心道:“是啊,若是自己真的不怕,两世为人,再怎么也够了,可毕竟现在自己有了骆谨行骨肉,只要有一线生机自己就会努力去争取,又怎么会轻易去死呢……”
说话间已经来到竞春阁外。
到了地方众人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竞春阁是一座三层的楼台,坐落在百花争艳的御花园中心,一屋里面是大厅,外面是宽阔的膏台,似乎为了摆宴之用,二层是装饰华美的卧室,不知是何人居住,三层设计为通透的阁楼,方便观赏景色。
整栋楼阁白玉为基,楠木为栋,碧墙琉瓦,大幅的水晶珠帘在外面便可以看,偶尔晃过一两件物品不是翡翠便是玛瑙,没有一样是普通物品。
香徕等人随着那太监从外面的玉阶逐级而上,室内飘出淡淡檀木幽香,估计里面的农具也都是香檀木雕刻而成。
来到三屋之上,香徕等人在外面等候,太监进到里面禀告过后出来叫几人进去,香徕这才随着施彦进到里面。
进来之后更是耳目一新,原来这三层之上还不只是普通的楼阁,原来屋内还种了斗面的藤萝,虽然此时花期已过,但是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帷幔一盘垂了半边亭阁,其他地方雕栏轩窗,玉案绣墩,无一处不是极尽华美。
而此时在藤萝后面的一张湘妃塌上坐着一个氅胸露怀的男人,此人大约有四十左右,暂时看不清面容,只见他左拥右抱搂着几名女子正在嬉闹调笑,塌边还跪着两名宫女,手里捧着果盘茶点伺候着。
香徕只扫了一下便收回目光,暗道这皇帝果然如此荒淫昏庸,难怪把国家治理成那样,这样的人自己千万要少看两眼,免得教坏了腹中的孩子。
施彦虽然早知本国这位皇帝如此,可见到如此情景还是忍不住恶塞,数年未归,皇宫建造得更加华美,南辽的百姓们也越发穷困。
他虽然忠心耿耿,可是明知道朝中已有许多忠言直谏的官员被处死,自己也不会来找这个麻烦,倒不如远远地躲到北辽去的好,眼不见心不烦,还能为效忠了数代的国家多尽一份力,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他只当没看见那些女子一样,跪地参拜道:“臣施彦叩见圣上!”
他这一跪倒连香锦、连香音,还有吕甫生都跟着跪倒地在地,道:“降臣吕甫生(民妇)叩见圣上!”
香徕见他们跪倒却动也没动,无论是人质还是什么身份,她都没理由向这个昏庸皇帝下跪。
陶昱原本在藤萝帘子后面,打算随便听听就算了,可是没想到进来的人中竟然有三个女子,而且看样子还挺美的,他挑松开怀里的女子便走了出来。
来到桌案旁坐下,却见香徕还在那里站着,问道:“你是什么人啊,见到朕为何不跪?”
香徕先是看了他一眼,见这南辽皇帝大概四十出头的模样,身材不是很胖却敢有些臃肿,一双松弛的眼袋明显是纵欲过度所致。
过度贪淫的人多数不长脑子,偏偏这种人还是施彦的主子。
香徕心思转得飞快,觉得自己应该利用他做点什么,于是目光悄悄往地上的施彦那里瞄了一下,故意说道:“我身怀有孕,不方便跪拜,而且……来的时候施将军没说我需要向南辽皇帝跪拜。”
“施将军?”
陶昱的脸色果然有点阴沉,道:“怎么施将军连这事都能替朕决定么?”
施彦听出陶昱证据中的不悦,心道这女子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害自己,当真可恶。
于是连忙抬头,道:“圣上,这便是北辽的王妃,臣押她前来做人质,臣断断没有说过不让她跪拜圣上的话,请圣上不要相信她的挑拔。”
香徕道:“大将军是没说过我不用跪拜皇止的话,可是大将军也没说过我需要跪拜,大将军可是一手掌握我北辽安危之人,您的心思,我可不能不多思量思量。”
施彦被她惹得有些恼火,道:“我从胶没说过,那现在说让你跪拜,骆轩不来,你便代他跪拜圣上吧!”
香徕手往腰间一扶,故意往前腆了腆肚子,道:“既然大将军说了,我原本是必定要叩拜的,可是这肚子沉得要命,实在是跪不下去……”说着看向陶昱道:“皇止,您说我究竟应不应该听大将军的话呢?”
她现在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看起来确实十分明显,可是却也没到跪不下去的地步。
可是刚刚她几句话便惹得陶昱对施彦生了芥蒂,自觉得堂堂帝王,在人质眼中的威望还不如臣子,这昏庸皇帝心里怎么能痛快,听到她的话说道:“跪什么跪,王妃本就要承受妊娠之苦,再让王妃大礼参拜岂不是不通人情,算了,王妃还是站着回话吧。”
施彦没想到自己立功回来,不只没得到一点礼待,反倒见面就惹得皇帝不痛快,心里颇不舒服,可还是恭恭敬敬地送上手里的捧着的盒子,道:“皇上,这是北辽的降书,虽然是出自王妃之手,可却是盖了北辽的王印的,现在降书与人质俱在,北辽已正式归降,只消为臣再去收整那里军务,以后北辽便可正式划归我南辽版图。”
陶昱脸上这才现出点笑意,伸手接过降书,道:“施将军快快平身,此番平定北辽辛苦了,立下如此不世奇功,朕必会重重加封你的官职。”
说着取出降书来看。
香徕却借着这个机会小声对施彦说道:“施将军,以后北辽掌握在将军手中,请将军厚待我北辽子民,我也给我王传信,让他惟将军之命是从,将军万万不要苛待他才好……”
她的话音虽然低,可是阁内静寂,陶昱又仅坐在三尺之外,更是听得真切。他虽然昏庸,却不至于连香徕话中暗指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只不过他也仅仅能出听香徕的意思,考虑不到更多的事情,因此心又是忽地向下一沉。
把手中的降书放回盒子里,道:“怎么施将军还要去北辽么,这降书上不是写了北辽的军力减半,只作防御边疆之用,其余所有军队全部遣散,施将军还去费什么心,若要派遣监军,再派他人就好,施将军劳苦功高,还是在京城之中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施彦知有香徕在场,自己不可能请下这个旨意来,只要暂时作罢,准备改天再来劝说皇帝答应,同时在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小瞧了这个女子,之前受了她的激将法,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弄得这女子见到皇帝面便开始算计自己。
其实这倒是他想多了,即便没有他刚才那句话,香徕也不会轻易让他回到北辽。
陶昱的心思能够停留在国事的时间极短,一转眼便把目光往到跪在地上的连香锦身上。
连香锦本就生得漂亮,经过一路的折腾更显纤瘦,跪在那里柔弱婉约,楚楚可怜,陶昱越看越是喜欢,指着她问施彦道:“这女子又是何人啊?”
施彦回道:“回圣上,此女是已经故去的北辽三王妃,与那两位均是此次平定北辽的有功之臣,若非她的劝说,吕将军父子不会弃暗投明,帮助我南辽军马进到北辽腹地去围困王都。”
陶昱闻言连道:“哦哦,原来如此,三王妃当真是位贤明女子,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连香锦得到陶昱称赞很是开心,从上地站起含笑道:“民女谢过皇上,民女只是做了一件顺应天道之事,不值得皇上如此夸赞!”
听了她的话香徕差点没吐出来,心道这连香锦可真是什么好听说什么,若把北辽送给这昏君乃是天道,那这世间还真是没天理了。
她想着的时候陶昱的目光又放到连香间身上,道:“这位又是什么人啊?”
连香间虽然比不得连香锦漂亮,却也是气质脱俗,看起来别有一番成熟女子的风韵。
施彦见他目光不离女子,一旁的吕甫生直到现在也没看一眼,不收心中有气,却还是耐着性子答道:“这位是三王妃的姐姐、这位吕将军的夫人,吕将军原来是北辽边军将领,若不是他斩了北辽监军夺下兵权,调走原来秦铠的军队,之后又带领我军连过数道关卡,我军根本不可能成功突袭王都,所以此事平北吕将军才是居功至伟!”
陶昱这次总算向吕甫生看了一眼,道:“哦,原来如此,吕将军请起,吕夫人快快请起,待朕与众臣议过,必定重重封赏吕将军。”
吕甫生与连香音总算也从地上起来。
陶昱看了看连香锦,又看了看香徕与连香音,咂嘴赞叹道:“啧啧,北辽的水土可真是养人,看这三个女子,一个个都如花似玉,就连孕妇都比我南辽平常女子漂亮,施将军这北辽收得好啊,朕不只有了粮仓,更多了一个挑选美人的地方,真是太命朕的心意了。”
香徕抬心他真朝骆谨行要美女,连忙说道:“皇上错了,北辽苦寒之地,女子大多身强体壮,不过是连家这一家血脉特殊,所以女子才生得有看头些。”
“一家?”陶昱奇怪道:“王妃的意思难不成是你们都是一家人?”
香徕道:“虽然与她们同出一脉令我极不不耻,可事实上我与她们却真是同一祖父。”
“哦!”陶昱故作惊奇状,道:“如此说来你们家族这血脉还真是不错,难怪看着你们的面容有许多相信之处呢。”
之前与他搂搂抱抱的那几个女子见他不断夸赞香徕三人心生妒嫉,纷纷走过来娇声娇气道:“皇上,您的政事什么时候能谈完啊,臣妾们都等不及了!”
陶昱连忙道:“好好,朕这就来……”
说着朝施彦道:“好了,施将军先下去吧,封赏的事改日朕会和群臣商谇。”
施彦答道:“是,圣上,只是不知这人质要如何安排?”
陶昱向香徕看了两眼,目光中仍挡不住色意,道:“既然是人质,当然还是押在皇宫中才稳妥了!嗯……还有这位三王妃,不是也无处可去了么,便让她一起留下,正好我这宫中有的是女子为她作伴!”
施彦听得怔了一下,道:“皇上,这不好吧?三王妃乃是吕将军的妻妹,称不上无家可归,况且又在丧期,皇上把她留在后宫,这、这若传扬出去……有伤风化啊!”
陶昱没想到施彦不只没眼色,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指责自己有伤风化,脸色登时阴沉起来,怒道:“施彦!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立了点功劳就可以对腾指手划脚!如此胆大包天来指责朕!三王妃留在宫中有伤风化,难道住在姐夫家中便不会有人议论,不是有伤风化么!”
施彦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请罪道:“圣上息怒,是臣多嘴了,若三王妃也愿意,便留在宫中吧。”
陶昱见他说得勉强,仍是暗自恼火,道:“算了,你赶紧告退回府歇着去吧!”
施彦道:“是,为臣这就告退,吕将军夫妇臣也暂时安轩在自己府中,等候圣上的消息。”
陶昱不耐烦地摆手道:“去吧去吧!”
施彦这才低着头出去。
连香音担心地向妹妹看了一眼,却见连香锦脸上尽是喜色,她想着既然骆骞已经死了,若妹妹能被南辽皇帝看中倒也不错,自家在南辽便又站稳脚跟了,因此便安心地跟着吕甫生和施彦离开。
这三人出去之后那群女子更加放肆,围在陶昱身前身后娇声嗲气地献媚,多少只小手在陶昱身上乱摸。
香徕站在那里厌恶地别过脸去,道:“皇止,请问我应该住在哪里,一路车马劳顿,实在太累了。”
陶昱有些遗憾地看向她的肚子,想了想道:“锦萍园吧,似乎那里空着。”
那些女孩见香徕的肚子大着,又是人质的身份,应该不会对她们造成威胁,于是有人点头道:“不错,锦萍园是空着,让她去住吧。”
这女子说完又有女子坏笑着说道:“对了皇上,这女人肚子大成这样,再怎么也该有人伺候,不如让曲秀蝉去照顾她吧,不然留在宫里也没什么用,总不能白养着她!”
陶昱道:“嗯,琼妃说得对,就让曲秀蝉去照顾王妃,毕竟她生过孩子,照顾孕妇更有经验!”
香徕不知道这所谓的曲秀蝉是何人,但看出主意那女子的模样,显然曲秀蝉是得罪她了。
她相习睥时候已经有太监从外面进来请她离去,香徕自由往来象征性地向陶昱告退了一下便随着太监出去。
在往楼梯下走的时候还听陶昱对连香锦说道:“三五妃丧夫日久,想必寂寞了,不如与朕和众位美人一起开心一下吧……”
连香锦羞怯的声音接着传来,道:“这个……怕是太好吧,民女夫君的丧期未过……”
陶昱不以为然道:“什么丧期不丧期,人都死了,为他守丧又能守来什么,做人还是极时行乐的好……”
说着便听连香锦突然一声娇笑,与那些女人一样嗲声道:“哎呀,圣上你不要这样嘛……”
香徕边走边在心中冷笑,暗道这连香锦与骆骞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丈夫这才死去几月,她先是勾引施彦,这又投向南辽皇帝的怀抱,这女人真是把她们那一脉的“光荣传统”发扬到极致了!
想着她又为自己担心起来,刚刚看陶昱的眼神,明显对息也不怀好意,现在自己有着身孕他或许不能如何,可是以后呢?孩子总要和一下来的,而且一生下来,自己便多了一个牵制,便更会身不由己了,再怎么自己也做不出来加香锦那样无耻的事啊……
她一边忧虑着一边随在太监身后拐来拐去,走了很远这后才到锦萍园。
在南辽皇宫中惟一一件不用担心的事就是被派到破烂房子里,陶昱为了看着舒心大肆兴建,哪怕宫女太监的住处也要建得精致典雅,更别说给妃嫔们居住的地方。
这锦萍园在皇宫中来说仅是中等的住处,却也不亚于香徕在连府中建的徕香居。
一想到徕香居,香徕不由又想到骆谨行,徕香居这名字还是他给取的,想当日两人为了迷惑连修等人不敢公开相恋之事,没想到那次骆谨行竟然明目张胆地跑到连家去给自己撑腰,现在想来晃如昨日,可是自己却已经与他相隔数千里了。
她站在锦萍园中的屋子里一边轻轻抚摸家具一边思念,此时一个中年女子走进来,道:“你便是北辽王妃么?”
香徕被她从深思中惊醒,转头看了看道:“正是,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道:“我叫曲秀蝉,是皇上派我来伺候你的。”
香徕见她神情冷漠,似是对自己有意见,道:“我不是什么矜贵之人,不过是押在皇宫中的一个人质,用不着伺候,你还是回去吧。”
曲秀蝉的脸色更不好看,冷笑道:“怎么,把我赶回去是想让我更加难堪么?想不到你刚刚进宫就和她们串通一气!”
香徕道:“你误会了,我没和什么人串通,只是见你不像宫女,不愿让你在我这里受人奚落。”
“奚落?哼,这宫中的女子上了年纪,哪一个会不被人奚落,怪只怪我没守好我的孩儿,给了她们可剩之机!”
“孩子?”香徕一怔,在这皇宫在内,女人但凡生孩子便必须是皇帝的,难不成眼前这女子是遭受陶昱污辱有宫女?
想着说道:“深宫大内向来都这么阴暗,遭人算计是常有的事,我夫君曾经说过,无论什么亲人去世,活着的人都要努力活得好,让亲人在天之灵安息,不至于为你揪心!”
曲秀蝉又冷笑了两声,道:“你夫君还真想得开,我估计他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留恋的,而我却不然,年老色驰,没可能再去与那些小贱人争宠,我的儿子又没了,后半生无依无靠,只能在这牢狱般的皇宫中孤独终老!”
“争宠?莫非你从前不是宫女面是妃嫔?”
与她说过几句话后曲秀蝉的敌意不再那样强,道:“在这皇宫里,是做宫女还是做妃嫔,不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有姿色的宫女只消在皇上眼前晃一圈就可以变成妃嫔,年老的妃嫔若是无儿无女,便连宫女都不如!想我当年就是因为脸蛋还算漂亮被皇上看中,疼了那么十天八天,偏偏我肚子争气,这样就怀上了,还生下了一个男孩,混到最后,我的孩子竟然还当上了太子……”
香徕有些怔愕,南辽的皇室真不是一般的乱,宫女生的孩子也能当太子,这在北辽是万万不行的,想自己与谨行那样相爱,他也不敢在自己身份卑微的时候娶自己,费尽心思才让先王答应自己做正妃。
她想着的时候曲秀蝉还在诉说:“……可是这宫里的贱人多啊,当上太子就要防着一大群人,明里暗里的,什么手段都可以使,我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可是皇上既然答应让你的儿子做太子,就说明他还是喜欢你或是你儿子的,应该不会让孩子就这么白死吧?”香徕试探着问道。
“呵呵呵呵……”曲秀蝉又发出一阵怪笑,道:“喜欢?他只是懒得花心思去想要立哪个儿子为太子,所以就按顺序往下传,我儿子是十二,他死之就轮到十三了……”
香徕再次目瞪口呆,原来这狗皇帝都死了十二个儿子了!女人多了就是好,儿子多到死也死也不完。
想想这曲秀蝉也是个可怜人,她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道:“宫中的女子向来这么薄命,姐姐是节哀才是,来,先到这里坐坐吧!”
说完拉着曲秀蝉走到桌边坐下。
曲秀蝉自从儿子死后一直压抑着,今天听说竟然又让她做回宫女,来侍候被押在宫中的北辽王妃,她委屈到了极点,实在摆不出好脸色给香徕,这才弄了这么一出,现在把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了,她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见香徕不只没有生气而且还在劝她,她再也摆不起来脸色,坐在那里低头道:“王妃,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时心里不痛快,冲撞王妃了。”
香徕道:“没事的,姐姐身份如此特殊,到我这里来实在委屈,回头我去和皇上说,让他换真正的宫女来伺候。”
曲秀蝉忙道:“不不,还是不要了,我现在在他眼里连宫女都不如,你去和他说换人,他必定会想到我发了牢骚,没准……又会降罪于我!”
香徕想想也是,看之前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得罪了那叫琼妃的女子,才会被那女子蛊惑陶昱派到到自己身边来借机羞辱。于是说道:“若姐姐觉得不走也可以,那便留在这里与我作个伴吧,正好我在宫中人地两生,有姐姐在也可以有人说说话。”
曲秀蝉轻轻点头,道:“嗯,只是……我刚刚说的那些,王妃可不要告诉皇上或者那些贱人,不然……”
香徕笑笑,道:“这些我都晓得,姐姐不要担心,只是我想跟姐姐打听一下,这宫中哪位娘娘最受宠,以后见到我也知道躲避,免得惹上祸端。”
曲秀蝉苦笑道:“照王妃的意思,这宫里只要是年轻美貌的女子便都应该身着,不用想是不是娘娘,她今天不是娘娘明天就是了,哪怕是新进宫洗衣扫地的宫女,只有有姿色的都需要小心,不然你只是现在差了一个眼色,她得势的时候便会踩死你……想当初我也不对一个叫碧琼的宫女喝斥了几句,现在她得宠了,便想方设法的刁难我,没准我家十二的死……”
香徕心道果然是这么回事,这南辽皇宫女人的变动可真是变化莫测呢。
她见曲秀蝉又伤心,改了话题问道:“对了姐姐,皇上今天没上朝么,我们来的时候还很早,可是皇上却在竞春阁中了。”
曲秀蝉说道:“当然没上朝了,皇上每月能上一两天朝已经很不错了,其他时间不是在竞春阁便是在初雨楼。”
香徕道:“这两个地方都是什么所在,似乎都不是办政务的地方?”
曲秀蝉道:“当然不是,初雨楼是皇上早些年修来与众妃玩乐的地方,可是后来嫌地方小,又建了竞春阁,并且向众妃宣布,只要他在竞春阁中,众妃便谁都可以去,各使手段,只要能哄得他高兴,便可以留在竞春阁中陪他过夜……”
“原来是这么个竞春……”
香徕心道还真是长见识,南辽这皇帝在玩乐方面还真是个天才,只是不知道今天陪他过夜的又会是什么人,难不成还真会是连香锦?若是那样的话,自己还真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她本来只是这么一个念头,以为连香锦这才刚到宫中,再怎么也不至于第一夜就与皇帝混到一块,那样的话该多让宫中的女子嫉妒。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曲秀蝉出去走了一圈,回来便说道:“王妃,你猜今晚是谁留在竞春阁了?”
香徕看她兴奋的模样猜测道:“莫非……莫非是我们北辽那个叛王的妃子连香锦?!”
曲秀蝉拍手道:“对呀!王妃您真神了,就是她!她把碧琼都挤出来了,据说下午你出来后不久皇上就把其他人都打发出来,和她到二楼卧房中去了!琼妃正在自己宫里发火呢,其他几位妃子也凑在一起商量如何对付这新来的!”
香徕愣了一会儿突然失笑,道:“连香锦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脑子,初到宫中立足未稳便惹了众怒,以后的仇家遍地啊!”
曲秀蝉道:“可不,这宫中的女子可狠着呢,而且皇上疼哪一个都没长久过,有了新立刻就忘了旧的,赶明个皇上再看中了谁,这连香锦也就失势了,到时候她想过安生日子都不能,有的是人来找补!”
香徕听了无比赞同,只想等着看连香锦失势时的悲惨模样了。
就这样她便开始了在南辽皇宫中的生活,由于她的身份特殊,对宫中的女人都没有威胁,竟然没什么人来找她的别扭。
一直过了快一个月,这日中午曲秀蝉去尚食局领食物回来一脸的憋屈,香徕看出不对问道:“怎么了姐姐,什么人惹你了么?”
曲秀蝉掀开提篮盖子道:“你看,尚食局的人不知怎么,竟然只给我们些残汤剩菜,连饭都是馊的,一看就是故意刁难,也不知道是不是琼妃做的怪。”
香徕往篮子里扫了一眼,见果然如她所说,道:“未必是琼妃,她现在与连香锦闹心还闹不过来呢,没时间因为你来找我的麻烦,我想很可能是连香锦,她恨你可比琼妃恨你多多了,不能直接弄死我便用这用这种方法来解恨!”
曲秀蝉道:“那可怎么办,王妃的胎儿都已经八个月了,吃食跟不上孩子怎么能长得好!”
香徕担心的也是这个,本来到了南辽之后吃的就不怎么样,再竟然弄了霉米烂菜来,自己受苦也就罢了,肚子里的孩子没出生就要受连累。
她坐在那里神情更加冷冽,连香锦啊连香锦,是不是以为现在我为人质你为妃,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整我了?哼,若南辽皇帝是个长情睿智的人,他这样宠你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可是想指望着利用这样的昏君打击我,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想着她当作没事一样对曲秀蝉说道:“无妨,饭馊的就吃点菜好了,我会想法办,不会总这样的。”
“能什么办法,我们两个在这宫里都没地位……”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香徕道:“喏,这是我趁他们不注意摸出来的,你吃吧。”
香徕接在手中看着,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为一口吃食发愁了,现在吃个馒头都要别人给自己偷来!
她慢慢把馒头撕成两半,递给曲秀蝉一半,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曲秀蝉又把那一半撕回来一块,道:“我一个人,你两个人,多吃点吧。”
香徕一边慢慢吃着一边道:“姐姐,若有我回北辽之日,一定带你离开这皇宫。”
曲秀蝉身子微微一震,轻声道:“好,我等着。”
吃过饭后香徕不再在屋中呆着,站起身来揉着肚子,道:“姐姐,听说怀孕后期要多走动才好,不如你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曲秀蝉明显不赞同,道:“那里人多眼杂,去哪里做什么,你要走动我带你去别处。”
香徕却执拗道:“不是,我就是要到人多的地方。”
曲秀蝉不知她何意,只好顺着她道:“好吧,那咱们就去御花园。”
于是两人便顶着太阳慢慢向御花园走去。
夏日午后是正热的时候,也正是人困倦的时候,其他时间喧闹的竞春阁此时寂静无声,想来是陶昱正在睡午觉。
香徕与曲秀蝉在这里走了几圈,见连香锦也没出来向自己找茬儿,估计她也是睡着了,正想回去等明天再来,可是两人还没走出御花园,却听后面有人叫道:“曲娘娘!”
香徕和曲秀蝉回头看去,却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这孩子长得面如敷粉,长眉大眼,很是精神。
曲秀蝉道:“太子,你怎么在这里?”
那孩子来到近前,先是往香徕的大肚子上看了看,又往她脸上看了看,与曲秀蝉说道:“我是来找父皇的,我想辞了太子之位……”
说着指着香徕问道:“这又是哪位娘娘啊,我是又要多弟弟妹妹了么?”
曲秀蝉道:“这是北辽的王妃,暂住在宫中,她怀的不是你的弟弟或妹妹。”
那少年点头道:“哦,原来她就是北辽的王妃,我听人说曲娘娘被派去侍候北辽王妃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曲秀蝉被他说得有些不自然,不过看在童言无忌的份儿上也没生他的气,问道:“太子为什么要辞了太子之位啊,好多人想得都得不到呢!”
少年低头道:“我、我是怕……像十二哥一样,他还有曲娘娘护着都……没了,我连娘都没有,当上太子更活不了几天!”
曲秀蝉不知是被他触动了伤心事还是意外他能想到这么多,一时间没有回答。
香徕见她不说话,对那孩子说道:“你父皇好像正在睡午觉,你要见他可能还得等等。”
那孩子“哦”了一声,向竞春阁那边看了看,转回头来道:“我听说北辽一共来了两位王妃,一个大着肚子,一个在陪我父王,这是真的吗?”
香徕脸色有点冷,道:“那个不是北辽的王妃,北辽不会再有人承认她!在我们眼里,她只是一个卖国求荣的卑鄙女子……”
她正说着,竞春阁里传来连香锦狠戾的声音:“连香徕!你是故意到这里来找死的么?!我是南辽的功臣,你竟然敢在这里骂我!是你们北辽不打算服从南辽的管制了么!”
香徕转头看去,见她已经从楼梯上下来,除了有两名宫女跟在她身边之外,还有几位陶昱的妃嫔,在顶层的楼阁里看着,包括那个琼妃在内,都是一脸的谑笑,估计多半是她们把连香锦鼓动出来的。
香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南辽宫中,自己没什么力量,所以只能借助那些妒嫉连香锦的嫔妃,只要自己把这个头引好,便会有一群人扑上去咬。
于是她站在着没动,绷着脸道:“我只在叙述一个事实,无论南辽人多么赞颂你,可是在北辽人眼中你就是一个叛徒!任由你的夫君毒害父亲不加以制止、教唆吕甫生投敌叛国、给施彦献毒计残害自己的同胞!又在自己丈夫的丧期投入他人的怀抱,你自己评价一下你是个什么人!”
连香锦被她说得恼羞成怒,她知道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女子根本不是想与自己交好,而都是来与她抢夺恩宠的,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嘲笑自己。于是她大怒着叫道:“连香徕,你还以为这是在北辽么,做什么都有骆谨行给你撑腰,你要记清了,现在你不过是个人质!若不是因为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活着出来,就该把你扔到牢里去,还会让你这样放纵你!”
说着朝左右的宫女就道:“来吧,这个贱女人竟然敢顶撞本宫,把她按到地上狠狠扇耳光,本宫什么时候叫停什么时候再停!”
看着那两名宫女要过来,香徕叫道:“你们敢!本妃母子就等同于北辽江山!我们母子平安北辽是南辽的,我母子有个好歹,北辽王立刻举兵造反!你们敢碰我一下,我立刻死给你们看!看到时候皇上会不会把你们千刀万剐!”
她这一摆出王妃的架势,那两个宫女立刻吓傻了,在宫里呆久了她们那当然知道这里的妃嫔们嚣张都是一时的,主宰她们命运的还是皇上,若真惹恼了皇上,被千刀万剐都是小事,搞不好九族都会被灭了,因此这两人再不敢上前。
连香锦也觉得自己在这宫中没有多少威势,见宫不听她的也没办法,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香徕面前,咬着牙道:“怎么,害怕了?以死相逼?哼哼!连香徕,你也有今天!骆谨行不是哄着你捧着你么,怎么舍得让你大着肚子到南辽来做人质?让你来做人质他就应该想到,你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的!”
香徕没有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捂着肚子走了两步,歪头打量着连香锦道:“哼哼,你还笑话我?我倒要笑话笑话你呢!施将军不是也哄着你、捧着你吗?怎么也舍得让你侍奉皇上,难不成是他自己玩腻了,觉得转转手也无所谓?!”
连香锦怔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叫道:“连香徕,你不要胡说!我与施将军什么关系也没有!”
香徕又冷笑了一下,然后捏着嗓音学连香锦的声音道:“‘将军,奴家已经无依无靠,可怜大好的年华便守寡,若将军不弃,奴家愿以身相许……’”
学完这句话后又换了个位置,学施彦的声音道:“‘三王妃天人之姿,施某倾慕已久,只是一直不敢亵渎,今日能得三五妃青睐,施某受宠若惊……”
她学的连香锦的话是原话,可是施彦的却被她改了,能一起陷害两个仇人,何乐而不为。
连香锦听到这里就慌了,这若是背地里斗嘴也就罢了,偏偏身后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这话要是传到南辽皇帝耳中还了得!
她当即恼火地向香徕冲去,叫道:“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污蔑我……”
香徕怕她伤了孩子连忙躲向一旁,曲秀蝉也连忙过来扶她,可是害怕自己再触了连香锦的霉头,也不敢正面阻挡。
香徕躲闪了两个,估计着自己的话应该起作用了,后面那些看热闹的差不多该有人说话了。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果然听到有人叫道:“住手!不准碰她!”
只是这道声音让香徕很是意外,因为这根本不是楼阁里的妃嫔,而是站在近处的那个新晋的南辽太子。
只见这孩子喊完一声之后便站到香徕身前护着,朝连香锦叫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疯癫!竟然要对孕妇动手,有没有点人性!”
连香锦被他吼得一怔,这几天陶昱把她哄得什么似的,让她觉得在这没有皇后的后宫,只要自己得宠就是最大的,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也敢喝斥自己。不由得恼火地问道:“哪来的小子,竟然敢朝本宫大喊大叫!”
那孩子挺着胸膛理直气壮道:“我是太子陶浅!你现在还没册封,算不得真正的妃嫔,我朝大喊大叫没有什么不妥!”
“你……”
连香锦不知要冲他说什么些,可是却没说出来,捂着胸口呕了起来。
她的那两个宫女见状连忙过来为她拍打,道:“锦娘娘怎么又呕了,这两日也没吃什么不对的东西啊……”
她们两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可香徕却在猜测着,没吃错东西呕成这样,难不成是怀孕了?也好,管是不是也再给你补上一刀。
想着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锦娘娘这可真是的,身体一直这么不好啊,到京城前几日就见你呕啊呕的,这怎么还呕啊,真是的,这人品不好,老天爷都看不上你!”
她说着的时候要楼阁上看热闹的几个妃嫔都走了出来,一个个假做关心道:“真是的,锦妹妹这是怎么了,快找御医看看吧。”
这时一直不见动静的皇帝陶昱也终于从远处走了过来,远远便问道:“这是怎么了,大热怎么都到外面来了……”
说着看到众人围着的连香锦,立刻跑上前来心疼地说道:“哎呀,朕的小心肝怎么也在这里,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一定是给太阳晒坏了,啧啧,心疼死朕了!”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幸灾乐祸地接茬儿道:“皇上,锦妹妹呕了好一阵呢,想是怀孕了吧!”
听了这话连香锦和陶昱均是一怔。
连香锦还在心里窃喜,嫁给骆骞三年没孩子,这怎么刚到南辽皇宫就怀孕了,真是天意啊。
可是陶昱的反应却没多少喜意,绷着脸道:“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是不是弄错了,快去叫御医来看看!”
琼妃道:“不会错的,听说锦妹妹早在宫外就经常作呕了,一呕两三个月,不是怀孕还能是什么!”说着朝她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道:“快去,请御医来看一下。”
那宫女应声而去。
陶昱的脸色却更加阴沉,道:“你说什么,两三个月前她就怀孕了?!”
琼妃道:“很这个可能啊,皇上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真该派人去好好打听打听才是!”
连香锦此时终于缓过劲来,听到琼妃竟然和得一样诬陷她,连忙辩解道:“皇上,不是这样的的,臣妾入宫前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琼妃又道:“锦妃妹妹这话要怎么证明啊,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毕竟都是内侍省选进来的,侍候皇上之前是处子之身,可是妹妹你却是……呵呵,我不说大家也都明白!”
香徕见成功把加香锦的麻烦挑起来了,轻轻拉了一下曲秀蝉,低声道:“走吧,咱们先回去。”
说着又见陶浅还站在那里,走过去说道:“太子,看样子皇上现在没空,你的事他现在恐怕没心情听了。”
陶浅低头道:“嗯,我知道,我也走了。”说着向他住处的方向走去。
香徕见状便和曲秀蝉一起向回走,可是两人距锦萍园还有一段,却听身后有人叫道:“王妃,蝉娘娘,等等我。”
香徕和曲秀蝉回头看去,却见是陶浅追了来,两人均有些意外。
见陶浅来到近前,曲秀蝉问道:“太子怎么又来了,可有什么事?”
陶浅道:“没事,我只是想找王妃说说话。”
香徕列加奇怪,笑着问道:“太子要找我说什么话?”
陶浅低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从来没出过皇宫,更没去过异国,想听王妃说说,北辽是什么样子的,与我们南辽不同么?”
香徕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看到的情景,感叹道:“是有不同啊,我北辽的面姓虽然也有穷有富,却好过南院的百姓许多……”
说着扶着陶浅的肩膀道:“走吧,若是太子愿意听,我便对你说说,只是得到我住处去,不然再站下去我腿都软了。”
陶浅道:“好啊,那我就去王妃宫中打扰一下。”
回到锦萍园的小厅中,香徕陶浅坐在茶几两边,曲秀蝉给两人各端了一碗水来。
香徕道:“我这里简陋得很,没有茶圳,慢待太子了。”
陶浅道:“王妃不要客气,也别再叫我太子了,过几天我就不是了,叫我初雨就好。”
香徕笑道:“初雨,好透气的名子,很配太子。”
陶浅低头道:“是我娘给取的,我现在好想她!”
香徕没敢直接问他,转头看向曲秀蝉,曲秀蝉叹气道:“她娘前两年得罪了一个正得势的妃子,被活活打死了。”
香徕同情地向陶浅瞟了一眼,又问道:“那打死人的那个妃子呢?”
曲秀蝉道:“那女人太过嚣张,后来失势又让别人给打死了!”
香徕道:“也总算得了报应。”回过头来与陶浅说道:“人总会帮去的,初雨便不要再悲伤了,还是说说你为什么想知道北辽与南辽有什么不同吧。”
陶浅道:“我听太傅说我南辽地大物博,国富民强,威慑四海,围诸小国因敬仰而臣服,可是我又听新进宫的宫女说我国连年饥荒,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为了活命甚至有人卖儿卖女,远比不得北辽百姓生活富足,我想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香徕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没有回答先反问道:“太子是想听实话么?”
陶浅道:“当然想听实话,若不是想弄个清楚,我只消把太傅讲的当真就好,还来问王妃做什么。”
香徕道:“可是你即便听了实话又能如何,你不是不想做太子了么。”
陶浅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想做太子是我怕死,可是我不想南辽真的像那个宫女所说的那样,若能在王妃这里证实不是,我也好安心的辞去这太子之位。”
香徕道:“可是若我告诉你,那宫女说的才是真的,而你的太傅告诉你的才是假的,你又当如何?”
陶浅怔了一下,道:“这不可能,我南辽沃野万里,蓄积饶多,田肥民富,再怎么也不可能是那宫女说的模样!”
香徕道:“原来太子印象中的南辽是这个样子,可是我从北辽一路来到南辽皇宫,所见却并非如此,像那宫女说的卖儿鬻女的场景我虽然没见到,可是却见到百姓们穷困潦倒,流离失所,良田荒弃无人耕种,贪官豪吏鱼肉横行,太子不看别的,只看看你父皇每天都在做些什么,难道你还想不到这国家会乱成什么样子么?”
她说前半段时陶浅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是一说到陶昱他便不吭声了,父皇每天在后宫吃喝玩乐不理朝政,后宫的妃嫔多如牛毛,今天是宫女,明天是娘娘,后天是尸体,就连十二哥的母妃蝉娘娘,若不是因为生了十二哥他都记不住,更别说那些当了一月两月娘娘便被父皇抛弃的,纵使他没见过其他人怎么治理国家,可是即便从书上看也知道绝对不是父皇这个样子。
香徕见他不说话又笑了,道:“虽然这些都是事实,可是你一个小孩子,又能怎么样呢,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再说吧。”
陶浅仍是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道:“王妃,你说我们的国家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就完了?若是我不辞去这个太子之位,以后做个好皇帝还有救么?”
香徕不禁失笑,心想也就只有小孩子才会问出这样的天真的话来,于是哄道:“按说是这样子的,若是初雨有这个志气,便发奋读书,将来做个好皇帝吧。”
陶浅又低头道:“可是我好怕死,怕我会像十二哥那样,十二哥死的时候我是最早看到的,那时候他都被水泡得又鼓又胀了……”
他说到这里香徕才知道,原来曲秀蝉的儿子是死在水中的,转眼向曲秀蝉看去,却见她用袖子捂着嘴,眼泪早已经奔流而下。
香徕连忙起身去劝慰曲秀蝉,用手绢给她擦眼泪。
曲秀蝉或许是觉得在小孩子面前掉眼泪不好意思,忍住泪水说道:“太子还没用晚膳吧,我这就去尚食局取吃食过来,太子在这里吃吧。”
陶浅道:“好啊,我还没和蝉娘娘一起用过膳呢。”
曲秀蝉转身出去,香徕听她走远对陶浅说道:“初雨,以后不要再蝉娘娘面前提起十二哥了,你这样说她该有多伤心。”
陶浅母亲死的早,没人教给他这些,所以刚才才失言,香徕这样一说他也想明白,点头道:“嗯,那我以后不说了。”
想了想又问道:“王妃,刚才那个锦娘娘是怎么了,你们不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么,怎么你和她像是有仇似的?”
香徕勾了勾嘴角,道:“我们就是有仇的,而且仇深似海!早年是她的父母害了我的父亲和姑姑,后来她的丈夫又毒死我的公公和舅公、她和她的姐姐、姐夫又把我们北辽出志给你们的施大将军,我才会作为人质来这皇宫之中的!”
这陶浅果然极为天真,即便听说是南辽得了利益,也没有偏袒连香锦的意思,反而替香徕抱不平道:“这女人真是太坏了,一家人都那样坏,可怜王妃,怀着身孕还要跋山涉水的万里奔波。”
香徕不语,当着南辽的太子,说这些已经够多了,难不成还能当着他痛骂一通么。
陶浅说完想了想又道:“对了王妃,刚刚在御花园中,你说的话好生奇怪,似乎是针对那连香锦的,她究竟怎么了?”
香徕心道,我在诬陷她和施彦有一腿,可是样的事情,你个小孩子又能明白么?
想着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被她气得极了才说几句,也不知道有不骨效果。”
陶浅道:“一定有的,只要她怀孕就会失宠,哪怕王妃不说什么父皇也不会再宠她了!你不知道,我听人说有好多妃嫔因为怕失宠,都想方设法的不要孩子,即便有了也要打掉!”
香徕微怔,可是稍一琢磨便明白过来,陶昱有的是孩子,所以他要女人根本不是以传宗接代为目的的,反倒是女人怀孕之后便不能再陪着他行乐,所以当然要弃在一边了。
她还在琢磨着,陶浅却已经站起身来,道:“其实我也挺讨厌那个锦娘娘的,听说她来了之后父皇一个月都没上朝,大臣们催了好几次,可能是今天催急了父皇才去的,这样的女人早失宠早好,王妃稍等,我去打探一下消息,一会儿回来告诉你……”
说着已经一溜烟地跑出锦萍园。
香徕张嘴想叫他小心,可是话还没出口见人已经没影了,便只好又把嘴闭上。
中午本来就没吃饱,后来在御花园里围了一大圈,又和连香锦吵了一架,香徕又饿又累,回里屋到床上躺着,希望这次曲秀蝉可以带点能入口的东西回来。
过了很久之后,曲秀蝉才从尚食局回来,香徕听到声音出来,看了看她阴沉的脸色和桌上没开盖子的提篮便猜到又不顺利,说道:“怎么,他们还是不给正经的东西?”
曲秀蝉低头道:“还不如中午呢,不只饭是馊的,连菜也都是长毛的,我想再偷馒出来,可是却被他们打了……他们说、说王妃是押在宫里的犯人,就应该吃这个……”
香徕站在那里面色阴沉,这下可真知道什么叫人在矮檐下了,这是要把自己生饿死的架势,南辽的皇宫真是暗无天日!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陶浅已经飞也似地地跑回来,没看出来脸色不对,兴冲冲道:“王妃,蝉娘娘,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锦妃真的怀孕了!我看父皇叫了好几个御医,还在那里嚷嚷什么三个月两个月的!锦妃又哭又喊,说什么孩子是我父皇的!”
香徕听了心里舒服了一些,暗想着连香锦,你不是要断了我的活路么,看我断你活路的手段高不高明?我缺吃少喝可以想办法,你被南辽皇帝怀疑看你怎么解!
曲秀蝉听到这个消息也暂时忘了食物的烦恼,道:“竟然真的成了?可是锦妃究竟怀了几个月,御医总该知道吧,难道他们也会弄错?”
香徕笑道:“姐姐真是敦厚,你难道没看到请御医的是琼妃的人么,我都已经给她们铺垫得好好的,她们当然会交待御医怎么说,琼妃毕竟在皇上身边呆得久,御医为了一个外来的没名份女子而得罪她的。”
曲秀蝉想想也对,道:“王妃真是个聪明人,若我有王妃的心计,或许我那可怜的孩子也不会死!”
香徕不再言语,陶浅得了香徕的交待,也刻意回避着这个话题,转眼见到桌上摆着的提篮,道:“这里是吃的么,我还真饿了,我们用膳吧!”
说着抻手把提篮打开,见里面却是些饭菜混在一起粘糊糊的东西,上面还长了恶心的绿毛。
纵是他从小不受重视,可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惊讶道:“这是什么?这能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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