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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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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灯结彩的喜厅之中一片哭喊之声,听说厅内出事,和其他侍卫位在别处用餐的徐麟和徐澈兄弟两个离弦之箭一般飞速闯来。

看着脸色青紫倒在地上的北辽王、秦铠及三王子骆骞,徐麟二话不说转头便又冲了出去。

他知道支使谁也不及自己快,现在最后的一线希望就在医官的手中了,他要立刻去把韩先生找来,当年骆谨行中毒就是他们父子给治好的,现在北辽王三人明显也是中毒,若还有人能救回他们,那便只能是韩先生。

实际上早在北辽王三人毒发之初就有人去找医官了,可是这些人腿脚慢,又不太清楚韩先生现在所在的位置,所以没能立刻找到。

徐麟一阵风似地冲到医官们用餐之处,朝正在与另外几位医官一起饮酒的韩先生叫道:“王上中毒呕血,你快去喜堂,我去给你拿药箱!”

北辽王中毒,那可真是天塌一般的大事,几名医官包括韩先生在内,都吓得脸色骤变,手中的酒杯都掉落下去。

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多想,起身拔腿便往喜厅里跑。

徐麟喊完一嗓子之后便离开,又旋风一样冲到韩先生的住处,把他常用的那个药箱提出来,又发疯一样往喜厅赶。

骆谨行和香徕赶到喜厅的时候韩先生等医官还没到,骆谨行推开众人来到中间,却见父亲和舅舅正脸色青紫地被人抱着,就连骆骞那里也有人守着。

他痛呼出声,道:“父王!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

说着扑了过去,从大臣手里接过父亲紧紧抱着,见父亲随着自己的动作又是几口黑血涌出,他疯狂地叫喊道:“怎么了,这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有大臣战战兢兢道:“我们、也没太看清,好像、好像是王上和秦将军喝了三王子敬的酒之后就这样了!”

骆谨行听他们说转眼又看向秦铠和骆骞,见舅舅和父亲一样,脸色青紫到吓人,两片嘴唇乌青,双眼都已经失去神采。

不过骆骞因为喝的那杯酒里有北辽王原本剩下的半杯正常酒水,所以中毒的程度要比北辽王和秦铠轻,所以此时意识还算清醒。

原本也有侍从服侍着他,可是一听到是他给北辽王和秦铠下的毒,那侍从吓得连忙放开他躲到一旁。

骆骞失去倚靠,半歪在桌子边上,神情扭曲地说道:“骆轩!我、我这是在帮你!咯咯咯咯……你不是要当北辽王么?这下你立刻就可以当了!只可惜、只可惜你,注定要……亡国!”

骆谨行恨到发狂,刚想立刻冲过去结果了这个畜牲,可是却见怀里的父亲在用力地挣扎,使尽所有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道:“杀、杀了……连妃!”

说完这句话后他喉间出出一串奇怪的声音,之后全身便软了下来。

骆谨行意识到不好,拼命地叫道:“父王!父王……”

此时刚好韩先生等医官赶来,分开人群来到近前,骆谨行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他说道:“快,快点救救我父王!”

韩先生看到北辽王圆睁的眼睛便知道,北辽王已经不行了,可是他还是按照骆谨行的吩咐摸了摸脉,然后慢慢地说道:“世子,王上已经……殁了!”

骆谨行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一个时辰前还好端端在这里喝酒的父王,转眼就去世了。

他放下北辽王的尸体,上前抓住韩先生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弄错了!父王不会死的,你救救他,救救他!”

边叫着却已经泪水奔流。

韩先生被他摇晃得说不出话来。

在一旁看着的香徕心如刀割,上前来拉着他的手臂道:“谨行,你别这样,父王他已经去了,真的已经去了!”

骆谨行这里正发着狂,旁边的另外几个医官又叫道:“世子,大将军也殁了!”

骆谨行僵了一下,放开韩先生又扑到舅舅身旁,抱过他的遗体叫道:“舅舅,舅舅!你怎么也去了!你们不要扔下我,不要……”

说着把头埋在秦铠的身上放声大哭。

此时的香徕也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感觉,更何况骆谨行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同时失去两个最亲的人,与其说香徕伤心,不如说她是为骆谨行心疼,心疼他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骆谨行正哭着,却听有医官在骆骞处小心翼翼地问道:“世、世子,三王子尚还有气……”

这医官还算聪明,没直接问要不要救过来。

可即便是这样,骆谨行仍然被勾起怒火,突然叫道:“不救!凭什么要救他!最该死的就是他!”

说着又从地上起身,看来看在临时进来守卫的侍卫身上拔出一柄长剑便来到骆骞身前。

看着仍有一丝意识的骆骞叫道:“你这个畜牲!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敢弑父!让你毒死我都不甘心,今天我定要亲手杀了你!”

说着便举起手中的长剑。

香徕见状连忙冲上前来把他抱住,叫道:“谨行你不要这样,他都要死了,你没必要再去刺这一剑!”

骆谨行被她挡在身前无法动手,叫道:“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袒护他!”

香徕死死抱着他叫道:“我不是袒护他,我只是不能让你刺这一剑,他弑父、毒死大将军是可恨,可是他现在也要死了,你真的没有必要再刺这一剑!”

虽然骆谨行此时没能力去想太多,但是香徕拼命阻拦他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慢慢收回手来从香徕的怀里脱出,血红着双眼盯着地上的骆骞,道:“徐麟,立刻带人去把连妃处死!我要让他知道,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一定会付出代价!”

徐麟用最快速度把医官找来,可是也没能挽回北辽王和秦铠的性命,直到此时,他还呆呆地提着韩先生的药箱。

听到骆谨行的命令,他这才把药箱放到地上,招呼两名侍卫一起出喜厅,过了世子府与王宫相连的大门,进到王宫之内。

在承平冷宫中的连重雪直到前几天才知道骆骞被圈禁的消息,当时她就想着儿子这一次大概是完了,一直在想方设法要和儿子取得联系,可是把守承庆宫军兵也不是傻子,眼见着连氏母子彻底垮台,哪里还敢帮她做什么,因此连重雪干着急也没办法。

今日一大早就听世子府那边鼓乐喧天,问过才知道竟然是骆谨行和香徕大婚。

连重雪恨得眼冒金星,在那里诅咒了一天,让老天保佑骆谨行和香徕不得好死,可是却不知道儿子已经在那边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晚间的时候她还在那里痛恨,却见徐麟带着两个侍卫凶神恶煞地冲来。

也惊愕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骆谨行成婚,你这只走狗不在世子府给他看门么?!”

徐麟不理她的讥嘲,道:“奉世子有令,立刻把连妃处死!”

他说着的时候,身后的两个侍卫已经冲上来便把连妃擒住。

连妃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叫道:“你说什么?骆轩怎么敢处死我!你是他的母妃,他没有资格处死我!王上、王上不会答应的!”

徐麟道:“哼,这正是王上的遗命,让世子忙把你处死!”

“遗命?!”连重雪震惊住,道:“你说什么?为什么是王上的遗命?难道、难道王上已经驾崩了?!”

徐麟冷冷道:“哼!不错,王上刚刚去世,而且是被你的好儿子骆骞下毒给毒死的,与王上一起去世的还有大将军秦铠,再加上你那好儿子!王上去世前交待世子一定要把你杀了!”

连重雪听完之后当时便瘫下来,再也没有力气去挣扎,神情恍惚地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蠢,怎么可能!”

徐麟道:“可不可能你到了地府就知道了!”

说着朝那两个侍卫道:“动手,我们还要回去向世子交差。”

那两个侍卫把来前准备好的绳子往连重雪的脖子上缠,连重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忽然拼命地挣扎起来,歇斯底里地叫道:“不!你们不能杀我!你们骗我!我要见王上,我不能死……”

叫到这里,她却再也叫不出来了,因为那两个侍卫一人扯着绳子的一头用力收紧,连重雪已经被勒昨透不出气来。

她两手用力去抠脖子上的绳索,试图再拉开一点,让自己喘一口气,可她纤细柔弱的手又怎么能拉起被两个壮汉扯紧的绳子,把脖子上抓出道道血痕也没抓起来。

最后手刨脚蹬了几下,只听脖子上传来咔咔的两声,她的身体便彻底瘫倒下去。

那两个侍卫又勒了一会儿才松开,低头扒拉一下她的脑袋,见颈骨都已经断了,再探了鼻确认,然后说道:“徐侍卫,人已经死透了。”

徐麟看了尸体两个,道:“走吧,回去向世子复命。”

说完带着两人出承平宫,向把守宫门的他过来交待几句,然后回了世子府。

现在世子府里的骆谨行已经接受了现实,虽然仍旧很伤心,表面看起来却比刚才平静多了。

骆骞在听到他说要杀掉连重雪的时候悲愤交加之下加速毒发,当时便死去,他的尸体被拖也去处理,太监侍从们也正在整理北辽王和秦铠的尸身,打算分别运回王宫和大将军府去办理丧事。

文武官员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在左右丞相的带领之下整齐列立在厅中,就地商议起北辽王的丧事和亲王继位的事宜。

香徕在见到骆谨行恢复理智后便回到后宅去了,朝臣商量正事时她是不能在场的。

就在北辽王和秦铠的尸体即将运走,众人打算离开世子府到王宫去的时候,却见又有人来报讯,说看守三王子府军兵统领有事要禀报世子。

骆谨行听了便先停了一下,让文武大臣们先护送父王的遗体回宫,然后把那军兵统领叫了进来。

那军兵统进来后跪倒在地,道:“世子,小人请罪来了!”

骆谨行以为他说的是骆骞身上藏毒之事,道:“你何罪之有?”

军兵统领低头道:“小人失职,让、让三王子妃逃出府了。”

骆谨行听完一瞪眼,道:“怎么会这样,三王子的府上不是没下人了么,你们竟然连两个女子也看不好!”

军兵统领连连叩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小人甘愿受罚!”

骆谨行定了定神,道:“说,人是怎么逃的,怎么直到现在才发现!”

军兵统领道:“逃走的只是三王子妃一个人,二夫人连香媛直到现在还在府中。因为今日世子大婚,三王子奉王上之命出府祝贺,可是他邮来后没多久,二夫人便哭闹着要来找他,我等不准,她就要在府门上吊,我等担心她发生危险,便围过去相劝,估计三王子妃就是那个时候溜出府去的,当时小人们没注意,直到刚才听说王上出事,且是被三王子所害,小人等就进府去查看,给果发现三王子妃已经不在府中,询问二夫人,她却不说实话,小人等担心再出岔子,便赶紧来禀报世子!”

骆谨行恼道:“怎地如此粗心!那连香媛现在在哪儿?!”

军兵统领说道:“还在三王子府里。”

骆谨行急着到王宫中办理北辽王的丧事,站起身来说道:“立刻去把她押来,让世子妃审问,之后按世子妃的意思处理便可!”

军兵统领见没立刻处置自己,连忙嗑道:“是,世子,小人这就回去押人!”

说完起身腾腾跑出去。

骆谨行起身对跟在后面的徐麟、徐澈和安广说道:“徐麟自己随我进宫就行,徐澈和安广留在这里听世子妃的差遣。”

徐澈答道:“是,世子。”

骆谨行带着徐澈进王宫,安广进内宅把香徕请了出来。

香徕出来之后才知道连香锦逃走的事,结合之前骆骞列前说的那句话,香徕分析他们必定还设计了其他阴谋,于是朝徐澈说道:“审问连香媛不是什么大事,有安广照应着就可以,你立刻带人去吕府,看连香锦在不在那里,若在把她抓回来,若是她不在便她把连香音给我抓来!”

徐澈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立刻叫人手出去。

他出去没多久,那军兵统领便已经把连香媛押了过来。

香徕坐在正中看着她,从前的连香媛虽然不是绝美可却也有几分姿色,再加上从小娇生惯养,即便身份没那么高贵,却也是细皮嫩肉的世家小姐,可现在倒好,不只蓬头垢面又脏又乱,而且脸也肿着,双手也粗糙干裂。

原来自从封府之后骆骞和连香锦便拿她当下人使,什么事情都让她去做。连香媛从前也与他们一样好逸恶劳,什么事都不会做,即便现在两人更逼她也还是不会,骆骞和连香锦认为耍懒与二人做对,没事便合起伙来收拾她,连香锦的脸便是昨天没给连香锦洗衣服被打的。

此时见香徕坐在那里雍容华贵,左右仆婢环绕,远比从前的连香锦还排场。

想当初自己拉倒巴结连香锦,以为能沾她一点光,却没想到最后落到这步境地,偏偏这被人瞧不起的土包子成了世子妃,而且马上就要是北辽的王妃了!

想到这里她无比后悔,哇地一声哭着跪扑在地上,叫道:“三姐,三姐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被骆骞和连香锦连累!”

香徕坐在那里看着她,按说连香媛也不是什么值得可怜之人,当初她没少在连香锦的背说出主意,可此时见到她如此凄惨,也不免有几分恻隐,道:“若不想被他们连累,便说出连香锦的去处和目的,我可以在世子面前给你救个情,免了你的死罪!”

连香媛哭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连香锦只说让我帮她逃出府去,她找到姑姑想办法,会救我出去的,骆骞也会没事的!”

香徕见她说的不似假话,道:“你是猪脑子么,这话也信,连重雪早就被打入冷宫了,连香锦怎么可能来找她!”

连香媛哭哭啼啼道:“我以为她们有别的办法,骆骞先出来的,她又出去,再见到姑姑,或许就有救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们做出这种事来……呜呜……”

香徕这一整天又累又急,脸色发白地气道:“想不到!想不到我便告诉你,现在不只骆骞毒王上与秦大将军的同时把自己也毒死了,就连连重雪也刚刚被世子下令处死,连香锦已经无可依靠,若要找人求助,她也只能找连香音了!”

连香媛停止了哭泣,道:“对,那就一定是连香音,我听边连香锦和骆骞说过,要想有人为他们说话,那也只能是吕家人了!”

香徕见从她这里真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便朝兵士说道:“先把她押出去吧,等世子有时间的时候再决定如何发落。”

连香媛见香徕没给个准话就把自己押出去,惊慌地大叫道:“三姐,三姐你救救我啊!千万不要让世子杀我,他们做的事情都与我无关啊……”

这边刚把连香锦拖出去,去吕府追查连午锦下落的人便已经回来,进来向香徕禀报道:“禀世子妃,我等打听到连香锦的行踪了,吕府下人说她今日上午从吕府后门进入内宅,与吕府少夫人连香音相谈不久后两人便一起出府,直到此时未归!”

香徕一听就知道这两人必是逃出城去了,又问道:“那吕府中其他人呢?”

兵士道:“王上出事的消息传出去后吕家的其他人才逃,但是那里城门已关,估计还都躲在城中。”

香徕道:“立刻全城搜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尤其是吕甫生的儿女和母亲!”

吕甫生与他的父亲吕宏现在都在南疆军中,连香锦和连香音早有事发前就仓皇出逃,很可能是骆骞和连香锦早就计划好的,也就是说在骆骞毒毒死北辽王的消息传出之后南疆很可能会兵变。

兵士今领命后再次出去。

香徕想了想觉得如此紧要之事无论如何也拖不得,得尽快让骆谨行知道,以便提前做出应对,于是她带着安广和徐澈直奔王宫。

北辽王死得太过突然,相关各部完全没有准备,得到消息后顿时陷入一片杂乱之中。

国不能无主,因此在筹备丧事的同时又要筹备新王的登基大典,礼部的大小官吏连夜都被召进宫来。

香徕来的时候官员太监们正往来穿梭,来回跑着禀报各种事情。

虽然很多人都不认识香徕,但是身边有安广着,人们便知道她的身份了,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来到北辽王听取朝政的昭辰殿外,香徕进到偏殿之中,让安广去禀报骆谨行,骆谨行得知香徕有要事之后过来相见。

听到香徕说吕氏一家都已经逃走,他也是忧心忡忡,道:“吕氏一家与那畜牲母子一向关系亲密,吕甫生的职位便是连重雪鼓动父王给提上去的,他们之间已经结成死党,现在连重雪母子丧命,吕家极有叛反的可能,确实该早做打算!”

香徕道:“那么你快去与大臣们商议一下要怎么办吧,我虽然叫人在城内外搜捕吕家人和连香锦姐妹,可是舅舅死后最危险的还是南疆那边,你定要小心。”

骆谨行走近她双手抚着她的肩头,道:“嗯,谢谢你来提醒……本想给你个最隆重的婚礼,没想到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香徕道:“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不要再说谢字,现在该是我劝你节哀才对。”

骆谨行点头道:“嗯,我知道,你先回去歇着吧,小心我们的孩儿,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放心就是。”

香徕点头离开,骆谨行又再次回到正殿。

他问过与秦铠一同回来的偏将之后得知舅舅回来前把南疆军务都交给督军常冶处理。

常冶与秦铠共驻南疆,向来尽忠职守很是可靠。

听完之后骆谨行才稍微安心一点,派人火速赶往南疆,让常冶正式总揽军政,并且想办法消弱吕氏父子的权利,对南辽更要小心提防,以免他们趁北辽动荡之机前来进攻。

派完送信的人他又命人出城追拿连香锦和连香音,然后才又和众臣办理北辽王及秦铠的丧事。

北辽王猝逝,全国举衰,新王骆轩仓促登位。

丧事办了七七四十九天,整个王都都笼罩在一片素白之中,王宫更是被悲伤压抑的气氛所覆盖,新王除去了与王妃说话温和之外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弄得满宫的太监宫女们噤若寒蝉。

骆谨行不是刻意对谁摆架子,实在是太过悲痛,父亲虽然对不起母亲,可对却自己却百般关爱,而舅舅为了自己、为了北辽更是呕心沥血,及到去世之时连个子嗣都没有,而自己却从没为他做过什么,甚至还连累他丧命,这份愧疚自责实在是旁人所无法理解。

香徕知道他伤心,想要替他分担却又没有方法,只能默默守在他身边,希望他看到自己、想到腹中的孩儿能多一丝安慰,盼只盼北辽王的灵柩早日下葬,入土为安之后骆谨行的心情才能一点点好起来。

而现在她最为担心的不只是骆谨行的情绪,还有南疆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派出的信使一直没有音信,再派的人现在还在路上,待赶到地方再回来还有些,所以眼下也只能等着。另外出逃的连香锦和连香音也一直没有捉回,虽然吕甫生的母亲和几个妾室被抓,但那老妇人却因惊吓过度死在牢中,剩下这些人完全不足以让吕家父子产生忌惮。

骆谨行为防意外也做了布置,把护卫王都的宿军尽数调往南边,若南疆有变可以抵挡一阵子,尽管如此可香徕依然忐忑不宁,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她的不安之中先王的丧期总算过去,到了出殡的日子。

王陵远在松花江北,两千多里的路程,灵车行走的速度又缓慢,骆谨行是先王惟一在世的儿子,必须要去送行,估计他送葬回来距孩子降生就没多久了。

出殡这天早上,天刚刚蒙蒙亮时文武们便齐集宫中,骆谨行身着斩衰重孝,在父亲灵前叩拜完毕后起身命人起灵,可正在此时却突然有守城军兵惊慌地跑进宫中,跪倒在地向他禀报道:“王上,城外二十里出现大批军兵,虽然是我北辽军装束可是却没打旗号,现正在快速向王都接近!”

“二十里?”骆谨行奇怪道:“近日本王倒是调动了宿军,可是宿军扎营在城外三十里,不得命令不准随意后撤,这批军兵又是什么人?”

探子说道:“小人不知,但是数目实在太多,远远超出宿军人数,看起来不像奉命调动。”

骆谨行想到南疆那边一直没有音讯回来,心头立刻紧了起来,道:“再去打探,弄清楚人马的来历再报!”

那传讯军兵应了一起爬起身小跑出去。

此人刚出去,徐澈便带着一个满身鲜血、脚步踉跄的士兵匆匆进来。

自从香徕与骆谨行成婚之后她的身边已经不再需要贴身侍卫,徐澈便被骆谨行封为禁军督统,负责守护王宫的安全。

他架着这士兵一边向里走一边急急地说道:“王上,吕家父子果然叛反了,城外的人马多数是他们的,这是宿军中逃回来报信的军兵。”

骆谨行一看此人的狼狈模样心里便阵阵发凉,这些日子一直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急归急,但他还维持着冷静,问那伤兵道:“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伤兵半跪半摔扑倒在地,哭道:“王上,宿军、宿军全完了!两万人……全死了!”

骆谨行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说是怎么回事!”

那伤兵这才说道:“昨天傍晚的时候吕宏带着小部人马率先到达宿军大营,与杨歧将军说他是回王都祭拜先王的,时间太晚不方便进城,杨歧将军便让他们在营中住下,可谁知到半夜的时候他们竟然动手杀了杨歧将军,同时我军营地周围出现无数军兵,把宿军团团围住,杀得是血流成河!我们、我们两万兄弟呀,就这样全军覆没……小人与一队弟兄拼死向外突围,最后只活了小人一个!”

骆谨行闭了闭眼,暗想吕家父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竟然大举屠杀官兵,难不成他们不把自己当成北辽人么?

他想着的时候徐澈道:“王上,末将怀疑王都之外的人马不只是吕家父子带领的北辽兵,为臣听此人描述,夜袭将领中为首那人似乎是……”

骆谨行急道:“似乎是谁,你怎么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徐澈道:“末将猜测那人是……南辽的施彦!”

他此言一出不只骆谨行震惊,在场等待送殡的大臣们也是一片惊讶的抽气声。

施彦乃是南辽名将,此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南征北战功勋赫赫,南辽能到现在还能屹立不倒会都是此人的功劳。他在南辽的地位要比秦铠在北辽还重要,因为前北辽王毕竟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好帝王,可以给予秦铠足够的支持,而南辽却不然,现任帝皇陶昱荒淫无耻、穷奢极欲,搞得南辽百姓民不聊生,似施彦这种功臣,据守北疆却还经常遭受朝中小人的攻击,若不是他洁身自好,又立下数不尽的战功,恐怕早就被奸人陷害而死了。

现在他带兵攻入北辽,而北辽惟一能与他抗衡的秦铠大将军又死于骆骞的毒酒之下,北辽武将中已经没有人可以与他一决高下。

骆谨行愣怔了一会儿说道:“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暂时还不能确定。”

徐澈虽然对施彦比较忌惮,却没到不敢面对的地步,甚至隐隐不家些期待与此人一战,于是:“王上,无论他是不是施彦,末将都会誓死保卫王都,不让他踏入一步!”

随在骆谨行身边的徐麟也道:“是的王上,无论何人来袭,臣下兄弟二人也誓保我王平安!”

骆谨行道:“好,还是两位徐将军有气魄,去吧,徐澈将军先去把城门关上,探明敌情再做计议!”

“是,末将遵旨!”徐澈说完连忙出宫去关城门。

他走后不久,又有军兵慌张地跑进来禀报,道:“王上,城外军队在距城十里之处竖起的军旗,帅旗上写的是‘施’字!”

骆谨行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事实果真如此还是忍不住心头剧烈地跳动,自言自语道:“果然如徐澈将军所说,来的是南辽兵,吕甫生、吕宏!这对父子規是卑鄙无耻,竟然做出卖国求荣这等行径,亏他家两代深受王恩,真是猪狗不如!”

众臣听说大军围城都几乎吓傻,一个个噤若寒蝉垂头不语。

骆谨行往他们身上看了一眼,放眼望去却尽是文臣,剩下的也只是封了个武官的名号,恐怕连枪都没提过,这种时候根本指望不上,只好迈步走向宫外,道:“众位卿家随本王到城头去看上一看。”

众臣跟在他身后呼呼啦啦直奔南城门而去。

徐澈下令关闭四面城门,之后又亲自检查了一遍,重新布置把守城门的人手,然后来到南城门,因为敌军的主将就这边。

有军兵报说骆谨行与众臣全部到来,他连忙下城前来迎接。

见面后骆谨行问道:“怎么样,对方可有动静?”

徐澈说道:“回王上,末将刚刚与他们喊过话,敌军主帅是施彦,吕家父子就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是吕家父子杀了常冶督军,然后把骆骞的罪名强加给王上收了边疆军士的军心,然后调开军队放南辽军过来的!”

骆谨行听完恨得钢牙紧咬,道:“可恶,吕家父子竟然真是丧心病狂,如此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其心可诛!”

说着往马道上走去要上城头去观看。

他身后文臣中有胆小的立刻拦挡,道:“王上,不可呀,据说那施彦臂力过人箭法奇准,若他用箭射王上岂不危险!”

骆谨行恼火地回头看着那怯懦的官员斥道:“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担心这些,若我连上城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你等倒不如直接开城门投南辽去算了!”

他的话吓得大臣们跪倒一片,道:“王上,臣等不敢,臣等誓与北辽共存亡!”

他们说话的时候骆谨行已经向城上走去。

他在徐麟和徐澈的陪件下来到城头,可是这向下一看,心头却是更寒。

只见下方兵马如海,枪钺如林,向远处排开十余里,左右更是看不到边。

他问徐澈道:“王都周围都是这么多兵马还是只此一处人多?”

徐澈道:“回王上,周围都是这么多。”

骆谨行道:“据你估计,这些人马是多少?”

徐澈道:“目测有十万人。”

“十万!”骆谨行心底不由生出绝望之意,城中守军只有一万,城外的两万人又被出其不意灭了,自己拿什么来抵挡这十万大军?

徐澈更是无语,他对城里一万人比骆谨行要了解得多,这些人多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守城军,见到这么多敌人有些已经吓得腿发抖了,更别说指望他们以一顶十出去作战。

再说香徕,现在的她的已经是真正的北辽王妃,从住了没几天的世子府移居进宣华宫内。

在骆谨行率人前往南城之时,她也已经得到重兵围城的消息。

香徕得知后也是一惊非小,担心又担心,防了又防,结果还是这样了。

王都被围,她不用想也知道骆谨行会有多着急,听说骆谨行去城上观看之后连忙让人准备轿辇赶到城上来陪骆谨行。

骆谨行上城后不久便被吕家父子发现告诉了施彦,施彦向城上喊话,道:“骆轩,你的王都已经被我的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若是识相的话立刻出城投降,我尚可代我主饶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的话,我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冲破你的城门,进到城内去杀个鸡犬不留,到时候即便想投降我也不受了!”

骆谨行反唇相讥,道:“施彦,你以为你真有那么的权利么,竟然敢代你家皇帝招降,就不怕南辽皇帝治你犯上之罪!”

城下的施彦却不以为意,道:“骆轩,你是信不着我么?施彦不是好战之人,我也是垂怜北辽百姓,不忍其陷入刀兵之灾,你若为北辽子民着想便该放弃抵抗立刻投降……”

他正喊话的时候,香徕从城下上来。

五个月的身孕,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爬城显得有些吃力,上来之后微微喘息。

骆谨行见她上来连忙把她躲开垛口,埋怨道:“你怎么也出宫了,城中正乱着,万一出现意外该如何是好!”

香徕道:“如此时刻我怎么能不来陪你,北辽的危难便是我们的危难,怎能让你一人面对。”

骆谨行心中感动,看向她的腹部,道:“这些事情本就该由我来承担,你要做的是守护好我们的孩儿。”

香徕抚摸着肚子说道:“我们的孩儿在这里很好,他应该和母亲一起来给他的父亲支持……”

她们说着的时候,城下的施彦又喊道:“骆轩,听闻你宅心仁厚,应该知道一意孤行负隅顽抗会是什么后果!不要执迷不悟了,你该知道即便据城死守也坚持不了多久,希望你能三思而行!”

骆谨行之前在群臣面前强撑,现在见到香徕,他深藏着的沮丧禁不住流露出来,拉着香徕的手低声道:“香徕,看来这次真的完了,骆骞临死留下这么大的麻烦,现在重兵压境围困王都,恐怕不只王都保不住,甚至、甚至就连我的性命也要不保……”

香徕急道:“谨行你在说什么!没到最后一刻你怎么能如此草率下定论!你若连与他决一死战的信心都没有,你让北辽群臣、让我和孩儿倚靠何人!”

他们两人说话其他不敢靠近来听,两人的话音又低,没有让别人听到,包括站在不远处的徐麟和徐澈。

骆谨行道:“我知道此时不该气馁,可却也不能不看清形势,此次事发突然,施彦又在吕家父子的帮助下全歼我布防在城外的宿军,现在以城中一万守军对十万,一点战胜的可能都没有。”

香徕道:“徐澈不是说他能守得住王都么,我们便这样与敌军耗下去,北辽其他地方的驻军得到消息后定会赶来救援的!”

骆谨行摇头道:“施彦用兵如神,他出其不意攻来,必定已经派人通知南辽朝廷增兵,即便我们的人马能赶来,南辽的人马却更是会源源不断地开进北辽,到时候北辽的疆土真是要生灵涂炭了!”

香徕心中也泛起绝望,虽然她一直在劝骆谨行,可是自己更是清楚,现在王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即便对方不攻城,就这样死困下去,到最后城中所有人也必将被饿死,更别说对方再有援手了。

她想着的时候,城下的施彦又喊道:“骆轩,我知道今日是你父亲的出殡之日,若你速速投降,便可继续送你父出殡,若再耽误下去,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将不得安宁!”

骆谨行再次来到垛口边上,看着下方的施彦痛恨道:“若我就此投降父王的在天之灵才更会不得安宁!”

香徕过来拉他的手道:“谨行,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你不要着急!”

此时徐澈走上前来请命,道:“王上,末将请命出战,下去杀了施彦这匹夫,为王上报仇出气!”

骆谨行转眼看着他,道:“施彦威名不下于舅舅,你有信心战胜他么?!”

徐澈道:“末将虽没有必胜的信心,却有誓死捍卫北辽与我王的决心!即便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能容忍他国之师在我王都嚣张!”

骆谨行看了看城下的南辽大军,思忖良久仍是摇头,道:“不行,城中本就没什么武将,能让本王十分信赖的更是少之又少,若徐将军有个三长两短,王都的安危又将招待会何人!”

此时徐麟也走过来说道:“二弟不要鲁莽,施彦的下不只有众多猛将,更有吕家父子为他助阵,而我们要出战不过你我二人,与之正面相争根本没有胜算!”

徐澈道:“大哥你怎么也这样说,难不成就这样躲在城中做缩头乌龟?!”

徐麟道:“那倒未必,我只是不赞成硬拼,却没说过不做别的应对之策。”

徐澈道:“没什么应对之策?”

徐麟看了看弟弟,朝骆谨行道:“王上,为臣建议暂时先不做任何举动,拖到晚间之时臣与徐澈相互配合,他率一部份人吸引敌军的注意,臣从后暗处突围,出城去找援兵。”

骆谨行道:“北辽兵马有一半都在南疆,其他的分散各地,最多一股便是高丽边界的五万人,且不说调回来能否与施彦的人马一决高下,既便是你直成功冲出去,一去一回也要两个多月,王都……有可能在十万大军的危胁下平安渡过两个月么?”

徐澈低声道:“王都城墙坚固,若是有足够的粮食,末将可以坚守两月。”

骆谨行道:“你也说了,是要有足够了粮食,可是王都中百姓的食物向来靠城外输送,怎么可能坚持两个月还有粮吃。”

后面的大臣听到四人的议论,上前来说道:“王上,两个月时间并不算久,平民百姓或许不可以,但是各稍大一点的人家都会备有存粮,两个月或许可以坚持过去,王上不妨让两位徐将军试一试!”

徐麟和徐澈也道:“是啊王上,眼下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方法,您就让我们试一试!”

骆谨行见众人都赞成这个提议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犹豫了很久之后点头道:“也罢,那便试一试吧,只是你们二人定要小心,若见势不好速速回城,千万不要发生危险。”

徐麟和徐澈抱拳道:“是,王上,末将定不辱命!”

此时城外的施彦也喊累了,见城上无人回答,又叫道:“骆轩,本将军看在北辽百姓的面子上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若你仍是拒不投降,本将军便要攻城了!”

说完之后回他的中军帅帐去休息。

骆谨行也带着文武们回到王宫,让徐麟和徐澈下去好好休息,待到晚间闯营。

徐麟和徐澈说是去休息,可是两人哪睡得着,为了行动万无一失,两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商议行动计划。

直到夜斗三更之时,两人才从住处出来,向骆谨行和香徕告别,要出城去闯营。

骆谨行和香徕不放心,便带着少数的几个随从一起出来,摸着黑悄悄地来到徐麟和徐澈发起第一步行动的北城门为两人观战。

虽说是徐澈为徐麟掩护,可是先出城的却浊徐澈,而是徐澈。

他只让守城兵士把城门打开一小点缝隙,出城之后悄无声息地摸向敌军的营地。

徐麟和徐澈不同,徐澈早年在两军阵前冲杀,练就一身强悍的马上功夫,而徐麟早早就到了骆谨行身边,专精隐匿暗杀之术。

他出城后小心翼翼,一直摸进南辽军的营地也没被人发现,最后找到一个单独休息的士兵,趁其熟睡将进悄悄结果,然后换上了此人的军服,这才躲在一个不容易被周围人发现却能被城上看到的地方,拔出火折子给徐澈发了信号。

徐澈在城头上看着下面漆黑的营帐间有一点小火星静静地闪了三下,知道大哥已经混入南辽军中,自己的行动也该开始了,于是他立刻带着过午临时挑选出来的一千赶死队奔向东城门。

据他白天观察,这里是整个包围圈中兵力最弱的一面,自己如果佯作突击,这里是最合理的选择。

他的这群人也没立刻就弄出动静,而是和徐澈一样,悄悄地打开城门,用棉布裹了马蹄悄悄牵出城去,一直来到南辽军营不远处时才翻身上马,一个个打马全力向营中冲去。

施彦带兵从年,早就想到可能会有人突围出城,城东这处便是他故意留出的破绽,表面上看这里的兵力弱,可是这里派的却都是精兵,而且早就命令让他们夜间警惕。

徐澈等人向前冲出不过便遇到强力阻截,可是徐澈选出的这些死士以为他们要做的真是要突围,因此一个个红着眼睛向前冲,在徐澈的带领之下,硬生生把阻击的南辽军撕出一道卸口。

眼见着下方人喊马叫杀声震天,香徕在城上担心得要命,道:“他们离城越来越远了,这样还能回得来么?”

骆谨行低涩道:“这些人,从出城的那一刻起便没想着再回来吧,要么冲出去,要么……死在万马军中!”

香徕惊慌地问道:“那徐澈呢?!”

骆谨行沉默了一会儿后能缓缓说道:“他若不作出拼死出去报信的模样,怎么可能迷惑敌军。”

香徕听完突然口发热,泪水上涌,道:“那么他们兄弟两个出城也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骆谨行低头道:“是的,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每一点胜利都要用生命去换取,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答应让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想到徐麟和徐澈很可能会死,香徕忍不住扑进骆谨行的怀中,伤心道:“为什么要这样,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残酷!让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地活着不好么!”

骆谨行抱着她说道:“你的想法是每一个善良之人的心愿,可是却有太多的人不这么想,便如骆骞、施彦、南辽皇帝等人……”

香徕在他怀里痛心了一会儿又脱身出来,抹着眼泪扒着垛口向下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满天神佛保佑,让徐澈、徐麟和那一千人能平安归来。

不说她和骆谨行在这里为徐麟、徐麟和那一千死士揪心,再说南辽中军帅帐中的施彦,料定北辽会有人突围出城,他前斗夜根本没敢睡实,在徐澈带人突围出不远的时候他便有兵士跑来向他禀报,道:“将军,有一队人马从东城门人突击,看样子是想出城搬救兵,此时我们的人马正在拦截!”

施彦道:“哦,果然被我料中,有多少人马?”

兵士道:“估计有一千人左右,由一个将官带领,那将官异常凶猛,东面的三名守将已经被他斩了一人!”

施彦听了还真是意外,他因为在东城布置的兵力较少,所以专程派出手下三名得力的将官镇守,却没想到以三对一竟然还会被人杀了一个。

他正惊讶的时候,信在他营帐不远处的吕家父子也得到消息赶来。

施彦问二人,道:“你们可知道城中还有什么将官本领如此高强?”

吕宏看了看儿子,回过头来说道:“北辽武将本就不多,稍有能力的都在军中,王都中所剩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不可能有人有本事杀掉施将军的将官!”

施彦道:“可是我的人明明已经死了。”

吕甫生想了想,道:“难道是骆谨行的那个侍卫徐麟?据说此人的功夫十分了得,只是他从十几岁起就跟在骆谨行身边,一直未曾带过兵。”

施彦怀疑道:“骗人不成真是此人?”

此时又有兵士急急来报,道:“大将军,东门守将又死了一人,现在只剩一人与那将官恶斗了!”

施彦更加吃惊,起身道:“没想以骆谨行手下竟有如此猛将,走,二位吕将军与我去看看。”

此时那兵士又道:“大将军,北城的黄将军担心东城有失,打算向东城增兵,请大将军定夺!”

施彦瞪眼道:“不行,我早就说过,敌人很可能使用声东击西之策,北城兵马若是向东城调动,必然会与西方出现缺口,容易被人钻了空子,炎速去通知黄将军,让他原地候命,不和自离开!”

兵士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

施放与吕家父子二人一起出了中军帐,命副将在此镇守,他亲自赶往东城。

此时东城外的徐澈已经杀红了眼,一身战袍被鲜血湿透。

虽然他力斩了南辽两名主将,可是他事字典来的一千人却所剩无几,在南辽潮水般的扑杀之下,能剩下这几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他杀了两名主将之后最后的一人已经不也再与他正面交锋,而是使用人海战术将他和那十向名死士围在当中。

杀到这个份上,徐澈已经不指望自己能活着回去,只希望大哥能顺利闯过军营把救兵搬回来。

施彦赶到时最后那十几名死士也死光了,只剩徐澈一人挥舞着大刀,旋风一样杀得身肉横飞,周围的尸体一拔一拔往下倒。

施彦在旁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当真是能猛,难怪骆轩要派此人闯营!”

他看的同时吕宏和吕甫生也在看关徐澈。

在周围军兵高兴炎扰的抛光下,吕甫生首府了一会儿惊讶道:“啊,竟然是他?!”

施彦道:“怎么吕少将军认识此人?”

吕甫生道:“认识,此人名叫徐澈,是骆轩那个叫徐麟的侍卫的弟弟,数年前是秦铠手下的得力战将,后来面疆与北疆调防,他便被派到北疆去驻守了,之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他竟然也在王都之中!”

“兄弟?”施彦馓有兴趣地念道:“此等猛将,若让他死于军兵围殴之下还真可惜,若是能收入我的帐下却是一桩美事!”

吕甫生道:“这个恐怕不容易,此人脾气极拗,当日在军中之时除去秦铠谁也不服,虽然已经过去向年,但是估计不会有什么变化。”

施彦道:“那倒未必,眼见骆轩已经回天无力,我便不信他还会誓死效忠!”

吕甫生虽然认为徐澈不可能投降,可是吕宏却不这么认为,向施彦请命道:“大将军若有惜才之意,不如老夫去劝劝他如何?”

施彦道:“好,那便有劳吕老将军,只是此人身手了得,老将军要小心不要着了他的暗算。”

吕宏道:“无妨,此人有勇无谋,心机不多,他的那点花招还不至于骗得了我。”

说罢打马向前,来到围杀徐澈的包围圈外,叫道:“众兵士住手!”

东城的那最后一名守将知道他是奉彦到的命令而来,连忙叫这些兵士停手为他让开道路。

徐澈经过一通狂杀,现在已是精疲力竭,握刀的手都在突突在颤抖着,南院军兵停手,他总算得到一丝喘息之机,横刀在马上抓时间恢复体力。

吕宏从人群中打马走出,来到他对面一丈远处停下脚步,道:“请问可是徐澈将军?”

吕友是在徐澈离开南疆之后才调过去的,因此徐澈并不认识他,见他发问说道:“正是你家小爷,不知你这老匹夫又是何人?”

吕宏道:“徐将军不要口出不逊,老夫吕宏你应该听说过,我出来见你也是为你好,徐将军何必如此敌视。”

徐澈听说他竟然是卖主求劳的老贼吕宏,你简直想扑上去一刀把这人杀了,可是要动未动之际心念却又转了几转,坐在马上冷着脸说道:“哦,原来您就是吕宏将军!”

吕宏有些意外,没想到徐澈听到他的名字后竟然客气了一些,不只没有当即怒骂他,甚至还在名字后面加了“将军”二字。

他心暗带喜意道:“看来将军还不算无理之人,不知可否听老夫一句劝,不要再执迷不悟为骆轩那废物卖命了,与我等一起投降南辽建功立业去吧!”

徐澈呵呵冷笑了一下,道:“宫宏,我对你客气并不是因为你,你不要如此得意!”

吕宏道:“哦,那我倒想听听,徐将军没对老夫大发神威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徐澈道:“我只是受一位老妇人临终所托,要带一句话给你,看在那老妇人刚烈忠正的气节上给你点好脸色!”

他说到这里吕宏已经有了些预感,神情冷冽道:“你说的那老妇人是何人?她……她死了么?”

徐澈道:“我要说的是何人你应该能想到吧,我说的当然是你的夫人、吕甫生的母亲,老夫人陈氏!至于死活么?若非死去如何叫临终遗言!”

吕宏在马上的身躯微微有些晃动,虽然他早就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可是真听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道:“她、她死前都说了什么?”

徐澈道:“她死前说今生有一大憾事,让我转告你,希望你帮她完成!”

吕宏道:“她有什么憾事?”

“她说她的憾事是……”徐澈说出一串奇怪的字符。

吕宏以为他真在说自己夫人的遗言,道:“你说什么,老夫没听清!”

徐澈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唉,吕将军真是上年岁了,竟然连这都听不清……”

边说边打马向前走去。

吕宏骤然听说夫人去世的消息深受打击,再加上徐澈的动作很是自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竟然还配合地也催马向徐澈接近。

在外面观看的施彦见状意识到不好,叫道:“吕老将军小心……”

可是他叫的时候已经晚了,徐澈的马匹向前走了几步便进入适宜的距离,在施彦叫的同时他已经飞身而起,雄鹰一样向吕宏扑去!

吕宏在见徐澈之初想着要小心提防,可是突然听到夫人的噩耗一时失神,竟然失去戒备之心,此时看着徐澈扑向自己方才回过神来,挥起手中长枪向空中的徐澈便刺。

徐澈早有准备,飞身过来时手中刀并没有放下,人在半空之中,刀却已经全力挥出向吕宏的枪崩去。

他力道极强,出手奇准,而吕宏毕竟上了些年岁,体力有所下降,被他大力一磕,长枪竟然脱手飞出,落入人丛之中。

“啊!”

吕宏刚发出一声惊叫,徐澈的已经落在他的马背之上,顺手一提他的腰带,便把他提起横放在马鞍前,而徐澈的身子已经代替他坐入马鞍之中,同时手上的大刀也压在他的脖子上。

“父亲!”

吕甫生惊骇欲绝,失声痛叫着便要扑过来。

“站住!再向前一步我便要了这老匹夫的性命!”

吕甫生被徐澈一声大吼吓得连忙勒马,马的前蹄竖起老高,硬生生地刹住了。

这一扑一磕又一抓,做得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看得施彦击掌赞叹,越发觉得此人身手了得。

吕甫生见父亲被抓,施彦反倒拍手叫好,回头叫道:“施大将军,快救救我父亲啊!”

施彦这才意识到那被抓的吕宏才是自己这一方的,放下正拍关睥双手皱眉道:“这个么,有点难啊,现在吕老将军正在他的刀下,我们稍有异动他便会杀掉吕老将军。”

吕甫生道:“大将军不是箭法如神么,用箭射死他我父亲就得救了!”

施彦道:“吕少将军,你确定这不是在害你父亲?他若见到我张弓搭箭,只会立刻便把父亲杀掉来对付我,而若我不表示出威胁他,他应该是拿你父亲做人质,你觉得哪一种做法你父亲会更安全?”

吕甫生不再说话,虽然施彦说得有理,可是吕甫却莫名觉得施彦是不愿意为救父亲而伤害徐澈的性命。

徐澈钳制住吕宏后见对方没有立刻行动,他又抓住吕宏的双臂用力一扭,把他的两个胳膊扭脱臼,防止他逃脱或是暗算自己,然后收回刀来防备周围有人偷袭。转头叫道:“施彦,若不想吕宏立刻身首异处便放我离开!”

施彦催马向前,道:“徐将军,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将军又何必执迷不悟,我十万大军围城,骆轩已经走投无路,仅你一人回天无力,倒不如投我南辽,凭你的身手,我何你在我南辽荣华富贵!”

徐澈冷笑道:“哼,荣华富贵?我在北辽又如何不能荣华富贵,莫非我去了南辽,你肯把你的位子让给我!”

施彦道:“这个可以考虑!”

他本以为这样说徐澈会感动,却没想到徐澈不屑地“呸”了声,道:“施彦,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动我,老子在北辽也一样做得成大将军,而且做得问心无愧,那等背主求荣的事只有吕家父子这样的小人才做得出来!”

施彦有些恼火,道:“徐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以为你能闯过我这千军万马的连营么!”

徐澈再次冷笑,道:“哼,闯不过去大不了就不闯!把吕宏这老匹夫抓回城也是大功一件!”

“呵呵呵呵……”

施彦不由失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立功?你们的王都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了!”

徐澈笑道:“我就是不信,吕家父子把北辽的江山卖给你们,立下如此奇功,你们就放着吕老匹夫的性命不要强行攻城?!”

施彦笑道:“好啊!冲你这句话,我便放你回去!我倒要让你看看,是不是用吕老将军就能守住你们的王都!”

徐澈估摸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大哥应该差不多出军营了,于是道:“好!那我就守一个让你看看!看你的南辽军能否踏入我北辽王都一步!”

说着提马向城门方向走,连走边朝两旁的南辽军叫道:“不想死的话都给我滚远点!”

可是有施彦在,这些兵士哪敢后退一步。徐澈大刀一甩便又斩倒两人。

施彦见状挥手道:“让路,放他回去!”

吕甫生闻言叫道:“大将军,怎么可这样放他离开,我父亲还在他手中!”

施彦道:“你没听到么,他要拿你父亲做人质守城,只要我们不强行攻城,他们便不会杀你父亲!”

吕甫生道:“难道大将军还能为了我父亲放弃攻打北辽么?!”

施彦道:“我没说放弃,不过除了强攻之外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说话间徐澈已经带着吕宏在人群中走远,吕甫生却也只能干看着。

待到徐澈来到东城门下,身后大批的南辽军弓箭手张弓蓄势,可是没得到施彦的命令,却没有人敢放一箭,生怕伤了吕宏被施彦问罪。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等在城头的骆谨行和香徕见到徐澈回来,连忙叫道:“快开城门,接徐将军进城!”

说着两人也从城头下去。

徐澈进城之后把吕宏丢给军兵,让他们把人捆好看押,他下马来到骆谨行和香徕面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道:“末将请罪来了!随末将出城的一千兄弟,一个也没回来!”

在敌人面前他威武不屈,可此时却忍不住热泪盈眶!眼见着自己带出去的兵士一个个在身边死去,那种心情是何等悲怆。

骆谨行上前把他扶起,见此时的徐澈血人一样,周身上下看不出一丝原本的颜色,他也忍不住双目湿润,道:“徐澈将军何罪之有,你把自己保全给本王回来,就已经是大功一件,死难的兄弟本王会铭记在心,必会好好照料他们的家人!”

香徕也走过来,道:“徐将军辛苦了,不知可有受伤,我已经叫韩医官在此等候。”

徐澈看向她,道:“多谢王妃体恤,末将身上的血都是敌人的,末将并没有受伤。”

说着转头向后指,道:“王上,王妃,你们看末将把谁给抓回来了!”

香徕不认识吕宏可是骆谨行却见过几次,看着被军士推搡着押过来的吕宏他目眦欲裂,道:“吕宏!你这佇臣贼子!我父王可曾亏待你们吕家一分一毫,你们父子竟如此背信弃义!敞开我北辽国门,拱手迎接敌国入侵!”

吕宏在徐澈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可是见到骆谨行还是忍不住心虚,低头道:“我、我们父子不是背信弃义!连妃娘娘和三王子对我们有恩,我们不得不报!”

“哼,有恩,难不成我父王对你们没恩?!她不过是在我父王面前进几句谄媚之言,真正给你们封官进爵的还不是我父王,供养你们的还不是北辽的黎民百姓!现在你们开门揖盗,让南辽军杀我军士、害我百姓!你、你死后有何颜面见你吕家的祖宗!”

吕宏低头不语,香徕道:“谨行何必如此生气,你与这种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若知道为北辽百姓着想,顾忌着他吕家祖宗的颜面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我看他说的什么有恩没恩的都假话,不过是觉得从前为连妃和骆骞做过太多事,觉得你登位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才投敌卖国的。”

骆谨行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可他却如何也不能理解吕家父子的行为,难不成卖了北辽之后到南辽去做官,别人就能看得起他们?

想到这里他挥手道:“去,立刻把此人给我拖出去斩了,把他的人头挂在城门口,让王都百姓们都看看,这就是卖国求荣的下场!”

他话音下押着吕宏的军兵便要把他带走,香徕连忙阻拦道:“且慢!谨行,将军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他抓回来,你叵这样斩了岂不可惜!”

徐澈也道:“是啊王上,吕宏和吕甫生现在在南辽人眼中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的,他在我们手里便是一张王牌,我们可以用他的生死来要胁施彦,不准他大举攻城。”

骆谨行咬牙忍了半天才压下怒火,道:“那便让这老东西多活几天,先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万万不要让他逃了!”

军兵便又把吕宏押回,送到牢中去了。

就在他们决定吕宏生死之时,城成的施彦却得到一个让他极为恼火的消息。

他放走徐澈和吕宏后向回走,还没走回南城的时候便有人来向他禀报,说城北大营中有一名军兵逃跑,怀疑是北辽的细作乔装,把守北城的黄将军正带人去追。

施彦听完后一阵恼火,来到东城之前还想着对方可能用声东击西之策,可是见到勇猛的徐澈之后他却直觉认为此人可能真是闯营的主力,没想到另一面竟然有人孤身出城。

随在他身边的吕甫生见他气恼的模样说道:“大将军,我怀疑这个出城的人才是骆谨行的那个侍卫徐麟,那人身手奇高,擅长单独作战,他与徐澈又是亲兄弟,想必徐澈在这里拼死冲杀都是为了掩护他的哥哥。”

施彦恨恨地一抖马鞭,道:“徐澈、徐麟,这对兄弟还真是有本事!若他真的搬来大批军马还真是麻烦了!”

吕甫生眼珠转了转,道:“施将军,我看不如这样,现在他们内外无法联系,不如我们吓他一吓,便说徐麟已死,他们若相信的话必定会绝望,没准会开城献降,就算不降,那徐澈也会出来为他哥哥报仇,我们便又有机会抓住他了。”

施彦想了想道:“也好,左右我们也不搭什么,不妨一试。”

城中的徐澈还在等着徐麟的消息,即便拼杀了一夜也还是没睡,一直守在北城头上等着。

骆谨行和香徕也放心不下徐麟,两人均没有回宫,都在这里一起守候。

天色大亮的时候,北城外的南辽军马涌动,似乎是主将回营,过了一会儿那主净又往南城的帅帐行去。

香徕、骆谨行和徐澈三人在城上看着,随之也走向南城,看敌军中究竟会有什么动静。

只见那将官进到帅几中不久,里面便出来一队人马,敲锣打鼓似是有什么喜事。

这些人一直来到南城下,施彦虽然还在人群之中,这次却没亲自出来,而从他身旁走出另外一个将官,此人手里提着一颗人头,来到城下耀武扬威地向上喊道:“徐澈!你看这是什么……”

徐澈和骆谨行、香徕一起趴在垛口处向下看,却见那人头被血糊满,根本看不清面容。

那将官见三人都出现更是得意,叫道:“这就是你哥哥徐麟的人头!他想从我军中混出去,门都没有!我已经将他大卸八块,尸体都扔去喂狗了,剩下一颗人头来给你们认亲!哈哈哈哈……”

徐澈一听顿时气血上涌,熬了一夜的双眼更加血红,叫道:“你放屁!那不是我哥!”

那人叫道:“是不是你哥你心里清楚!以为穿着北辽军的军服就可以平安混出营去,真是痴心妄想!现在我就把他赏我的兵士当玩具,让你们北辽的士兵都看看,这就是闯营的下场!”

说完之后他把手里的人头向后一抛,扔进后面的士兵群中,待那人头落地之后,这些士兵向周围散开一些,围成一个场地,把那人头当作球一样踢来踢去。

徐澈虽然努力告诉自己那不是大哥,可心底却仍忍不住去相信,见到南辽军兵如此羞辱那颗人头,他发狂似地大吼一声:“啊——!”

然后抄起身边的长刀就要往城下扑。

骆谨行见状叫道:“徐澈,你要做什么?!”

徐澈又痛又气全身颤抖,握着刀回身说道:“王上,我去把大哥的人头抢回来!”

说着又要往城下去。

骆谨行叫道:“你给我回来!事实还没有确定,你这样下去必会中了他们的奸计!”

徐澈身形顿了顿,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王上,便算末将抗一次旨,回来任凭王上处置!”

说着又要往城下去。

香徕见状快步追了过去,拉住他的手道:“徐澈,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可不可以不要永远都这么冲动!那若是你大哥的话,他们何必用血遮盖面容,必定会擦得干干净净来给你看!又何必用这种把戏来激怒你,只消往军前一放,你便会拼死去抢!”

徐澈被她说得停住,可是乃是不肯回头。

香徕又道:“你相信我,你随我这么多年,我可有骗过你?我说那不是那就一定不是,若是的话,我把我的头还你!”

徐澈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道:“王妃,可、可我真的担心那是我大哥!”

香徕再次往回拉她,道:“相信我好不好,我们再等等看,我估计是你大哥闯出营去了,他们担心你大哥搬回救兵来对他们不利,想用这种办法引我们露出破绽,方便他们攻城,你不是还与施彦打赌不让南辽军踏入王都一步么,若是这样你的诺言何在?又置王上与我的安危于何地?”

徐澈渐渐冷静下来,收回前冲的姿势,道:“是的王妃,末将太过冲动了,无论那人头是不是我大哥的,末将都不能出去!”

香徕道:“回来吧,我保证那一定不是!”

徐澈这才随她走回城墙边,可是却走向别处,看也不敢向下看一眼。

骆谨行站在城边向下看着,朝帮助徐澈守城的副将道:“召弓箭手过来,那人头即便不是徐麟将军的也必是昨晚闯营勇士的,我北辽英雄的头颅,断不能容他们这样污辱!”

那副将立刻去叫来一队弓箭手,从垛口处乱箭齐发向下射去。

只是距离太过遥远,那些踢人头的士兵虽然有两人中箭却没致命,不过倒也打散了队伍。

这些人见城中人不出来,踢人头也实在没什么乐趣可言,便把那人头挂在旗杆之上,队伍收回营中去了。

绕到别处的徐澈这才回来,看着挂在杆上的人头把拳头攥得骨节直响。

骆谨行见香徕在城上呆了整整一夜,担心她腹中的胎儿出事,百般劝说无果之下,只好陪着她一起回到王宫。

回到王宫之后的骆谨行,把香徕安顿睡下,他却到北辽王的灵前长跪不起,不知道若是北辽真的就此被灭,自己将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一直跪到天色大黑之时,却见徐澈兴奋地从宫外跑进来,边跑连叫道:“王上,王上!大哥没死,大哥真的没死!他冲出去了,他给我放信号了!”

骆谨行在安广的搀扶之下站起,看着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徐澈问道:“他给你发什么信号了?”

徐澈道:“就是、就是烟花!你做给小姐、不、王妃,王上做给王妃的那种烟花!我们昨天晚上商量的,出城之后没办法联络,若是大哥能顺利离开,就找地方放那烟花报平安!刚才北方、北方亮起来好几颗!一定是大哥放的!”

骆谨行也一阵激动,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太好了,徐麟没事!他冲出去了!”

徐澈道:“是啊,大哥没事,他一定能搬来救兵!我们有希望了!”

他们在这里兴奋的时候,南辽营中也有人禀报给施彦,道:“大将军,北城外三十里亮起色彩艳丽的烟花,北辽城头军兵见到之后大声欢呼,似乎是他们细作发出的信号!”

施彦闻听后一拍桌案道:“他们竟然还有方法联络,可恨!”

说着朝报信军兵道:“去把吕少将军给我请来,我有事要问他。”

那军兵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多时把吕甫生请了过来。

吕甫生还在为父亲被捉而恼火,可是却不敢在施彦面前表露出来,大步进到帐中,抱拳道:“不知大将军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施彦道:“那个徐麟给城中发信号了,他现在的位在北方,我想问问你,北辽北方是否有可以调动的军马?”

吕甫生皱眉琢磨了一下,道:“北方?他不应该去北方,北方驻守的军队虽然不少,可是比较分散,调集起来太过吃力,倒是东西两面边界各有五万人,近年没有战事,紧急之下调回很可能。”

施彦道:“真是狡猾,他在北方出现,弄得我们想去追捕都不知道该往哪边。”

吕甫生道:“是啊,果然麻烦,现在大将军手下只有这十万人,连后续的援军都没有,若他真的调集来人马,再加上城中这两万,里应外合之下,很可能会打破我们的包围圈。”

施彦道:“是啊,看来我们只能硬攻了,不能真的拖到他们的人马回来!”

吕甫生闻言急道:“可是我父亲还在城中,他们没向我们宣告被亲被杀,就是如大将军所言一样留做人质,难道大将军真打算逼他们杀了我父亲吗?!”

施彦闻言沉吟起来,开始后悔自己当时太轻易放徐澈离开。

想了想说道:“是啊,再怎么吕老将军的性命不能不顾,嗯……我再想想吧,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吕将军也回去琢磨一下,若有好的计策来告诉我。”

虽然他这样说,吕甫生仍旧有些担心,可却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满心惴惴地离开。

一连三天,施彦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吕宏的性命他不不能不顾,不只因为吕家父子向南辽献降功劳巨大,而且自己身后的北辽南疆的十万军万还在人家的节制当中,更何况现在自己人马的粮食都人家在供给,若真是不顾吕宏的生死把那十万人马惹火了,自己这十万人马深陷北辽腹地,相信能活着离开的寥寥无几!

可是若不进攻的话,这样生生围困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那边的徐麟带着大军回来,自己还是左右为难!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贴身军校进来禀报,道:“禀大将军,吕将军妻妹来见,说要为将军献策!”

“呃?”

施彦好生奇怪,他知道吕甫生这位妻妹的真实身价是北辽从前的三王子妃,吕甫生这次叛反就是得到她的授意,知道在北辽呆不下去才投的南辽,可是不过一个女人家,又能向自己献什么策?

想归想,他还是说道:“去请她进来。”

军校连忙出到外面把连香锦请了进来。

连香锦当日和姐姐一起逃亡,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躲开追捕的官兵,一路逃到南疆。

她也是直到骆骞决定毒死北辽王前一天才知道,原来姐夫吕甫生竟然在边界上为骆骞养了私兵。

她从小生就一身娇气,与骆骞受了那许多苦之后已经再顾不了骆骞的死活,听了骆骞的计划后虽然有几分不舍,可却还是决定独自逃走,待到南疆见了吕甫生,便把对骆骞的愧疚转变成对骆谨行和香徕的恨意,全力鼓动吕家父子造反。

吕家父子没有后援,知道若自得造反不可能成功,便又去联络施彦,带着南辽的兵马攻打王都。

而连香音、连香锦这两个女眷无处可去,便也跟在军中。

刚刚投敌之时,为了博取施彦的信任,吕家父子曾经让连香锦见过施彦,毕竟她有北辽的三王子妃的身份,说服力会更强一些。

此时再见到施彦连香锦并不觉得陌生,上前施礼道:“大将军,小女子冒昧前来,还望大将军不要见怪。”

施彦道:“哪里,三王妃言重了,听闻三王妃有对敌之策,还请三王妃讲来。”

连香锦道:“正是,小女子这计策简便易行,且不用强行攻城,只是要看大将军肯不肯做了。”

施彦奇怪道:“什么是肯不肯做?难不成这计策还有什么特异之处?”

连香锦道:“此计稍稍显狠辣,但效果一定好。”

施彦微微皱眉,道:“还请三王妃直言相告。”

连香锦脸上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慢慢把她的计策说出。

她说完之后施彦目瞪口呆了许久方才由衷地吐出一句话:“是够狠辣啊!”

连香锦笑得更加清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将军毕竟是来侵略北辽的,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不到北辽的民心,倒不如下些狠手,只要把这片土地收了,大将军便是不世之功,南辽的史册上只会记载大将军的功绩,恨大将军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人而已。”

施彦想了想,道:“三王妃说得有理,来人,送三王妃回去好生休息,本将军要再考虑一下。”

连香锦朝他淡淡地点了个头,然后随着送她的军校出帐离去。

施彦看着她的背影感慨道:“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王都城中,骆谨行已经派人在全城各处通知,让全城百姓节省粮食,尽量拖到援军到来。

百姓们听说有人出城去搬救兵,惊恐了几天的心绪终于安定一些。

这几日骆谨行和香徕也是每天上城察看,看敌军那里有什么动静。

他们原以为施彦会大举攻城,可是城外却一片安静。

这天早上他和香徕早早便来到城上,却见城下的南辽士兵正一队队地离开营地向四周散去。

他奇怪地问徐澈道:“徐将军,施彦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徐澈也正闹不明白,道:“我也不知道,今日天刚亮他们就开始向外分兵了,似乎都是向附近的村镇去的。”

骆谨行道:“难不成是军粮不够,出去打秋风了?”

徐澈道:“不太像,打秋风不用去这么多人。”

两人正说着,香徕指着远处,道:“你们快看!”

骆谨行和徐澈抬头看去,却见远处有一队南辽兵回来,中间似乎押着很多北辽百姓。

徐澈狐疑道:“他们竟然抓壮丁!”

骆谨行道:“难道他们是要用这些普通百姓业攻城?!”

徐澈道:“有这个可能。”

三人在这里眺望着,过了阵子那队人马走进军营,香徕手搭在眼前道:“那里怎么还有衣着艳丽之人,似乎是女子,还有一些个子不高,好像是孩子啊,这些人能攻城么?”

骆谨行也极力向那处望,道:“果然,看来他们不是要用面姓攻城。”

说话间有其他城让的军士过来禀报,道:“禀王上、王妃,徐将军,南辽兵在名处抓捕百姓,不知道要做什么。”

骆谨行闻言与香徕和徐走向其他城门,走到下一个城门,见这里被抓来的百姓更多了,而且远处的南辽军还在不断抓捕之中。

骆谨行道:“他们如此大肆抓捕百姓究竟是要做什么!”

徐澈道:“是啊,这不是在平地交锋,可以用百姓做肉盾,这样抓来除去白白杀死之外什么用也没什么用……”

他说到这里,香徕的脑中忽然恍过一个念头。

香徕上惊恐地瞪大,道:“难道、难道他们是想用百姓的性命……逼我们开城!”

以徐澈说完那句话后骆谨行也想到这一点,可是他下意识地否定这个念头,却没想到正在极力劝服自己的时候香徕也说出这样的话,他当时便呆在那里,怔愕地驱逐着这样惊悚的念头,实在尖希望这是真的,如果那样的话,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他在这里呆愣着,徐澈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火冒三丈道:“一定是这样!施彦这个小人!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

他们正在这里慷慨之时,有兵士匆匆跑过来,道:“王上、王妃、徐将军,施彦在南城叫阵,让王上亲自去见他!”

骆谨行僵硬的身体微微动作,转眼先向城外看去,见下面原南辽兵正把抓来的百姓往城南押。

他重重闭了闭眼,然后再次睁开,迈开大步决然地向城南走去。

香徕看出他的神情不对,连忙快步在身后跟随,徐澈也急急地跟上。

来到南城这时,城下南辽的军营中已经聚集了数千百姓,这些人或被绳索连成队绑着,或被军兵分隔开看押着,面姓人数虽多,可是军兵却更多,如同大队的狼群围住无力反抗的羔着羊一般。

骆谨行站在城墙垛口向下望着,他还是头一次以君王的身份面对如此多的百姓,可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

见他出现在城头上,施彦从军队中策马出来,叫道:“骆轩,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今日便是你献城之时!”

骆谨行双目中射出愤怒的火焰,一字一字道:“我若是不献呢!”

施彦朗声道:“那将会出现一个你我都不想发生的后果!”

骆谨行道:“什么后果?”

施彦向身后一指,道:“你看到了吗,我军中的这些面姓,这都是你北辽的子民,是你江山的基石,若你不降,我就一批一批地杀,杀完这些再去抓,直杀到你降为止!”

骆谨行咬牙道:“施彦!枉你为一代名将,竟然如此惨无人道,这就是你取胜的手段吗?!”

施彦道:“没办法,这也是你逼的,若是痛快献降,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反正若你不降的话北辽的百姓也只是你北辽的,留下也是与我面辽为敌,倒不如多杀一些,削你北辽的实力,自然就不怕你们再威胁南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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