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人毒心(2/2)
张天山突然说道:“大师兄且慢!”
齐天远收住手势,冷冷地道:“你还有何话说?”
张天山道:“上次是小弟接了你划下的道,领教了你的绝世剑术。这次,却该轮到你接小弟划下的道了吧?”
齐天远傲然一笑道:“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你从疯和尚处得的那点佛门武技,用来应付其他诸剑或许尚可,在我面前却是不值一哂。”
张天山抚掌笑道:“好,大师兄身为天罡诸剑之首,一身修为冠绝青城,想秘除了剑术卓绝以外,五行道术也是玄妙无双。小弟今日就用这点佛门武技,领教一番你的青城道术,如何?”
齐天远失笑道:“敢情你是来考较我的道术了。也罢,那我今日就弃剑不用。只用五行道术来制你。若你还是输了,就证明你所说的‘重整青城’云云都是大言炎炎。休怪我要废掉你的丹田,擒你回紫霄峰听凭掌门发落。”
张天山朗声笑道:“若是输了,当然听凭师兄发落。但小弟若侥幸赢了一招半式,大师兄又当如何?”
齐天远脸色一肃,冷笑道:“张天山,我承认你的资质超凡,但你若想胜我,起码还要修炼上几十年。也罢,今日你若能凭疯和尚的佛门武技胜了我。我也听凭你的处置。”
张天山谦恭一礼,道:“小弟不敢。只是小弟近来参悟青城剑术,虽然领悟了前面的五剑,对于第六式‘九九归元剑’却始终不得要领,还望不吝赐教。”
齐天远蓦地一怔,失声道:“什么,这数月的工夫,你已经领悟了前面的五式?”
张天山点了点头,道:“不错。小弟越是潜心参悟。越是感觉这七式剑术博大精深,威力无穷。只可惜师尊已然仙逝,这剑术一道若无旁人予以指点解惑,恐怕再难图寸进了。”
齐天远神色复杂。道:“也罢,你今日若真能胜我,我便将这‘九九归元剑’的奥意倾囊相授。接招吧!”只见他袍袖一挥。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座亮晶晶的刀山,向张天山漫空倾倒了下来。
虽是道术凝成的无形之刃。但尚未及体已经寒意逼人,竟然比真正的刀剑还要犀利可怕。张天山心中一凛。脑海中猛然闪过两个字:罡气!
齐天远已经修成了无形罡气,以之御剑固然无坚不摧,用于道术同样威力无穷,几可化腐朽为神奇。张天山不敢硬接,吸了一口气倒翻出十几丈外,险险逸出了刀山的笼罩。
齐天远见他翻跃间带出一连串的残影,以自己的目力也几乎难以辨识,也不由得暗暗惊讶佛门练体之术的神妙,口中却冷笑道:“微末之技,看你能快得过我的刀芒!”他随意指点,那座刀山突然化整为零,分解成数十道森寒的刀芒,或迎胸直刺,或当头猛劈,或两侧斜斩,甚或从背后插砍,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分进合击,把张天山笼罩在了漫空的刀芒中。
张天山身形陡然一缩,双手以诡异的角度抱住足踝,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形,竟然生生沉入了坚实的地底。那漫天的刀芒失去了目标,相互斩击冲撞,迸发出一串绵密悦耳的连音,霎那间消失无踪了。
张天山身形乍缩即展,从地下猛然跃起如狂风般扑至,几十丈的距离对他而言犹如白驹过隙,右掌灿若金黄,直插齐天远的咽喉。
断金碎玉手!
齐天远势在必得的一击,被张天山用这种不可思议的身法避过,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刚刚缓过神来,就见张天山已经挟风裹电般扑至,夺目的右掌在夜幕下划起一道流光,俨然是一件锋锐的兵刃,倏忽间已逼近至五步之内。
来得好!
这次你自己送上来,看你还怎么躲!
齐天远微微冷笑,正要施术趁势反击,却听张天山开口猛然发出一声暴吼,那吼声甚至通过耳膜震彻了他的识海,震得他双耳嗡鸣不绝,心神瞬间失守。
真佛吼!
待齐天远的神智清醒过来时,只见张天山正站在他的面前,目光隐露杀意,他那只灿若金铸的手掌挺直如戟,正轻轻点在自己的咽喉上,他毫不怀疑只要张天山伸臂前探,就能轻松击碎他的颈椎,他被那股森寒的气机锁得浑身僵硬,竟然连一根指头也不能挪动。
僵持了片刻后,张天山缓缓放下了手掌,掌上的金芒也随之黯淡了下去,微微一笑道:“小弟刚刚侥幸,胜了半招。”他这几下兔起鹘落,看似轻松实已用上了全力,此刻胜券在握,才发觉浑身已出了一身冷汗。
齐天远本能地退后几步,想脱出那股气机的锁定范围,却见张天山如附骨之蛆般紧紧跟随,眼中的杀意再次转盛,这才恍然而觉,苦涩地道:“输了便是输了,我岂能反悔失信?”他踌躇片刻后,张口吐出一团精芒四射的光球。张天山知道这便是他多年苦修成的剑罡,只见那团剑罡由虚影渐渐幻化成天枢神剑。悬浮在虚空中闪烁淡淡的幽光。
张天山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他对齐天远忌惮的唯有剑术。那剑罡合一的威力他亲身领略过,实不是他现在能够抵敌的。他将天枢剑大喇喇地收入须弥袋中,笑道:“大师兄放心,待小弟他日重返青城山,必然原璧奉还。”
齐天远骤失性命交修的剑罡法宝,修为进境必然大有妨碍,然而神情间却浑不为意,反而说道:“张天山,我只求你一件事。想必你已推断出是杨天赐出卖了你的行踪。他此举固然对你不住,但却是尽了我青城弟子的本份。只求你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莫要为难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似乎觉得有些过于包庇,又讪讪地道,“若你实在气忿不过,可稍予惩处,却不可伤了他的性命。毕竟祖师留有遗训,不可将道法施加于凡人。他一个外门俗家弟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张天山心中一震,肃然起敬道:“大师兄果然公义无私,这时候仍不忘关护同门情谊。既然你嘱咐如此,小弟又岂敢不遵?只是太便宜了杨天赐那阴险小人。”
齐天远释然一笑。道:“好,适才你说已经悟得了五剑,我倒想看看你领悟的那五剑到了几成火候。”
张天山听他言下之意。果然有意履行先前的诺言,指点自己的剑术。顿时喜动颜色。他打起精神召出怒雷神剑,将追风掣电剑、开山斩岳剑、幻化流光剑、织女梭影剑、夜落星殒剑五式剑术一气呵成。只见半空中剑光穿梭如电,不时响起几声隐隐的雷鸣,令剑术更增威势。只不过倏忽之间,五剑已经完功,接下去却难以为继了。张天山召回怒雷剑,躬身道:“请大师兄指教。”
齐天远一时目眩神驰,微笑反问道:“这五式剑术,你觉得有何不同?”
张天山略一沉吟,道:“小弟拙见,追风掣电剑胜在其速,开山斩岳剑胜在其猛,幻化流光剑胜在其变,织女梭影剑胜在其巧,夜落星河剑胜在其繁,五剑各有所长,但却需互为根基循序渐进,对敌时才能如浪潮相叠,发挥出剑术的最强威力。譬如第五式夜落星河剑,招式繁则繁矣,若少了前几式的速、猛、变、巧为辅,威力与神韵便不免大损了,即便终生只修习这一剑,最多也只能得其皮毛而已,而剑术的神髓却尽失了。”
齐天远捋须而笑,正欲开口赞许,却听张天山继续说道:“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小弟想来剑术也应是如此,我青城剑术不应只拘泥于这寥寥的七剑,各家的招式精华均可化于这七剑之内,譬如海纳百川,再千锤百炼去芜存菁,我青城剑术的威力将永无止境。”
他修炼了佛家的断金碎玉手,大日如来印、破幻佛眼以及真佛吼等武技神通,眼界之宽阔、对武技的见识之卓远实已超越了齐天远,他这一番兴之所至的侃侃而谈,已隐隐有一派宗匠的超卓见识,倒把齐天远听得呆住了,半晌后才摇头苦笑道:“张天山,你这番高论倒是我闻所未闻,我想即便是创出这七式剑术的广成子祖师,也未作觊觎别家武技之想吧。不过你这番见解,听来倒也算别出心裁――这些姑且不论,你可知你为何止步于夜落星河剑,却无法悟得第六式九九归元剑吗?”
张天山抱拳道:“正要请师兄赐教。”
齐天远道:“你刚刚说得不错,夜落星河剑胜在其繁,而九九归元剑却是化繁为简,摒弃了前几式剑术的速、巧、猛、变,却又将速、巧、猛、变融于一炉,讲求朴实无华一往无前。而要达到这种境界,就需要炼剑为虹,用丹田真火将本命飞剑完全融炼,从而化生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威能。”
张天山福至心灵,脱口说道:“那股威能,就是罡气!”
齐天远凝视张天山,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罡气!”
原来罡气是由丹火摧生剑体而得,剑罡合一犹如本源交融,难怪齐天远的剑术远较道术厉害。
张天山脑海中犹如捅破了一层窗纸,眼前顿时豁然大亮,不由得翻身拜倒,道:“多谢大师兄指点迷津,此恩此情小弟矢志不忘。”他默思片刻,将那柄天枢剑重新取出,双手托着奉还给齐天远。
齐天远却并不接回,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现在不怕我反悔了?”
张天山心中一沉,若齐天远收剑后果真翻脸,他却是毫无胜算。但天枢剑已然取出岂能再厚颜收回,只得讪讪地笑道:“小弟以己度人,倒教师兄见笑了。”
齐天远神色微动,眼中突然迸出两束凌厉的寒光,但与张天山的目光交接时却又迅速隐去,换上了那副淡泊落寞的神情,叹道:“算了,这柄天枢剑还是暂且劳你保管吧!这样回去以后,也好让掌门相信我真的失手了。嘿嘿,想不到我齐天远自负修为卓绝,今夜在你掌下却落得个失剑刹羽的结果。”
张天山脸上一红,急忙赔笑道:“师兄勿怪,小弟若不使些心眼儿,怎能抵挡你的剑罡锋芒?”依言收回天枢剑,暗暗松了口气。
齐天远落寞地摆了摆手,他失了天枢剑无法再御剑飞行,只得另用道法遁术离去,只见他的身影在林间闪了几闪,便消失无踪了。
张天山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只见东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敢情他和齐天远在这荒野中耗了半夜,天色即将放亮了。他猛然回过头,遥遥眺望杨天赐行宫的方向,嘴角浮起一抹森冷的嘲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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