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地球上有了第一只虫儿。

这只虫儿很小，这只很小的虫儿是从水与土相衔接的地方生出来的，那是一个言末子一代一代的祖先们都曾梦到过的地方。只是他的祖先们并没有确认那个梦和梦里的那个地方，一定是因了梦醒后生活对于他们的拖累。第一只虫儿很小的就好比现在男人或是雄性的狗儿猫儿射击出来的精子，那里面分明有人有狗有猫，只是这世界上任何的眼睛也看不清楚，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也还没有一双眼睛。可怜的虫儿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并没有认识到自身很小，就像是四十亿年后这只虫儿的后代变化成了人，也不曾认识到自身的藐小这样的事实，也不曾就感到了天大地大，也不曾就感到了自身孤独得可怜。尽管言末子的时代可以了解虫儿生到这个世界的过程，却是不可以知道虫儿那时候的感受与体验。这时候的水的温度应该是我们现在的人的体温的温度，这样的温度保持的时间很长，就在这样的条件里，一种生命的冲动，变幻成急迫繁殖的精虫，借了太阳的光，射在了地球上。地球生命生在了地球上，是借了太阳的光的，不是太阳的光，地球的生命也许就会生在不是地球的一个地方。这时候整个地球上都被阴云笼罩着，天上一直下着雨，下了多少天谁也不知道，也没有关于日子的计算，那时候的日子也还没有生命去过它。没有任何的规定，没有任何的计划，没有任何的意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就停止了雨，浓厚的阴云被太阳扎穿一个洞，一杆很长的太阳光的柱子就从那个阴森的洞里插进来，一直插到了水与土相接的那个地方。这是地球上第一次被太阳光的柱子插进来，地球被这一插弄疼了身子，就**了一声。言末子反复地听了地球的这一声**，就像是他与皇后女第一次**时她的那一声**一样地好受。生命的种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播下了。播了种的那杆柱子就抽了出去，被太阳扎开的那个地方就再一次合并起来，天上再没有了休止地刮起风来，天上的云开始跑动起来。

这是一次非常准确的**，时间地点都非常地准确，准确得难以想象。就像是我们人的**，在很**的时候，将**射击在通往**的道路上一样。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错过了这个地点，地球生命就不可能在地球上着床，就不可能出现了我们人类和我们人类所面对的这一切，地球依是没有意义，宇宙依是没有意义，时间空间依是没有意义。这只虫儿生出来是我们现在这个宇宙的一个梦，也许到下一个宇宙还会重复这样的梦境，还会有各种式样的生命形式产生在某一个星球上，甚至产生更高级别的生命形式。这是一个很好的日子，尽管那个时候地球上还没有日子。太阳第一次清明地照耀了这个地球，太阳的照耀还是从那个地方扎开了一个洞，那个洞越来越大，天就一片一片地接起来，接成一个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的天。天上也不再有那种疯狂的风，整个宇宙都集中了温柔的目光，爱抚着太阳系的这个地球，像是我们男女**一样地专注了心思。地球这时候也现出来了安详，她敞开了山敞开了水，所有的江河湖海都像是遭受了足月受胎的女人，敞开了已经肿胀了的**，迎接着整个宇宙的爱抚动作。爱抚得足够了，天上就再生出来了云，叠起来一层，再叠起来一层。地上就再生出来了雾，摞起来一重，再摞起来一重。一层层的云，加了一重重的雾，连了天接了地。一道闪电亮了整个世界，一声雷就在地上滚动起来。就在雷滚过去的地方，一只虫儿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这只虫儿就是言末子的祖。

虫儿一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并不曾有怎样的级别，也不曾有任何的意识，只是一只虫儿，一只不被这个世界认识也不认识这个世界的虫儿，虫儿所具有的功能也不过是因为活着就要寻找食物，因为延续生命就要繁殖，活着繁殖是自然的造化，是一种硬性的规定，你不去寻找食物就会挨饥饿，你不去**就不能够创造生命的根，你不能够不去寻找食物，你也不能够不去**，这两样活儿你必须干好。言末子的那个时候也还不是很理解，自然最初的赋予，对于生命是这样的简单。你就是吃饱了玩好了，这个世界就发展了。

4

虫儿就是那样地快活着那个时代，寻找到了食物就吃了，吃饱了就很好地玩，再饥饿了再寻找食物，再吃饱了再很好地玩。就在虫儿玩过了那一段时间，再玩这一段时间的时候，它的身边又生出来一只虫儿，一只一定区别了它的性别的虫儿。于是它就与那只区别了它的虫儿共同地玩属于它们那个时代的天地，尽管它们并不曾知道在水的上面还有天，在水的下面还有地。不曾知道它们对于这天对于这地的具体意义。更不曾知道它们后来就变化成了人。

虫儿在变化成人以前，先变化成花草树木，再变化成享受那花草树木的鸟儿兽儿，再变化成人。言末子依然就不愿意承认那只虫儿就是他的祖，他更愿意接受他的祖是神创造的这样的事实，就像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们更容易接受人是神创造的这样的理论一样。事实上人就是神创造的，那个神永远也不可能被人认识，即使是到了言末子时代，人们也还是没有认清神的真面目，人类根本不可能认清神的真面目。这是一种复杂，也是一种简单。是一种复杂的简单，也是一种简单的复杂。神让你永远认识却是永远也认识不清楚她。

神是伟大的，整个宇宙是他的身躯，太阳系不过是她的一个细胞，我们的地球不过是她的细胞中的一个分子，想想我们的人再有怎样的伟大，也是不可能认识神的。我们只能够感受神的伟大的精神，神的伟大的力量，那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的精神与力量。这让言末子回想起来二十一世纪以前的他的祖先们对于神的认识，他甚至跳过了很多光影的阶段，查看了在很多个世纪以前还是中国的人们对于神的认识，这时候的中国人还在相信玉皇大帝，玉皇大帝在天上，在统治天上的同时统治地上。相信天皇燧人用火记事，火就是太阳，太阳尊贵，没有太阳就没有地上的万物生长。相信人皇伏羲用人记事，相信地皇神农熟悉地力与种植，相信女娲神祝融神轩辕神赫胥神等，这时候的言末子的祖先相信的还是一个神的集体。言末子看他的祖先敬拜神的时候很忙很累也很复杂，要拜天拜地拜四方，因为那样多的神在东西南北中天上地下都会住着。不像是我们这个时候的佛教和基督教他们的神和上帝，佛教虽说是有佛有菩萨求起来有些许的麻烦，但只要念一声阿弥陀佛也就都有了，一个集体也就化成了一个完整的形象。中国的神不可以，你不能够呼唤哪一个，你呼唤了这一个神，也许那一个神就不关爱你了，所以有人真需要神的帮助的时候，就出现了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这样的情况在言末子看来不怨中国的神，该怪中国的人，是中国的人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没有信对了神。玉皇大帝不是神，伏羲燧人神农女娲们都不是神，他和她们是英雄，敬仰英雄和崇拜神是两回事，英雄不该当神来崇拜。言末子想想过去的那个时候，还是基督徒相信的那个上帝好些，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上帝，却是被西方的一个大哲学家过早地宣布他死去了。言末子这时候就对了他眼前的他的祖先们说：你们不应该不信神，更不应该信错神。言末子说了就喝啊地乐了一声，他乐的时候一座古代的大铜钟撞在了他的墙上，发出来一声粉碎了的响，这一座在他的先人们看来价值连城的古老文物，顷刻间化作一堆无用的碎末末，再也不能够发出来响声了。外面的风依然没能够停止下来。这时候言末子的祖先们还在继续着他们的崇拜，坚持着错误地拜东西南北中天上地下的他们的神。正在拜着的人就是我们的爹和我们的娘，这时候是公元二00二年的除夕夜。言末子突然被爆竹的烟雾遮了眼，就再也看不见了他的祖先的祭拜，他就学习了他祖先的样子跪下来叩头，叩了一番的他就又喝啊地乐了一声。

言末子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呼叫过一回，他没有答应，坚持乐着他的那一个叩头。女人的声音就再一次地呼叫过一回，他就答应了。

呼唤他的女人叫皇后女。

他问皇后女你想干什么？皇后女说我还想再干一次那个事。他说不是已经干过那个事儿了么？她说她忘记了干那个事儿的时候的一个动作，她说如何也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一个动作了，如何也做不成那个动作了。言末子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动作，他说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回想起来那样的一个动作，又怎么可能做成那样的一个动作，他说那是一种伟大，需要一种伟大的帮助。她说是的我的确需要一种伟大和伟大的帮助。言末子说你不要单是相思，你应该行动。她说行我这就行动。

5

一切都是从不自觉开始的。虫儿从来就没想自己要变成个什么，也不可能想象得出来自己会变化成什么。完全是被一种外来的力量支配着变化。变化着千千年，变化着万万年。终于，虫儿变化成了一棵树，一棵很高很大的树，且是这棵树为虫儿后来的变化提供了新的条件与可能。虫儿变化成了一棵草，再变化成另一棵草，一棵一棵的草儿就联系起来，占领了这一片土地和那一片土地。树还在草儿的群里生长，草儿在树的荫下生长，自由自在地荡漾着那时候的风，沐浴着那时候的雨。虫儿依然坚持着它的无数种的变化，变化成花儿，变化成鱼儿。第一条鱼儿不知道第一朵花儿已经开了，第一朵花儿也不知道第一条鱼儿就在水里游动，这时候鱼儿和花儿已经完全变化成了，都是虫儿变化的。虫儿变化成这一切的时候，虫儿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它们变化的结果，这一切也不知道它们就是虫儿变化的，谁也不知道谁是什么变化的，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一个疯狂的日子，大海被大风追赶着，无奈地爬到了陆地上，爬过了草爬过了花，爬过了虫儿变化成的那一棵大树和这一棵大树，实在疲劳的大海，就将它的身子凶狠地摔在这一座山上和那一座山上。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地方的山上被水冲刷过的痕迹，就是那一个疯狂的日子造下的，那时候的山还没有现在这么高这么大。这是一场这个地球上尘埃落定后最大的一场风，这一场风过后，地球上就再也没有发生过那样大的风，直到言末子还活在世上的那个时候。天上的雨依然下个不停，水连着天天接着水，地球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水球的时代，地上再也没有了已经形成的江河湖海，没有了花草树木。

亿万年的风停了，亿万年的雨还在下着。没有了风的驱赶，所有的水就开始退向低处流。不停歇的水重新流出来了山，流出了江河湖泊，流出了已经发生了肿胀的泥土，流出了已经窒息了的花草树木。太阳又像是无数年前第一次照亮了地球一样，从地球上空的那个地方穿透了笼罩的云，穿开了一个洞，一柱光就很有力量地从那个洞里插进来，准确地投在了一座山上。山上有一棵树，太阳一照它的时候树叶儿就全部落光了，繁荣的枝条纠缠着两只兽。后来两只兽就醒来了，兽看见了太阳，很强烈的光轻轻地刺了兽的眼，兽就感觉出了从未有过的不舒服。在水里的时候看太阳就没有这般样子，兽还是很在意这样的一个太阳。这时候的山也经受不住太阳的打击，就轰轰烈烈地撕裂了自己的身体，一座山就在一个很短的瞬间被撕成两座山。山被撕开的地方就在那棵树的地方，那棵树就托举了两只兽跌落到两座山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