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三十二节 破家（2/2）

家里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董铁犁起早带着黑娃又进了山，两个人转到晌午，也有了不错的收获。他突然感觉心里一阵阵不安！什么不安又说不上来；黑娃发现了野鹿的踪迹，已经追了过去，依黑娃的身手，并不用担心他，略一斟酌，转身急匆匆往家赶去。

离家老远，董铁犁就听见院子里喧闹异常，好像还夹杂着秋妍尖利的哭声。……院门大敞，院子里站了好多陌生人:绿军装、五星军帽，跟“红星无敌”的人穿着一样，自己却一个都不认识。……院子里跪了一个人，认不清男女，剃了个“奇怪”的发型:左边头发被刮光，右边的头发挨着头皮被剪地豁豁牙牙、长短不齐；这个人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衣服是沐瑾的！

身材也这么像？

她应该是满头长发的啊？

脸是肿着的吗？

……董铁犁一边揪着心，一边迟疑着迈进院门，跪在那里的人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抬起了头！

……是沐瑾平静而决绝的眼神……和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爸爸！”

是秋妍的声音！……董铁犁又看到了十一岁的女儿。像个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院角，满脸泪痕，双臂用力地环着胸口。

一个人拿着棍子，好整以暇地，在她双臂护不住的胸口上，戳来戳去！……

董铁犁不看围过来的人，不理会他们的喝问，走到院角把秋妍拉起来，把她身上的土绰干净，又把她抱到门口……放下来！

反锁院门前，董铁犁对惊惶无措的秋妍说:“别怕！上山找你哥去。”

……

院子里二十八个人。二十六个红卫兵，四死二十二伤，死的是三个替沐瑾理“阴阳头”的，一个拿棍子戳秋妍胸口的；伤者或断腿、或断臂、或断肋、或失目……；沐瑾悬梁自尽，董铁犁伏枪自杀。

……

黑娃进山寻找秋妍，两天滴水未进。先找到了她的一只鞋子，……又找到了另一只，……看到了血迹，然后……在一处断崖下，找到了她残缺不全的躯体……。

……

黑娃把三个最亲的人就葬在那处断崖下面，发现秋妍的地方。

……

“改造宇宙”战斗队！是乡上最早建立的红卫兵战斗队，有最“纯洁”的社会主义理想和“丰富”的阶级斗争经验；前几天全县红卫兵“串联”时，无意中听到“红星无敌”战斗队在特务案件上的窝囊表现！认为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对于一切牛鬼蛇神的反社会主义行为都应该无情毁灭，自己有责任替国家、替人民深挖董铁犁这对顽固夫妇的反动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