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清冽（2/2）

“叨叨”，他叩响她的车窗。

“曜哥，别生气。”吴千寻扭头看着慕容曜狰狞的脸，为她先前疯狂飙车，而认错。

慕容曜拉开车门，将吴千寻拖下了车，带着她走到路边，指着山涧：“看看，这多危险，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家人怎么办？”

吴千寻侧头望向慕容曜的脸，她读到了他的焦虑，他的担忧，他的震怒。

她知道，自己的飙车之举，令他想起了靖文哥。

她忏悔地低下头来，淘气的表情，化为乌有，轻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慕容曜缓缓地松开吴千寻的胳膊，仰头长叹。哥哥的悲剧，他不会让身边任何一个人重演。

山涧的风，带着浅浅的水汽，潮湿地掠过脸颊，将忧伤的情愫，播散……

“可能要下雨了，你回去吧。”慕容曜静默了良久，伸手感受着风中的凉意，对身边的吴千寻，喃喃道。

吴千寻不语。慕容曜满眼的忧伤，她看到了他对往事的忏悔。

她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弥望着葱郁的树木。

慕容曜懒懒地侧头，目光轻轻地扫过她消瘦的肩头。

恍惚中，他回到了从前，他们三人一起去踏青、露营的过去。

只是，哥哥不在了。

他因伤感，声音透着沧桑：“靖文的死，是我的错。”

“不，靖文哥的死，与你无关。”吴千寻飞速地接话，她不忍慕容曜背负太重的自责。

慕容曜缓缓地转过身，踱步。他深邃的目光，停留在他每一步的落脚之处。

他苦笑：“他出事的第二天，就是他原定去结婚登记的日子。”

吴千寻垂下眼眸，靖文哥性情温和，当年为了他所爱，与慕容伯父争执不断。

她欲言又止，终，问了：“靖文哥喜欢的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曜顿住半秒，聂晨也走了，走在哥哥之后。

吴千寻的话，令他想起了聂晨的妹妹聂若曦。提起她，他郁闷的心，更加纠结。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冷不丁地记起从前，无意中看到哥哥写给聂晨的一段情诗，随口念了出来：“爱一个人，很茫然，‘再见’才说出口，你转身离开，还未消失于夜色，便涌动了思恋的心。”

“是你新片的台词吗？”吴千寻细品着，低声问道。

慕容曜驻步：“是靖文写的情诗。”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靖文哥爱得这么深？”吴千寻从未见过聂晨，难以想象优秀、温和的慕容靖文，将爱给了怎样的女人。

慕容曜眼前飘过聂晨矗立在阳光中，神采熠熠的脸容，用哥哥说聂晨的话，回答吴千寻：“她像紫罗兰一样特别。”

二人低低地说着话，只是，所有的话题，皆，围绕着慕容靖文与聂晨那段凄美的爱。

风静了，雨落了，人也离开了。

慕容曜山间纳凉之时，疲惫的聂若曦，已遁入梦想。

只是，今夜在“绯色”，与慕容曜不欢而散的一巴掌，令她的梦，蒙上了淡淡的灰色。

不安稳的睡眠，让她在次日的工作中，免不了哈欠连连。

“你，你，还有小聂，你们几个收拾好道具，帮摄影师拿器材，上山取景。”孙导手持卷成一环的剧本，编排着工作。

凌晨的一场大雨，将上山松软的黄土路面，糟蹋得泥泞不堪。

聂若曦扛着长长的三脚架，一步三滑，小心地走着。

“这个鬼天气上山，真难走。”聂若曦前面的男同事，背着重重的道具包，吃力地拄着长木棍，发着牢骚。

聂若曦一行人终在汗流浃背中，抵达了目的地。

又是一番辛苦，确定了mtv序幕的部分，而，下山后，摄影社将自认为完美的镜头，交予孙导过目时，却令孙导与他身旁同看录影带的吴林，皆，极不满意。

吴林薄唇微启：“mtv的大部分是到马拉西亚拍摄，但国内的小部分内容，也绝对要完美。慕容总裁特别指出，一定要将让歌手一鸣惊人……”

一鸣惊人？难道是新人，演唱这首主题曲。

转眼间，剧组的人开始猜想。

于是，聂若曦再次跟着取景的录像师，踩着泥泞的小路，步履艰难地登山。

而，聂若曦结束外景组白天的工作时，才发现call机上，有好几个袁念拨来的传呼。

“找我？”她来到公用电话厅，回拨袁念手机。

袁念用修长的腿，使劲地一蹬地面，滑动座椅，来到落地窗边：“若曦，你在‘四方’工作，有没有兴趣拍戏？”

聂若曦冷不丁地一愣，直言相告：“没有。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因为我对歌星、影星好不感兴趣。”

袁念眺望着满院沐浴在雨中的紫罗兰，暂时打消了让聂若曦当他演唱的mtv女主角的想法，思考再三，叮咛道：“如果你改变主意，告诉我。”

聂若曦诧异，纤细的手指轻绕着电话线，不解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起我，这种不可能的事？”

袁念隐去了他家亲戚雄厚的背景，轻声道：“一时兴起而已。”

“哦。”聂若曦没有多想。

“叨叨”地敲门声响起，袁念捂着话筒，扭头道：“什么事？”

门外的管家轻轻推开书房虚掩的门，轻声道：“老爷让我请您下去用晚饭。”

袁念微微点头，匆匆道：“晚上我去‘绯色’接你。”

聂若曦欣然同意。

袁念将收线的手机，塞进口袋，沉没地起身，向餐厅而去。

豪华地走廊，精美的壁灯，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笔画，雕花的扶手，天顶上生气勃勃的小天使，是袁念眼中的所有。

他缓缓来到餐厅，见李菲已落座，恭敬地喊了声：“大妈。”

李菲理理额前的卷发，不语。

“嗯，嗯，阿林，mtv的事，你看着点……”话音刚落，慕容珏便接听着吴林关于袁念拍摄mtv的电话，出现在餐厅入口，。

袁念抖开餐巾，铺在腿上。如果能选择，他一定不来这豪门亲戚家，度乏味的暑假。

“念儿，我见你这几天胃口不好，特意让他们给你做了鱼羹，开开胃。”慕容珏将收线的手机，随手搁在餐桌上，落了座。

李菲放下茶杯，对身边的管家道：“上菜吧。”

“曜呢？”慕容珏接过管家递来的酒杯，清嗅着香槟的芳香。

李菲笑容不改，眼角地余光，带着不屑飘向袁念：“曜有事，不回来吃饭了。”

袁念安静地拿起筷子，沉浸地开始用餐。他忍不住羡慕慕容曜，因为，慕容曜能找到回避家里尴尬气氛的借口，避免相见。

“念儿，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慕容珏叉起他喜爱的意大利空心粉，问道。

李菲手中的汤勺，在半空微停刹那，眼底闪过担忧的颜色，转而，一切恢复了常态。

只是，她灵活的耳朵，竖起，丝毫不愿错过丈夫与袁念的谈话。

袁念手持刀叉，思索着开口：“想自己到别的集团应聘，锻炼一下。”

李菲暗暗舒了口气，脸上泛起欣慰地笑容，抢在丈夫之前，接话道：“念儿这想法不错，年轻人就得多锻炼。”

慕容珏微微拢眉，袁念终究是慕容家的人，在外打拼，不一定能比在“四方”工作，学到多少东西。

但，他抬眼间，见袁念一脸期待地望向自己，拒绝地话，只得生生咽下。

他含笑地切了块羊排，含糊道：“现在谈着些太早，等你快毕业时，再考虑吧。”

李菲笑容中蒙上少许阴影，却顺着丈夫的话，继续道：“也是，先吃饭吧。”

袁念微微点头，沉没地继续用餐。

接下来地时间，餐厅里仅是偶尔听见刀叉碰到盘碟的声音。

慕容家喷香的晚餐，在安静中，画上了句号。

缺席的慕容曜则落坐于海边的旋转餐厅内，眺望着澎湃的海，享用着香槟的诱惑。

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的蜡烛，妖娆的烛光，令他想起了“绯色”的水晶雅座。

他猛地放下酒杯，将伴着水晶雅座璀璨的水晶珠帘，而来的聂若曦身影，抛开。

而，服务于水晶雅座的聂若曦，则懒懒地立在映衬着繁华的水晶珠帘后，享受不需服务的悠闲时光。

墙上的时钟，有条不紊地摆动，聂若曦倦怠的眼，奋战在瞌睡的边缘。冷不丁地颤栗，使她恢复了短暂的神采，但，片刻之后，取而代之地，依然是困意。

“聂若曦！”慕容曜冷冽的声音，犹如严冬刺骨的寒风，霎时间，让打盹的聂若曦，睁开了眼。

她环顾四周，没有收索到慕容曜冷峻的身影，这才发觉，是梦境倒的鬼。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背好双手，规矩地站立。

“若曦，你早点下班吧，都这个时间了，慕容先生应该不会来了。”陈妈咪踱着步子，路过水晶雅座边，见聂若曦一脸倦怠，轻声道。

聂若曦思索着点头：“也好，我去浇花，一会袁念接我。”

陈妈咪望着聂若曦骨干的背影，出神。慕容曜似乎对聂若曦多了丝关注，但细细琢磨，又似乎平常无奇。

她柳眉微蹙，寻思起来。

聂若曦拿着洒水壶，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绯色”后花园。

数日来的艳阳，烤焦了她心爱的茉莉花，打蔫的花朵，挂在枝头，无精打采地随风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