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妙 手 回 春 文 医 馆(2/2)
最后双方谈好价格,兆伯父子就住下为其医治。
这富豪有一女儿,待嫁在家。兆伯在前厅给她父亲看腿时,她就躲在帘子后观看,越看越上眼,竟然喜欢上了这文兆伯。
兆伯住在这里期间,她天天都要找些借口去与兆伯聊天,一来二去就熟了。那女儿家出身富裕,从小识文断字,也文静娴雅。兆伯熟悉之后,也觉得这女子贤良内秀,你来我往二人互生情愫。
将满期之时,那富豪的腿渐渐地好了起来,也能下地到处走动了。一日,走动到后房,见了女儿与那郎中在卿卿我我,勃然大怒,冲进房去就将女儿一阵暴打,兆伯急忙挡在女子面前,抵住如雨点般打下的拐杖。那富豪气急败坏,嚷嚷着要报官。等他打累了,歇了手,兆伯和女子才双双跪在他面前,苦苦相求。那富豪却不为所动,反而要将兆伯赶走,并不支付药费。
兆伯父亲知此事后,愿意息事宁人,同意不要药费而离去,兆伯无奈,只得随父而走。谁知离开当地已有近百里时,那女子却只身携了一个小包袱追上来,要随兆伯私奔。兆伯父子深受感动,便不顾一切地将那女子收下,带着一同上了路。
此后,他们不再到处游医,回到了龙门镇开了这家医馆。
跟着兆伯私奔的女子就是文若兰的母亲。
后来,兆伯父亲去世,他就接手了这医馆,一个人支起了生意。
文兆伯的诊室分里外两间,外间要大些,专为接待病人所用,里间是用于需要躺下诊治的病人所用并兼作书房和药藏室。
兆伯每年除了新年三天和端午、清明、中秋各一天要休息外,其作时间都用来接待病人。找他看病的除了当地的外,还有那省城、渝州、遂州,广元和附近县治的地方都有人前来。每天他的院子里都坐满了等诊的人,多的时候都排到院外的街口上去了。
禅明他们抬着李虎到来的时候已近傍晚了,但在医馆排队人的仍然很多,那文兆伯有个规矩,凡是当天排队的病人一定要看完才会收诊,不能让病人第二天再来。所以,来等的都不怕当天看不到。
文若兰看到一伙人抬着人急急就要往院内去时,她叫住了他们:
“到外面排队去吧,没看见有人排队吗?”
禅明一看长长的队伍,心里很着急。
“姑娘,你看我这是危重病人,能不能破个例,先给看一看吧。”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到后面排队去。”文若兰根本不管。
“姑娘行行好吧,要不你先过来看一看病人,如果还有救的话,我们再去排队,好不好。”禅明用似乎哀求的口气说道。
若兰也似乎有些不忍心:
“让我先看一看。”她深得父亲的真传,在院内排队的病人她都要先预诊一番,以给父亲的意见,如一般的病她就将之处理了,遇疑难病症才往里送。
她走过来掀开布单一看,苟德高已经将缠在李虎头上的白布解开了,其余的还在身上。
若兰见此状,立知是位危重病人,伸手去探了探鼻孔,又在胸口上按了按说:
“你们快把捆住他的布解开,这人不能在耽搁了。”
张中法几人连忙将包裹在李虎上身的白布解开。文若兰一看到他遍体鳞伤,“啊”了一声。急忙从所背的皮袋中拿出一卷布打开,里面全是银针,她抽出一根迅速地扎在李虎的气户穴之上,又抽一根则准确地插在了人中穴中。接着,她转身跑向诊室:
“爸、爸。”
文兆伯正在内为一位妇人诊治,那妇人抬进来时,已气若游丝,跟来的壮汉说是这是他老婆在家里的梯子上摔下来,岔了气,昏死过去,好半天没醒来,就抬来请文大夫看看。
文兆伯揭开盖在妇人身上的被单一看,那妇人已经面若蜡黄,气息微弱,命在旦夕。兆伯把了把脉,对壮汉说:
“你把她衣服解开。”壮汉三两下就解开了妇人的衣服,露出白生生的胸脯来。
“拿针来。”兆伯对一旁的伙记说。
伙计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银针,他递过几根针,兆伯在侧边桌上的灯上烤了烤,然后,在妇人双乳中间,按了按,找准膻中的位置,一用力就扎了下去。再找准角孙、中府和乳根三个穴位分别扎下。
“啊!”一声,那妇人醒了过来叫出声。
“天啊,真是神医呀,神医呀!”那壮汉一下跪在地上,对着兆伯磕起头来。
“快快起来,不用如此,她只不过是摔下时恰好震闭了心脉,我已经用针开经通窍了,药都不用吃,你抬回去,三天之内不要做重活,好好静养一些时间自然会好。”
文兆伯一边扶起他一边说道。
“神医呀,神医!”壮汉只顾磕头,不肯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文若兰的喊声。
兆伯走出去,若兰将来了危重病人的事告诉他:
“来了一个重伤的,好像被打的,已经摸不到脉了。”
“我看看。”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又对屋里等待的几个说:
“你们稍等一等,有一个重病人我先看看。”
“没关系,你先去,你先去。”那些人十分尊重文大夫。
文兆伯走过来看了看,还没下手,就绉了绉眉。然后摸脉,看眼,捏指,越看表情越沉重。
“先抬进去。”他说。
几人抬着李虎进了屋。
文大夫拿过一根针来,先在灯上烧了一下,接着在李虎的脚心涌泉上扎下去,当时并未抽出,而是走过来翻开李虎的眼皮俯下身,凑近了仔细地察看眼睛,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
“病人还有一线生机。“
禅明和张中法他们听了,一声欢呼。
“但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能不能救活他,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伤得这样重的病人。”文大夫语气凝重地说。
“还请大夫尽力而为,我这里先为谢了!”说完禅明单膝下跪。
“还请大夫尽力!”张中法、苟德高全都跪下相求。
“你们起来吧,我肯定要救,只是没有把握,这样吧,多说无疑,你们先把他抬到里屋去,我先护住他的心脉,等我看完这些病人再研究一下看如何治。”文大夫对众人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将众人请出了屋里。
等到他看完病人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也顾不上吃晚饭就钻到里屋去了。也不管等在外面的几人。
“你都回去吧,我爸就是这个样子,他弄明白了才会出来的。你们明天来吧。”文若兰站在门口对他们说。
禅明几人只好退出院子。
“我看他有办法,这个大夫不简单,你看他那股钻劲,没几个人有的。”苟德高赞许地说。
“也是,但愿能医好。”张中法也说。
只有禅明心里明白,此事没有那样容易,他原在军中见过多少伤员,比这轻多了的都没能活过来,何况李虎。
“那狗日的蓝驼子,比狼都狠,竟然下得了手,分筋错骨,分筋错骨,老子有一天抓住你,也要你尝尝这个滋味。”禅明恨恨地说。
“天已经晚了,我们今晚就住在龙门,我去找龙门山庄安排一下,我和老庄主还有一面之缘,他也知我和少庄主关系好。”张中法说道。
“好吧。”禅明说。
一行四人顺着街来到了龙门山庄门前。
龙门山庄大门口灯光明亮,两边高高地挂着四只大红灯笼,门前一根长杆竖立当中,一串圆桶形灯笼随江风而动,上面“龙门山庄”四个大字,远远都能望见。
张中法带头来到门前。对门前站着的护院一拱手:
“有烦通报一下,就说顺庆府张中法求见。”
“请稍等一下,这就去。”那护院转身急急地去了。
不一会儿,护院回来说:
“庄主有请。”
刚一进门,就传来声音:
“哎呀,张老弟,稀客稀客呀。快请进,快请进。”庄主龙大潮迎了出来。龙大潮约五十岁左右,长得高大威猛,一脸络腮胡子十分显眼,走起路来能带起一阵风。
“中法拜见庄主!”张中法躬身作揖。
“拜见庄主!”禅明几人也一一作拜。
“不客气、不客气!”那龙大潮毫爽的声音十分响亮。
一行人来到前厅坐下,下人上了茶水,张中法将禅明和苟德高一一作了介绍,并将借宿一事说了,并说是送一位亲戚过来文医馆看病,天晚回不去了等等。
“那还用得回去,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我这宽得很。”龙庄主说。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庄主接着吩咐准备晚饭。
席间,那龙大潮不停地劝酒,几个人本是酒量大的人,经不住热情的劝酒,就越喝越高兴。
“来,张老弟,你好多年我没见了,这杯酒一定要喝,我先干为敬。”龙大潮端起杯一仰而尽。
“庄主好酒量,佩服佩服。”张中法也一口将杯中酒干了。
几个人你来我往,杯盏觥筹。龙大潮不断地叫庄丁上酒来。禅明心中有事,就递眼色给张中法。
“今日多谢庄主盛情款待,来!我们几个一起最后敬庄主一杯。”张中法站起身来说。
禅明和苟德高也站起来举杯相敬。
“酒就不再喝了,我们几个加起来也喝不过庄主,就到此为止吧。”张中法说。
龙大潮见张中法如此说,也只好说:
“好,酒就不再劝了,大家吃点饭吧,我这里的江团你们尝尝,来,来。”他一边说,一边往几人的碗里挑那江团肉。
“谢谢庄主,我自己来,你太客气了。”禅明说。
吃过饭,龙大潮又邀几人又到园的空场上喝茶闲聊。
龙大潮酒过肚肠,那话就特多,喝了几口茶,就说起当年的事来。
“我年轻的时候呀,跟着师父学武,师父一直夸我有天赋,没过几年就出师了,回到这里,我就自创一一套龙蛇拳法,在全省的擂台赛中打得那些龟儿子一个个爬在地上,没得一个再敢上来。”
“久闻庄主大名,你英雄盖世,在这川北一带,那个不知,那个不晓。”张中法称赞说。
“江湖上提起龙门山庄几个字,个个都是竖起大拇指。”禅明附合地说道。
“就是在我们陕西也知道你庄主的大名呀。”苟德高也伸大拇指。
“哈哈哈!”龙大潮开怀大笑。
“好,我今天就耍给你们看一下我这龙蛇拳的功夫。”他说到高兴之处就要下场走一圈。
见他将衣袖一挽,双腿一开,一个马步开裆,提气上身。双拳直冲而走,那罡气扑面而来,势如破竹;只见他拳出身动,再一式魁星独立,左脚提起速踏地面,腾身而上,在空中再转身踢腿,双脚绞动,旋子转身,双拳同时向外击出,如龙在天,其锐气势不可挡。双脚刚一落地,一招双抄封天,罩住上盘,身往前扑,如似倾倒,刚接地面则手撑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弹起,双脚下蹲,矮下身子,半桩攻敌,腿扫拳冲,匍匐蛇行,专攻下盘。这一上一下的功夫,看似乱招乱式,眼缭乱,却叫人无招可对,令人防不胜防。
禅明是此中行家,也看得惊异不已,没想到龙大潮所创的这套拳确有独到之处,特别是那下盘功夫竟如此了得,这不是一般人能练得出来的,难怪当年他能全省夺冠。他暗忖,就是自己也未必能胜得了这套拳法。
“见笑,见笑!”龙大潮一套拳打完,气不喘,身不斜地抱拳行礼。
“好拳,好拳!”几人热烈地鼓起了掌。
“庄主这拳法盖世无双,令我大开眼界。”张中法确实很欣赏这拳法。
“这个拳没得几个人能练出来,也没得几个能挡得住。”苟德高评价说。
“献丑,献丑,几位如此给我面子,龙某惭愧。”庄主客气地说。
接着,他又说:
“归总无事,酒后助兴,不如大家都练练,如何”。
他邀请张中法也上场。
“献丑了。”中法也不推却,上场就是一个弹腿,飞身而起,空中弓步跨虎,双脚向两边击出,如奔马踢掌。同时,双掌向下虚按,再一空翻,直落下地,单脚点立,连续旋转,带起风啸,身借风势,双拳如鼓点般挥出,全套动作一气呵成。这拳法是中法由军中的马术功夫上悟出来的。再让军中武教头陆统指点成法,加上长年锻炼而成的,中法叫它“马拳”。
“精彩,精彩!没想到张老弟有如些功夫呀,佩服,佩服!”龙大潮也大声叫好。
“我来也。”那苟德高也不客气,不等相邀,就拿着一把短小的镢头上场了。
他二话不说,就地一滚,象个皮球般地滚了起来,那镢头在前,不停地刨动,象鸡啄米一样,谁碰谁的脚就非断即伤,一圈下来,苟德高站立起来,象没发生任何事样。
“哈哈,苟兄的这功夫,叫人难防啊,这么快的速度,哪个跑得赢哟,非得伤在你那把小锄头下。”龙大潮把那北方用的镢头当成是四川的锄头。
苟德高这套功夫,很少有人见过。其实,严格地讲,这不是武功,只是他长期盗墓所悟出来的防身攻敌之法,长此以往就练成了这样,不过这非常实用,与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苟兄这功夫,实属难得,非常实用,即能攻敌不备,又能及时脱逃。”禅明也看出来了这功夫的难能可贵之处。
苟德高也不答话,掏出水烟来自个儿的抽着。他知道这种雕虫小技无法登大雅之堂,只不过今晚酒后有兴,拿出来亮一亮,也让大家晓得他除刨洞钻土外,也还有一些绝活的。
“庄主可有粗棍借用一下,我在拳脚上只有向庄主学习,但愿在棍术上能搏庄主一笑。”禅明对龙大潮说道。
“你也太客气了,我那点功夫不过是三脚猫功功夫,冲锋陷阵还得长枪长棍。”龙大潮边说边叫家丁去拿了根柏木棍过来。
一棍在手,禅明豪气直冲胸襟。
他单手一举,开式就是消魂棍法,将那棍子转如龙枪一般,棍影如山,环护周身,棍势如长虹饮涧,拒敌若城壁,破敌若雷电。接着他在棍影之中旋身变招,一式退马抛棍接银河,将那棍向上一抛接着一个飞身旋子,周围气流激荡,将地上尘土飞扬起来,双手一伸接着棍子,一个柱立,在棍上倒身而立,如一柱擎天。翻身下来时,棍招已变成抽棍断流,反手将棍猛然下砸,将那地面竟然劈出一条沟来。
他打得性起,不再按棍法的招式而出,如痴醉似的口中念念有词,顺兴而起。
“眯醉眼,倚树卧,一片桃瓣千万朵。衣衫散,啸空传,不比此间,世外桃园。”
只见禅明将那木棍舞得如朵飘飞,一团棍影如同带色的气团在那里滚滚转动。
“酒后高歌且放狂,不得已时住醉乡。莫思量,犹嫌小可谁先醒,酒入愁中,难得今夜如此长。”
禅明突然收棍,拄棍而立,如入意境而未遂意一样。
众人竟半天没有动静,原来被他的棍法所震撼,也沉浸于中没有反应过来。
“太好了,没想老弟你已入化境啊!”龙大潮率先鼓掌,赞口不绝。
张中法、苟德高二人也欢欣鼓舞。
“拿酒来,今晚不喝个痛快淋漓,枉叫活人。”龙大潮大声喊道。
一轮明月已升中空。
就在龙大潮他们喝得高兴的时候,文医馆里的灯光还亮着。
文兆伯正在灯下琢磨着,他将李虎全身脱得光光的,躺在榻上,用手不停地按捏,不时地停下来,又不时地绉绉眉头,陷入沉思。
房里四周全是柜子,一边柜子是装满各种器具用品,一边柜子是百子柜,剩下的全部装的是医书。什么《黄帝十八难经》、《黄帝内经》、《本草纲目》、《外台秘要》等等,其中很多是难得一见的古医书。这些书从外面看,似乎十分破旧,一看就是主人经常翻看的结果。
此时,文兆伯的身边地上摆着好几本书,《经阳十一脉灸经》、《足臂十一月灸经》、《灸膏肓俞穴法》、《子午流注针经》等七八本,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本李时珍的《奇经八脉考》凑着灯光入迷地看着,并不时地在李虎身上比划一下。一会喜笑颜开,一会又紧绉眉头。
“老头子,该吃饭了。”老伴几次在屋外相催。
“不忙,不忙,你们先吃。”文大夫边答边看他的书。
“妈,你不要再催了,你又不是晓不得爸这个人,他不整明白,他是不会出来的,不管他,我两先吃吧。”知父莫若女,文若兰知道再催也无用。
文若兰是文兆伯的独生女,他原一心想要个儿子好继承他的衣钵,但却来了女儿,后因那跟他私奔的爱妻怀二胎时小产,差点要了爱妻的命,他就决心不再要二胎了,一心养大了若兰。
这若兰长到五岁时,乖巧伶俐,聪明可爱,兆伯就开始教她认识药草了。他不再生二胎后,便把心思放在了女儿身上,一心想培养她成为自己的继续人,将家传医术传承下去。渐渐地,若兰也爱上了这医道,不几年功夫就入了门,一般的小病小伤她完全能应付自如。如今,已满十八岁的她平时就与父亲一起在医馆诊治,时不时的还四周八乡地巡医走方,春秋二季还与父亲上附近的龙门山、凌云山一带采药,龙兆伯完全把她当成儿子在培养。就这样,若兰从小就练就了一付好身子骨,长得高大壮实,长相虽然不如美女天仙,但也是柳眉大眼,一双黑眼珠,如若流泉,盈盈秋水,正好与她的宽脸盘相配,相得益彰,一头浓黑长发,盘扎脖后拱托着如月脸庞,乍一看还不怎么起眼,可越看越上眼,越看越不想离眼。这正是文若兰动人的地方。
“若兰,若兰!”文兆伯在屋里叫道。
“哎,啥事,来了。”她一边回答一边往屋里走。
文兆伯忙一把拉过被单盖在了李虎身上。
“什么事?”若兰问。
“我想我有办法救活他了。你来给我当下手。”兆伯激动地说。
“他全身虽然经脉尽断,但心脉无损。我现在用九针刺穴法,按子午针法所注,采用八针汇脉、七针度穴之术,将其所断要脉续连,方可起死回生。”他接着说道。
“你可用过此法?”若兰一脸疑惑。
“没有,但书中有所记载。你看,元朝王国瑞所著的《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中有此法。”文大夫将一书递来。
“有记载未必有实例,何况你从未处理过这种病例,万一…….”
“那有那么多万一,没有经历过,弄过这一次不就有了经历,再说,什么病总有个第一次吧,我这遇到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要不,医术如何能提高?”文大夫振振有词地说。
一番道理说得若兰无话可说了。
“还有,这人已经这样了,不如死马当着活马医,就是死了,他们也应想得通的。不要多想了,就这样,你给我准备一下银针吧。”文大夫对女儿说道。
“好吧。”女儿无可奈何地说。
接着,文大夫将李虎翻过身并把盖在他身上被单掀开一半,露出后背来。
文若兰将一把银针从盒里拿出用火烤过,递给兆伯。他一口气连续在李虎后背和头上分别扎下十五根针,这十五根针分别扎入不同的穴位。
他好像对自己的针灸之术十分满意似的对若兰说:
“这是我第一次运用此法,有八针是疏通之法有打通之效,是让十二经脉中已经停滞了的真气交汇贯通,使气血得以流动;另有七针乃是扎在经穴交融之点上,刺激神经,激活生机。”文大夫有些得意地说。
“你记住,这十五个穴位的位置,分别是,热府、厥阴、心俞、督俞、命门、身柱、三焦、肾俞、关元、大杼、气海、天宗、会阳、大椎、灵台。”文大夫一边给女儿说,一边用手指指点点。
若兰知是父亲在传授,就从一边拿出纸笔来认真地记了下来。
“入针时要快准,进肉三分即可,灵台、命门、身柱三穴得入针五分。入针后记得用手颤动针头,每隔十吸颤动一次。”大夫用手指拨动着每根针的针头让女儿看。
“那要进针多久呢?”若兰觉得这个问题相当重要,便提了出来。
“这个嘛,我也不知,书上说是三个时辰即可,可我觉得还是要因人而异,这要看病人的变化而为,只要发现他一有生机之象,我便退针,你先去准备熬些药再熬些药水,除了喝以外还需要将他泡在药水里三个辰。”兆伯说道。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药方我开在那里,你拿去配好就熬水,我这里叫你就端过来。”他指挥着若兰。
父女两人就在屋里忙前忙后的,完全忘记了时间,脑子里全想的如何用针,如何用药的事。兆伯老伴早就习惯了,也不管他们,自己上屋睡觉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鸡鸣五更了。
这时,躺在榻上的李虎突然动了一下,背先隆起,接着又扑动了一下,嘴里哼出一声,把文兆伯惊跳了起来:
“醒了,醒了!快快端药来。”大夫一边叫,一边迅速地从李虎身上拔针,边拔边用球擦那沁出来的血水。
随着拔针结束,李虎也轻轻地蠕动起来。
若兰在外间听见叫声,连忙把一只大竖桶提了进去,再分两次去提了两水桶热气腾腾的药水进屋来,倒在竖桶里,然后再端去了一碗药进来,就退出在外等候。
文大夫使劲地将李虎翻过身来,先把那碗药缓缓地喂下,再将他慢慢地扶起来放进了水桶里浸泡。这时,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一会儿,李虎再次发出哼哼之声似乎在说什么。
文兆伯见状忙凑过去听,只见李虎口中如蚊喃一般,大夫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说:
“大哥,大哥”
大约是在叫谁吧,兆伯心想。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医馆大门外,禅明和张中法几个人已等在门外了。见了医馆里面的灯光,知是大夫一夜里没眠,心中甚是感动。
“你们进来吧。”文若兰一眼看见了他们。
“我爸一夜没睡,研究了通宵,终于救醒了。”若兰通报起来。
“呀,太好,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那站在前面的张中法一把拉住文若兰的手,忘情地握了起来。
“哎哟,你干啥,捏痛我了。”若兰叫了起来。
“哦,对不住,对不住。我太高兴了。”张中法一边道歉,一边难为情地说。
“你们都来了。”文大夫从里屋出来了。
“谢谢文大夫!”几人齐齐跪在地上。
文兆伯知是女儿已经告诉他们了。
“你们起来吧,不用谢,这是医家的本份。告诉你们吧,虽然人是醒过来了,但要好转来恐怕要半年时间才行。每隔三天要泡药一次,每五天要扎针一次。所以,你们要留人在这里才行。”文大夫一五一十地说道。
“太好,这个没问题。”禅明回道。
“还有,这个人看来会武功,虽然命保住了,但武功恐怕无法保住,而且今后也不能再练武了。”文兆伯说。
禅明和张中法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们谁是大哥?”文兆伯突然问。
“这,这,我是。”禅明迟疑了一下说。
“那好,你一个进去吧,他好像在叫大哥,可能有什么话要说。”大夫手一摆。
禅明急步进了房间。
这边,那文若兰还脸红着,刚才被张中法这么一握,虽然手有些痛,但心里却跳得咚呀咚地,生平第一次被青年男子握着手,让她感有些羞怯。她低着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刚一抬头,就见那握她手的青年男子也正拿眼盯着她看,她一下脸又红了,连忙埋下了头。
这时,禅明从房里出来了。
“李虎醒了,但还很虚弱,要好好养才行。这样吧,张中法你和苟兄留在这里照顾。”禅明拉过二人说道。
“没问题,我走时已经把香火铺的事都作了安排,没问题的,我就留在这里好了。”张中法说。
“我没什么说的,闲人一个,听你安排。”苟德高说。
“好,就这样,如有什么事你们带信过来就行了。”禅明说。
接着几人又跪拜了文兆伯:
“谢谢文大夫救命之恩。”
“快起来,快起来,不用客气。”
禅明告别了文兆伯和张、苟二人后就回龙台寺去了。
在屋里时,李虎断断续续对他说的是:
“云..谷,云..云..谷,艾..宝.在云…谷。”
他知道,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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