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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桃代李僵虎脱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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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刘进忠都没有放松对李虎的审讯,但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还是问不出什么来。时不时地由蓝驼子过来用分筋错骨手法拷问,也毫无办法。几天下来,李虎已不成人样了,奄奄一息。

刘进忠一伙人也搞得十分疲倦。严升连日都在叫苦,嘴上不停地说要好好睡一觉,乘省上人的人没到之前扎实地休息一下,以养精蓄锐。蓝驼子也怕把李虎给弄死了,就同意大伙放假一天。

一听说放假,那严升立马就溜出了衙门,跑到小西门他的相好柳青那里去了。

柳青住在小西街水井巷里的一个很幽静的小院里,她是一个寡妇。先前男人做灯油生意,日子还过得去,后男人染上大烟瘾败了家一气之下沉苛不起。男人死后不久,柳青的家又遭盗。查她家盗案的便是严升她就这样认识了捕头。严升相貌堂堂,又是官府人,加上生性风流,吊二郎当,面对年轻貌美的柳青那有不动心的,于是一来二往两人情投意合地住在了一起。那严升是有家室的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张扬,只得偷偷摸摸地暗里来往,严升是想待时机成熟再将柳青纳为二房。这几天没来这里他有些猴急,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一脚刚踏进小院,立马感觉到有些不对。平时,只要听到院门响,那柳青就会笑容满面地跑出来迎接他,但今天却无动静。他的兵器放在衙门里没带在身上,只好绷紧全身,气贯胸腹,蓄势戒备。刚一作势,就感觉身后有人,还未反应,腰间就一麻,头顶一黑,已被一麻袋罩住动弹不得。

“是谁?想干什么?”他一边激烈挣扎,一边厉声喝问。

但他被罩在麻袋里,也看不清是谁,无人回应,只好挣扎得更凶了。那知他是被几人同时按着的,一番挣扎后便被半推半抬地弄进了屋内。

“哎呀!…..”一声尖叫。严升听出那是柳青喊了一声又突然被捂住了嘴一样。

他怕柳青出事,便停止了挣扎。

这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

“我们只想问你一个事。也不想杀你,你只要如实地说,就能活命,如不老实,你和你的相好就一起去见阎王吧。”

听见这话,严升吓得屁滚尿流,慌慌不迭地应到:

“只要我晓得的,都会告诉你们的。”

“那好,你们抓李虎关在哪里?”

一听是问李虎,严升就知是哪些人了。

“就关在衙门里的暗牢里。”

“你们准备拿他怎么办?押不押到省上去?”

“这个…这个..蓝都统说先拿他当诱饵,完了再押省上。”

“如何当诱饵?”

“已从省上搬来援兵,就是这两天到,然后将李虎当街示众,预先设伏,等同伙来救,再一网打尽。”严升一口气全部交代。

“省上来的是些什么援兵?”

“这个我就晓不得了,是蓝都统找的人,只有到了才知道。”

“真的不知道?”绑他的人勒紧了麻袋。

“真的是不晓得呀,这紧要关头我哪里还敢扯把子。”

“你们准备在哪里埋伏?”

“这个我也不晓得呀,全是蓝都统一个人在计划。我只晓得他今天一个出门去找地方,但找在哪里我是不知的,他回来也没说起过。”

“还有,你们捉住陕西会馆那伙人没有?”

“没有,那伙人跑得无踪影,蓝都统都没追上。搜了两天了也没消息。”

“哪好,姑且信你。但先把丑话说地前头,我们如发觉你有一句假话,你知道将如何对你的。”

“那是那是。”严升一个劲地在麻袋里应道。

“另外,你说下衙门里关李虎牢房的位置。”

“那牢房靠衙门南边围墙,后面就是李家巷子,从衙门里边进去的话,要经过前堂和南院,穿过一条走廊看见一棵大黄桷树,就到了。是一排五间的老瓦房,都是用粗木圆柱隔离的,没有钥匙过三道关是进不去的。李虎就关在西边最后那一间的。”严升心想他们可能是想劫狱,怕说得不明白今后给自己惹祸便一一道来。

“你没乱说吧,如果我们进去,要不是这个样子的话,你娃可能就没命了哟。”

“不敢不敢。”严升颤抖着说。

“这几天你们的安排有什么变化,要尽快通知我们,我们有人在这里等着的,你只要出现在巷口,就会有人联络你的,如果有变化你不让我们晓得,你应该知道如何对付你的。”

“知道,知道。”

“还有,今天的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要不你们俩人的小命不保。”

“要得,要得。”

外头收紧的麻袋一松,屋内就没有了响动。半晌,严升才掀开麻袋,只见那柳青被蒙着头,绻缩在角落里,瑟瑟地发抖。

他上前去解开她的蒙头巾,柳青一见是严升才张口大哭起来。

“是些什么人?”严升问。

“还没看清就蒙了。只晓得好象有三个人。”柳青回答。

“唉,倒霉。”严升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没过几天,四人四马,风驰电掣地赶到了顺庆府。这是蓝驼子向省城求援的人到了。

四人在衙门外将马拴好,就大咧咧地进了衙门。

“参见都统。”四人见了蓝驼子。

那蓝驼子算准他们今天到,早已在大厅等着。

“各位辛苦了。快坐下休息吧。”

杂务端上茶来,四人分坐在大厅两旁。

这四人乃是豪格手下的高手,与蓝驼子同在麾下效力。四人一色锭蓝长衫,腰扎玄色绸带,孔武有力。那坐右边头位的是蓝驼子的师弟双刀钱正豪,年约五十,头扎黑帕,精明过人,他双手各使一把宽刃短刀,以二十八路刀法纵横江湖;坐在他下首的是三节棍邓驹,一脸络腮胡,脾气暴烈,以铸铁三节棍名动天下,正当中年,一脸傲倨;坐左边上首的是朴刀吴江,光头,自小在少林练就朴刀绝技,年长老成,很少言语,在军中为豪格操练亲兵;他的下首是鬼弩手乔二山,以暗器和轻功见长,右袖长年藏着一张精巧的机括小弩,八支精钢弩镖随时待发,近距离射杀,很少有人逃脱。他三十出头,披头长发,满脸好奇,东张西望,年纪不大却能跻身豪格帐下,确有过人之处。

“好,你们都到齐了,我就把情况给你们说一下。”他接着将这几天的所遇到的事和自己如何安排布下陷阱,势必一网打尽张匪余党等计划一一说出。

“他妈妈的,老子一定给这些龟儿子一点颜色看看。”那邓驹早就按捺不住,起身嚷嚷起来。

“稍安勿躁,等都统大人安排吧。”钱正豪厉声说道。

邓驹只好悻悻地坐下。

“明天我们就行动,今天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客栈呆着,以免暴露。”蓝驼子说道。

“是!”四人齐声应到。

当天晚上,衙门师爷就将写好的告示张贴了出去。

告示上说,将张匪余党李虎示众三天后处斩,以儆大众。

“隐景庐”里,金玉凤将一封信交与了王安帮。

信是少主李庆明写给他的。原来,当初金玉凤来时带来了两封信,起先那信已交给了他,这封是李庆明交代要在关键时刻才交出来。

王安帮看了信便明白了一切。原来金玉凤一伙都是反清复明义士,而他自己和李庆明也都是秘密组织“复明会”的骨干份子。由于大势已去,“复明会”的活动都没有以前活跃了,都以各种身份掩饰藏匿得很好,从未有人知道。信中告诉他金玉凤她们也是反清份子,要王安帮要为金玉风的行动提供一切方便。

见是如此,王安帮悬起的心放了下,他先前一直搞不清金一行的底细,所以处处防备着。现在虽然不知她们的具体行动是什么,介知是和他是一伙的,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于是把今早蓝驼子来访的事告诉了金玉凤。

“他来做什么?”

“说是要借院子办事?也没说办什么事,我也不好问。”

“不会是发现我们的底细了吧?”

“看样子不象,按他们办事的作风,如发现了早就来拿人了。”

“也是,暂不管他,等一阵自然就晓得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藏几个人?李少主交代我有事尽管找你,他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了。”

“嘿嘿,我从小就跟着少主的。”王安帮客气地说。

“藏人?”他接着问到。

“对,是陕西会馆张馆主他们。那天夜里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闹得好凶,捉人嘛。”

难怪那晚见她带了张馆主几个跳墙进来。

“可以,隐景庐还没有藏不住人的地方。”王安帮很有自信。

“他们现在何处?”王安帮接着问道。

“我叫他们混在练功的戏班子里,装扮成演员的。”金玉凤说。

“哦,对了,早上我还看见戏班在练功,蓝驼子也看见了,他还很注意地观察了一会呢。”

“我就是怕他们露馅,几个又不是搞专业的,内行人一看就知是假冒,所以想尽快找地方藏起来。近段时间想出城是没办法的。”

“那行,你叫他们过来,我带他们去藏十天半月都没问题。”

两人出房来,金玉凤让佩儿去叫张馆主他们过来。

不一会,张馆主带着林一明、赵鹏和一个会馆护卫过来了。

“你们跟王管家去,没有我的招呼不要随便出来”

“要得。”

张云龙答到。

原来,那天夜里,张云龙他们正在危急关头,是金玉凤得到梁紫玉的报信才和佩儿赶到救了他们。金玉凤当时利用川剧变脸绝技,化妆赶到陕西会馆,一展所学与蓝驼子、刘进忠搏斗一番,正在危急时刻佩儿追来,用绣针刺穴绝技解了围,救出张云龙。最后金玉凤在蓝驼子和刘进忠的夹攻下施展遁形术脱身,遗憾的是没能救出李虎,只好将救出的张馆主几个带到这里来藏匿。所以,清兵全城搜寻,也没找到他们,也是没想到他们会藏在这里。这清朝大官的宅子,清兵一般是不会进来搜查的。

这隐景庐内,纵横交错,按太极八卦图形旋转修建而成,不是熟悉地形之人,根本无法找到基本方位。每次进院内来访之人,都得由王安帮或他指定的人带路才能一窥究竟。而且不是内行的人根本看不破此建筑的奥秘。据说当初修建此院时,由李合清亲自出马三次相请凌云山隐士李良皓设计的,至于李合清这何要修建成这样,谁也不清楚。

王安帮带着张云龙他们来到院内最后一进的莲水池旁的亭榭台上,将亭内的石桌面使劲一转动,那上亭榭的台阶上豁然向上下方向打开,一个可容两人同时进出的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请进吧。”王安帮对张云龙说道。

张云龙四人鱼贯而下,进到里面,偌大的一个大厅,隔了几间小房,通透光亮,陈设齐备。原来,那水池就在上面。通过顶面的玻璃可以看到水光晃动和鱼儿的游动,而水池上面因反射天光却不会看见下面的情况。而下面又能感到微风畅行,设计之精巧,令人惊奇不已。张馆主等人连连称奇。

“你们就放心在这里住着,我会令人按时送吃的来。其余物品,这里面都有,你们尽管取用,不用客气。如要晚上出去散气,只要按一下这里就行了。”王管家指着阶梯旁的一个石兽的眼珠说到。

“谢谢王管家,费心了。张某这里铭记着。”张云龙拱手谢到。

其余三人也躬身相谢。

“不客气,既然是我的客人,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才是。”王安帮还着礼。

几人一番客气后,王管家上去安排去了。

刚出去来到前院就听见家丁叫他,说是衙门来人了。

来的是衙门的差役,拿着一张文书,说是要借用此院五天,从明天开始,叫主人做好准备,同时在借用期间,院内所住人员一律不得外出。

王安帮接过文书,打发走了差役后来找金玉凤。他把那文书给她看了一下。

“看来是要利用这里搞什么事情?”金玉凤自言自语。

接着,她叫来佩儿:

“你马上出去找梁婆婆,把这个事给她说一下,她知道如何办。另外,这几天你就不要回来,你去找一找紫儿,她肯定在什么地方留有暗号的,你留心一下。”

“是,小姐。我这就去收拾下就走。”佩儿说。

“王管家,你打听一下衙门租用这院子到底是干什么用。”金玉凤接着对王安帮说道。

“好,我这就去。”王安帮回道。

衙门里,蓝驼子将清兵和捕快分为五队,分别由他和刘进忠、钱正毫、严升、冯宽军各领一队。由他和邓驹、吴江、乔二山带一队藏在离示众点最近的隐景庐内,侍机出击;其余各队分别藏在衙门内和府街两头的街口边的铺子里,等救李虎的人一出现就两边夹击,将街口堵死,由他这一队高手捉拿。

安排完毕,蓝驼子又找来刘进忠和严升对他们说:

“明天早上你们另找一个犯人换上李虎的衣服,装在囚笼里,用长发遮住脸推出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二人答应。

那严升心里七上八下,暗暗忖到:

“这临时换人的事告不告诉他们呢?”

从内心深处讲他是不愿意的,但一想到柳青那张俏丽的脸庞,他又犹豫不决。

“在想什么?还不快去找一找用那个犯人换。”刘进忠见严升迟缓不动便催道。

“这就去,这就去。”管理犯人的事是严升负责。

他边向牢房走去边在心里挣扎。走到牢房时,他已拿定主意,为了自己和相好的小命还是要告诉他们。他长年和这种人周旋,知道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的。

他在几间牢房门口张望了一时,便选定一名已关了三年的盗匪,这人身高体型和李虎差不多。

他叫过两名看守对他们说:

“今晚上你俩个将李虎的衣服脱过来,给这人换上。”

“换衣服?”两人一脸疑惑。

“叫你们换就换,上头的命令。还有,这事不能到处乱说,各人管住口。”

“照办照办。”二人口中应道。

安排完毕,他就借口吃饭回家去了。半路上,他就踅到水井巷把消息送去了。

城内果山街上王母庙旁的香火铺子里,张中法正在安排人给龙台寺的禅明送信。

他派人去严升相好家守了两天才将严升捉住并获取了消息,知道了李虎的下落,并知晓李虎这几天会被示众。后又得严升的再报,知是李虎已被盗匪所换,信中又说严升交代这是一个陷阱,怕中埋伏。而且省上来的援兵可能是些高手,同时说,找不到张云龙他们。他在信中问禅明如何办,劫不劫?

接到张中法的信后,梁紫玉关于衙门借隐景庐埋伏的消息也传到。禅明汇集所得信息,知道将李虎示众是个陷阱,是逼他们现身,看来想利用示众李虎的机会救人是不现实的,他想一想,决定另辟蹊径,将计就计将李虎救出。他派人让张中法做好人手准备,他到时会通知他如何办。同时叫来龚昆,让他连夜去凌云山送封信,并交代蒙面前去放下信就走,不能与人交谈。同时禅明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带上一个人去救李虎。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十二骑几个人知道外,没有人知道,因他知这龙台寺里暗潮涌动,龚昆告诉他的所见,已说明了张献忠藏在龙台寺内的秘密似乎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第二天晨曦微露之时,蓝驼子到隐景庐来了。

邓驹、吴江、乔二山紧跟在他后面,另有十五人的一队清兵也驻进了宅子。

王安帮早就收拾出了前院的两间大厢房安顿他们。蓝驼子进屋后,对王安帮说:

“院内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外出,你应收到通知的。”

“是,已作了安排,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出去过,这几天的应用物品已全部准备齐了,连买菜也不用出去了。”

“那就好,这几天,我们的人也在你处吃住,过后衙门会来结账的。”

“小意思,小意思。”王安帮回到。

“好,你下去吧,没事就不要到前院来了。”

“是。”王安帮一边回话退出房间。

那队清兵靠院墙一字排开。邓驹和乔二山在院门边守着,吴江则在东侧的墙头上探望。蓝驼子胸有成竹的坐在房内抽水烟。

上午已时,隐景庐外,斜对府衙的大门,门前的空坝子上,装着李虎的囚笼车已停在了那里。

囚笼里,李虎双手被吊在笼顶,搭拉着脑袋,长发披肩,遮蔽着脸面,已奄奄一息。

此时正是早市时分,大街上行人攘攘,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告示的、围着议论的、指指戳戳的还有骂声连连的。使得衙门前水泄不通。

街的东头,一间杂货铺里,钱正豪紧张地注视着街面上的行人,十个化妆成平民的清兵也装成买货的在东张西望地戒备着。

西边,刘进忠和严升则带着捕快在一条巷子里伏着,等待李虎的同党出现。

果山街上那香火铺里,禅明也已经到了。他换了一张假面,黑红脸堂,面带微笑,几络胡须。一看就是不敢惹事生非的老好人,除了知情人外无人能知是他。他一身破旧蓝衫,挎着竹编背篓,手持一根扁担,象是进城赶场的乡中农人。

跟在他身后的却是那陕西汉中的“地耗子”苟德高。一身烂衣,肩挑一对箩筐,装着杂物,似是跟着同乡一起办事模样。

原来,当禅明在龙台寺没找到藏宝和星光剑的下落后,便猜测有可能埋藏在寺内某个地方,于是就想到当年在汉中盗尸时认识的苟德高,那人的掘地侦听术是江湖一绝,要是他来寻找的话,也许能事半功倍。当年那苟德高也留话说是孙可望如需要他时可找他。

于是,他就派九骑李仁云专程带他的亲笔信前去将他请了来,安在寺内做木活修葺这类的杂事。他刚到龙台寺安顿下来没几天,就遇上李虎这事。

香火铺内,张中法的人手早已等候着。

时过正午,看热闹的人渐渐少了,却仍无动静。

隐景庐里,王安帮已将午饭准备好了。

蓝驼子叫来邓驹:

“你将人手撤下,到这边来歇一会,先叫他们吃饭。”

“万一那些人来了呢?”邓驹说。

“今天第一天,都晓得已有准备,就是笨蛋也不会来。”

“那好吧。”邓驹出去叫过来那些守在门边、墙边的人吃饭。

吃过饭,蓝驼子叫邓驹继续带人监视外面的情况。自己在隐景庐内四处溜达起来,王安帮陪着他。

金玉凤的戏班子这几是没法演出了,衙门已在戏院门前贴出告示,说是戏班因故停演几天。已买票的可以继续等开演时再看,不等的可以退票。

金玉凤知道这是衙门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不让她们出门去,她只好安排戏班的人这几天在院内练功,不要轻举妄动,停演的损失,由戏班给他们补上。

蓝驼子与王安帮从前院转到二院,见到一帮人在院场上的空地上围着几张桌子吃饭便问王安帮:

“这是些什么人?”

“回大人,这些都是戏班子和院子里的下人们,正吃着午饭呢。”

“戏班子的人?”蓝驼子突然想起前几天来这里时,看见些人正在练功,当时总觉得哪些里不对头,现猛然想起来当时这些人正练早功,为何个个化着浓妆?

“你们站起来!”他突然一声大喝。

吃饭的人听见这一喝,突地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来。

蓝驼子突然反手一把拉住王安帮的手。

“哎哟!”王安帮一声惨叫。

“快说,这是些什么人?”

“大人…大人..你松开一下,松一下,有点痛啊。”王安帮一边说,一边无力挣扎。

蓝驼子见抓住的王安帮没有一点内力回弹,便松了手。

“回大人,这两张桌子都坐的是戏班的人,那边两张是院子里的下人。”

蓝驼子一摆手,打断了王安帮的说话,却对桌子边的人喝问:

“你们都是戏班的人?”

坐在外首的一位中年男子,站起来回到:

“大人,我们都是金玉班的戏子。”

那蓝驼子,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盯着那些的人脸仔细地打量着,半晌才说道:

“你们早上练功也要化妆吗?”

“回大人,如果当天有午场的话,我们一般都一大早化起妆的,以免延误时间。”

“乱说,那你们今天为何不化妆?”蓝驼子厉声地问。

“这..这,哦,是这样的,这几天衙门不准我们演出,要停几天,所以就不用化了。”中年男人回答。

蓝驼子楞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

“大人,戏班子都是这样了,我看了几十年的戏了,这里面的道道略知一二的。”王安帮在一边搭腔。

他心中有数,蓝驼子要找的人,根本就没在这里。

蓝驼子又挨着一桌一桌地看过去,确实没有见有认识的。捉李虎那天晚上,与他交手的人他都能挂着相,所以他看得很仔细。

“大人,这戏班是少主人专门介绍过来的,听说少主与金班主两人,嘿嘿…”王安帮没说完就自己先哂笑起来。

“金玉班在CD倒是听说起过,李合清是四川人喜欢川剧也是的,他儿子养戏子这倒有可能。”蓝驼子在心中暗想。

这时,一名清兵急急地跑了过来:

“大人,有情况。”

蓝驼子也不回话,一个箭步就纵了出去。出门前他对邓驹说:

“你们都不要动,我先去看看。”

关押李虎的囚笼前,仍然是熙熙攘攘。一群清兵正使劲地压着一人。

当蓝驼子冲到人群前时,那人正在地上拚命地挣扎。

“放开他。”蓝驼子喝道。

地上那人很艰难地站了起来,只见他衣衫褴缕,垢头蓬面,一脸茫然。

蓝驼子一见便知此人不是什么前来劫人的,便一下有些泄气。

“哎哟,王疯子,胆子好大哟,敢来捣乱。”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识得这人。

原来,这人刚才发了疯似的,冲向囚笼,抓住铁索使劲地摇晃,象是要将笼中之人劫了去,围守的清兵和附近的伏兵一拥而上将他按住。这人本是府街上出了名的疯子,长年在附近流浪。不知为何,竟敢冲撞囚笼。

蓝驼子知是有人指使,他向围观的人群中望了望,没发觉可疑之处。

“哼哼,试探的来了。”他心中想到。

“你们继续看好,不要随随便便就大惊小怪地。难道来劫人的你们看不出来?”他喝斥着那些看守们。

他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戏了,于是便大声地叫在街上埋伏的人员回去休息,于是,街的两头那些伏兵们纷纷撤了回去。

而他自己则又踅回到隐景庐里,这里的伏兵没有暴露。

深夜丑时,星光满空,凉意袭来,睡意正浓。

衙门南边后头的李家巷子里,五个身着夜行衣挑着箩筐的黑影如鬼魅般地贴着墙边溜了过来,到了衙门暗牢后边时,领头的一人打了打手势,这些人便静静地伏着不动了。

此时,衙门前的空地上,那囚笼在衙门门楣上灯笼的微弱灯光照映下,隐隐约约,笼中之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气,搭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除了衙门口站着的两名值夜的兵卒外,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到处都是黑麻麻的。在离囚笼不远的对街上,一座瓦房顶的后脊面上,伏着梁紫玉,静静地盯着衙门方向并不时地朝隐景庐门前望去。突然,一道黑影从西边的房屋顶上升起,快捷如风,几个起落后便朝城北方向飞去,一闪而没。梁婆婆一惊,这黑影身法似乎有些眼熟,便悄悄地后退,顺着房顶边沿朝那黑影隐去的方向追去。

隐景庐内,几双眼睛正隔着墙洞警惕地往外张望着,邓驹、乔二山按蓝驼子的吩咐,带着几个清兵守夜。按蓝驼子的猜测,夜里那些劫人的可能会来。但邓、乔二人却不以为然,想想白天都暴露了,除非笨蛋才会来送死。二人极不情愿地才来到前边值守。

正在二人眼皮打架的时候,猛听得一声冲天哨响:

“嗖,呯呯!”

接着,从东边传来一阵呐喊声:

“杀呀,杀呀!”

听见哨炮声一响,那伏在李家巷子里的人,便迅速地行动了,只见两人从箩筐里拿出工具弓腰伏地快速地在墙边挖了起来。一人拿着根火折子照亮,另两人在巷子两头望风。只见挖墙的人动作十分熟练,插下去的锹铲全用内力压下,只发出一点点微微的响动,挖开的泥土则轻轻地堆放在一边。这围墙高约三四丈,顶上全用篱藜插上,要想翻越是万万不可能的。好在他们在白天时就已派人来这里观察过,并做好了牢房位置的记号,所以才带来了适用的行头。

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已掩盖了这里的动静。

正在隐景庐房间里打坐的蓝驼子一听见哨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身板一直便从蒲团上弹了起来,向门外射去。在外屋歇着的吴江也一跃而起,紧跟在后边。

隐景庐的大门也已打开,伏在院内的人朝外涌出。

门外,那从东边冲过来的约有二十多人,全部身着黑衣头蒙黑巾,手持各种兵刃,当头的使一柄大斧,杀气腾腾地向囚笼围攻过来。

那邓驹和乔二山早已并列在囚笼前站定,蓄势待发。当蓝驼子和吴江赶到时,那伙黑衣人已冲到跟前。

“冲啊!杀!”瞬时喊声震天。

蓝驼子四人平时训练有素,移形换位,分四个方位站立,各自兵器早已握在手,分别守住囚笼的四周,刚一站定,那帮黑衣人就已杀到。蓝驼子觑定那使斧的,见他欲举斧猛劈囚笼,便马步蹲定,一招摘星射月,右手倏然击出,精钢烟杆点向那斧子的刃面,一下就让斧子的劈点偏向了一侧,那人本是腾空跃起之势,被烟杆的戳力打歪,人失去了重心,身子仄仄地向一边倒去,那人也甚是了得,身体应倒未倒之时,一个鹞子翻身挺身而起,接着一个蹁腿横扫过来。蓝驼子不敢大意,腾身纵起躲过扫堂腿,将烟杆一摆,与那人缠斗一起。

此时,吴江已被四名黑衣人围攻,两把快刀,一棍一枪,围着他轮番戳来。这几人似乎也是武林人士,一攻一退之间全是招数。吴江一柄朴刀左右上下罩着全身,并瞅着空隙趁机反攻几招,只见一派银光闪动,他似乎包裹在水晶球中。那四人一时无法得手。

邓驹这边却险象环生,三名黑衣人都是使的长枪,齐齐刷刷地同刺同收,看样子并不是会武功,但却似是军中训练有素之士。邓驹的三节棍只能环舞护住前胸,他背靠囚笼,艰难地抵抗着。

只有那乔二山游刃有余,双手不停地摆动,一不留神就有一支暗弩射出,他已连伤三人,那围攻他的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只有隔着三丈远跃跃欲试。

此时,那近处的衙门大门轰地打开,从里涌出一队清兵,刘进忠带着人杀来,东边街头也传来喊杀声,那钱正豪带人也杀了过来。

原来,蓝驼子撤去他们只是一个幌子,让他们回去转了一圈又悄悄地踅了回来,只是将刘进忠换在了衙门里埋伏,而严升仍留在西边的巷子里。

两支伏兵霎那间就冲了过来。一下将黑衣人围住。

正和蓝驼子相搏的使斧人,已渐渐处于下风,正现败象之时,突见伏兵,顿时慌了神:

“快撤!”他大声一呼。

就在他呼声刚出,气势一滞,手上一松,已被蓝驼子一杆戳在后腰腰椎的气海俞穴上,他顿时腰膝酸软,腿一弯,便已被蓝驼子压在身下。

那群黑衣人一见领头的被擒,已毫无斗志,哄一下便四处逃散,这边清兵一时也难抵挡,便被冲开一道口子,看着十几个人向西边夺命而逃。这时,严升带着捕快跑了过来,正好碰上,那伙黑衣人已卯足拚命的劲头,伸颈疾呼:

“好狗不挡道,挡道者死。”边吼边举械冲着那些捕快就杀了起来。

严升识趣,大声呼叫:

“穷寇莫追,穷寇莫追。”

捕快们那里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只得慌忙闪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衙门前的坝子上激战之时,李家巷子里,那几人已将围墙挖开能进一人身的洞,他们留下两人在外,另三人则钻了进去,而围墙里正是关押李虎的牢房。

此时,牢房里漆黑一团,进来的人中有一人蹑手蹑脚地闪到门边从送饭口往外张望,见只有右侧过道的尽头有一盏油灯在闪闪晃晃地亮着,也未见有人影,大约是到外边看闹热去了,牢房里隐约听得到大门那边的打斗呐喊之声。

而躺在地上的李虎已被蓝驼子点了穴,昏迷不醒。

一个人摸了摸他的鼻孔,便悄无声息地将他翻过来将其放在背上,钻了出去,放在一只箩筐内。另两人则随后出来与另两人迅速地用带来的水桶里的水和了泥土又将洞口原封不动地给封上了,然后收拾干净地上的碎土杂屑装在另一个箩筐内。随即一人挑着箩筐,两人前领两人断后,施展起轻功如魈魃般地离开了李家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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