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刀中为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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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闻声，松开握刀的手，轻松自如，半点不牵强。他不作一声，嘴角似笑非笑，似在琢磨着什么。

白乘风也松开了剑柄，手臂上却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感觉自己的地狱门口绕了一圈，大厨握刀时，突然加剧百倍危机感令他立即就要拔剑。心有余悸下，对方松开刀柄，他几乎要偷袭，但他定住了。

风又开始流动，梅香幽幽飘进来，酒香冷冷地在香边缘游弋，淡而不散。

白乘风吐出一口气，他比小二高明的地方在于他定得住，所以小二死了，他还活着。

滚雪刀王，超一流高手，内劲狂放、刀法刚烈、个性暴躁易怒，可诱而胜之。

情报与事实不符。白乘风感觉自己面对的是平静深沉的汪洋大海，是亘古长存的雄山峻岭，无波无澜，八风不动。这等超绝高手岂会给敌人留下偷袭的空隙？！

白乘风在大堂里走来走去，眉头紧皱，不在乎泄露自己的焦虑。在武学层面上，他已经败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

对高手而言，胜败就在一瞬间。不过生死与胜败不能等而论之，白乘风不打算放弃。他想：“掌柜要问就问，很好，我需要时间。”

掌柜呷一口酒，打量白乘风半晌，难掩惊异，“年轻人，你真的不怕死？”

二十出头的年纪，人生中本该活得最精彩的一段，因而也该最在乎生命。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依然心存挑衅，与寻死无异。

这个问题在白乘风看来却毫无意义，他没有回答，依旧来回踱步，努力思索。

掌柜只能当他默认，有些惆怅道：“两天前我从老部下那里听说，有人在这一带打听我的消息。你一进来，我就知道是你。”

大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白乘风，这个年纪的剑客通常激不起他的兴趣，太差。但这个不同，“他已看到距离，但还想杀我，有趣。”

大厨不自觉地活动起手指和关节。掌柜远离恩怨，他也不涉是非，这五年，他只杀过鸡鸭和牛羊，别说杀人，打架都极少。实力是有差距，但生死与胜败不能等而论之，一不小心会死。

掌柜絮叨半晌，这时说道：“这两天我想起很多事，想起最多的是睢阳城的那三百天。”

白乘风突然定住了，定得很突然，一定全身就如拉满的弓，因为太满，几乎感觉要绷断。他呲牙道：“是吧，想起你被射坏的那只眼！？”

掌柜隔着皮罩抓抓右眼，有些痒，心下倒微微松了松，年轻人进门至此，第一次流露如此强烈的情感。他没有反唇相讥，对于瞎了的眼，他也并无怨忿，都过去了。

大堂便这样陷入沉默，睢阳城引发许多记忆。

另一张桌上居中立着一尊铜炭火锅，这会儿“咕咕”叫起来，水开了，锅旁是两大盘红白相间的牛肉片，很诱人。

“睢阳城的人，最知晓‘饿’的滋味。”白乘风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冷静下来。他走向那张桌子，坐下，拿起筷子，夹起肉片，滚水中一涮，送入口中。

冬天涮牛肉，又是切得这样薄的好牛肉，本该是惬意的事，但白乘风吃得只见认真，不见享受，似乎这是一份十分严肃的工作。

“睢阳呀……”掌柜低吟一声，改小口喝酒，那一段往事太峥嵘，也太残酷。

白乘风又夹起一片肉，涮水，送入口中。其实他想喝酒，但他现在不能喝；其实他不饿，但他偏要吃肉。

他吞得挺快，夹得却慢，每夹一片都要仔细看一眼再浸入滚水。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看一眼等于别人十眼。

大厨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掌柜，然后走在桌旁坐下。他夹起一片肉，在眼前端详，薄得均匀，满意。“这不是人肉，你该好好品尝，而不是囫囵就吞。”

“啪嗒！”白乘风手中一双筷子突然断为四截，涮好的肉片掉回锅中。他低着头，全身剧颤。

掌柜听到大厨的话，身体僵了僵。然后长吁一口气，又改大口喝酒，一碗三口。入口如吞火的酒，他转眼就吞了五六碗，面色变得酡红。眼前境况不宜喝醉，但他很想一醉。

白乘风用三次粗重深厚的呼吸克制住心绪。他拿起另一双筷子，捞出在滚水中煮烂的肉片吃了，不能浪费。

店里很安静，水沸腾的“咕咕”声盖过风经过的声音。

牛肉吃到一半，大厨越吃越满意，欣然而笑，“小子，你来晚了几天。”

白乘风听而不闻。

大厨谈兴大起，放下筷子，双手比划，“三日前我在院中练刀，忽然大风起，枝摇落，落英如云，纷飞乱舞，我挥刀疾砍，屡屡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