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怪店怪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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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乘风一剑刺出去，杀了两个人，一个仇人，一个自己。

……

梅客栈有三颗梅、三个人，三颗梅每年都开得灿烂，三个人哪个都不讨喜。小二冷面寡言；厨师凶神恶煞；掌柜深沉阴兀。

掌柜只剩一只独眼，眼神充足，看人时聚精会神，像要穿透对方的灵魂。小二、厨师都听他的。

这样一家店生意自然冷清，不过掌柜不在乎。梅也不在乎，该开时开，该谢时谢。

客栈的门窗常年打开，东南西北风来来往往，冬天常伴有梅香，路过的人总是停一停、嗅一嗅，但不敢进店。

白乘风来的时候也是冬天，他在门口停一停，嗅一嗅，说：“这是什么酒？”

掌柜在喝酒，他坐在柜台里的高脚凳上，一个人喝酒。闻言，嘴一咧，笑了。这人闻不到梅香，却闻到了酒香。“当然是好酒。没什么名字，老夫自己酿自己喝。”

“不卖？”

“今年只剩两坛……”

“哦。”

“不如阁下一坛我一坛。”

“哦。”

第一个“哦”只略含失望，第二个“哦”竟不带惊讶，也无欢喜。

白乘风坦然受之，走进店里，坐下，等着酒上来，显得理所应当。

小二冷眼看着他，他见过的人很多，一眼就令他印象深刻的很少，完全看不透的更少，眼前有一个。来人外表年轻，体态健美，举止颇为潇洒从容，但神色落拓，郁郁寡欢，又似安于现状，淡泊无志，像垂垂老矣的白头翁。

矛盾，年轻人身上透着自相矛盾。小二看不透哪一面是真，于是不看，他盯着年轻人腰间的长剑。

剑乃凶器！

掌柜从柜台下提起两个黑坛，空气里酒香浮动，只有少数人闻得到，梅香明，酒香暗。

“嗙噹”，掌柜将两个坛子搁到桌上，听声响，连酒带坛不下三十斤。掌柜面颊枯瘦，须发半白，一手一个提着竟不费力。

白乘风对此并不见异，只是长长深嗅，细细的酒香像撩人的柔丝。

店家怪，客人怪，见怪不怪，谁也不说。

小二冷脸摆上两个碗，眼睛还盯着白乘风的剑。剑搁在桌上，目测四尺有六，比普通长剑更长。

白乘风知道小二在看他的剑，他端正坐着，目不斜视，心说：“看吧，看个够，谁都有权利看清杀死自己的凶器长什么样。”

掌柜坐下，独目放出自豪的光彩，“这酒酿于白露之日，深埋地下六尺，经寒露霜降、大雪大寒，惊蛰之日掘土而出，香冷淡，劲浓热，入口如吞火，我以为是天下极品。可惜我两个朋友，一个嗜烟茶，一个为刀狂，这么多年总我一个人喝。”

“五年。”白乘风突然接口。

小二面色大变，瞬间拔出腰间烟杆，虎视眈眈地盯着白乘风。

掌柜独眼里露出思索之色，隔了半晌，道：“不错。正是五年。”说着起身，提起坛子倒酒。

酒水白亮如银，贴着碗壁飞旋，但酒香竟未变得更浓，果然冷且淡，冷而不散，淡而不断，只有少数人闻得到。

白乘风和掌柜看着酒，小二看着白乘风，气氛越发冷峻。

“这酒宜大口喝。请。”掌柜抓起一碗，举到唇边，独眼贯注白乘风。他面貌已老，意态却狂放。

白乘风端正坐着，没有拿酒，淡淡地说：“这酒宜一个人喝。”

小二紧绷的神经再也绷不住，蓦地大叫：“就是你！”话音之后，喉间喷出一道烟柱，直射白乘风面门，同时烟杆翻转，勾住桌面上的剑，扒到手中。

他的动作敏捷准确，烟呈柱状时，烟杆勾住了剑，烟涌开笼罩整张桌子时，剑已扒入掌中。

“嘤～”烟雾中响起奇异轻鸣，是剑出鞘的声音。

除此之外，整个厅堂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那剑鸣似乎具有某种魔力，消除了其他所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