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尾声,三个问题(2/2)
所以蒲涛也不能处理掉这个新出现的非关键性证据。
他现在就只能睁大眼睛,以局外人的角度好好看看这个狭窄放映室,看看到底还有哪里有可能疏漏了,好在江户川阎王发现之前及时将其处理掉。
在凶手的身份和犯罪手法都被在场的几人猜了个七七八八的情况下,这一则侦探故事的整体画风又从盲人摸象突变成了大家一起来找茬。
“唉?科学老师有说过吗?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听到小学老师立功的消息,旁听的元太、光彦、步美都托着下巴陷入了苦思,灰原笑而不语。某内心忐忑的老警察头子却突然露出一副就是如此、精神焕发的神色。
“哦哦哦,对!就是这样!如果用镜子的话......”
“可是警官大人,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镜子啊。或者要不要再让其他警员翻一翻卫生间、垃圾篓什么的?”虽然还是觉得有点玄乎,但是本着不能放过任何线索的想法,高木将信将疑地凑在目暮警官耳边建议道,后者当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快去。”
好在镜子方面蒲涛早有安排,倒是没被警方的人搜出什么。从进放映室起就有些局促不安的友里百合子也突然跳出来自爆,说那个胶痕是她不小心弄的,然后一直都忘了擦掉。
虽然她没有挑明,但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思了。她想说古桥稔是无辜的。
柯南肯定不会信,警方半信半疑,唯有蒲涛最明白这个女人公然说谎,他有些奇异地看了这名贩售小姐一眼,就听到怀里的宫野明美低声笑道:“看来,不止你护着他。这样一来,虽然柯南那孩子不会轻易动摇,但是警方却不得不将这位小姐的发言纳入参考。形势终于开始有利于你了。”
宫野明美一直藏在蒲涛怀里,倒也没忘了关注外面的形势。伴随着正反两方的几番论辩,她终于弄懂了蒲涛的意图和那句小心柯南是什么意思。以前从未发觉,但是换个角度看,尤其是站在犯罪者的角度看就会发现,柯南那孩子聪明得不同寻常。就算他也是返老还童的人,也比那些年岁更长的无能警察强太多了,甚至强到连警方自身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只是在跟着这个孩子的思路走的地步。
确实可怕。
所以她以后也要小心谨慎,并不能将这个孩子当成普通的七岁孩子看待。
其实本案的关键证据有两个,一个是镜子,一个是井手拍下的照片中呈现出的放映画面焦距变化。后者是这个手法不可弥补的缺点,因为每台放映机的焦距都是事先设置好的,通过镜子反射到另一个放映窗口的话,焦距不变、放映位置变,就会让画面出现虚影和模糊,而变化之前的画面会相对清晰,由专业人士对比的话,很快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不过这两点,现在都没机会了。蒲涛都已经处理掉了。
所以柯南即使又发现了些无关紧要的新细节也始终不能一锤定音,友里百合子又坚称古桥稔一直都在放映室,因为她一直都在隔壁的休息室待着,两人还一起说过话(即他不可能下场杀人)。
凶嫌有人证,警方却一直拿不出能为案件定性的关键性证据。程序结果应该偏向谁,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拖延了很久,目暮警官最后也只能以张田政次自杀身亡为结果按时收队了。
蒲涛倒是很好奇友里百合子为什么要站出来。他没吩咐过她,甚至根本没注意过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然后就听到友里百合子在警察走后一个人在休息室偷偷抹着眼泪,兀自哽咽着。古桥下意识想要去安慰她,又突然想到什么,他向着蒲涛和宫野明美的方向鞠了一躬,才默默走过去,扶住了友里百合子的肩膀。
蒲涛无奈地弯了弯唇角。还好小阎王今天没有大招,不然他可就惨了。
下午两点半。
影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蒲涛当然也要拉着宫野明美走了。
不过才刚走出休息室,男子就看到某个喜欢躲在角落里窥伺的发光眼镜侦探单脚撑地、抱着手靠着墙,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和宫野明美,想必刚才古桥稔向他鞠躬的画面,这小子也都看见了。
只要能顺利结案,蒲涛也不惧于与柯南会面。其实他早就听到这小子的脚步声了,就是懒得管加上有些好奇这位正义使者又要跟他这只恶鬼说什么罢了。
他总是对这种不论身世、地位、才智都跟他截然相反的人充满了好奇呢。
江户川同学当然不负他望地先开了口。
“今天就差一点。凶手还有犯案手法我都知道了。但是,你却先一步把该有的东西都拿走了,就像以前发生过的那些案子一样。甲扉啓介先生,你就像能预知未来,再精明的侦探也都会在你面前感到无力。所以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小侦探老练的语气中带着点惋惜,但是又不怒不躁的,波涛暗涌、充满求知欲的黑眸只直直地盯着蒲涛现在的面目看,好像要把男人脸上的假面剜下来,要看透人心一样。
这让相较起小孩子还算身形高大的黑发男子弯了弯唇,他插着口袋微弯下腰,有些无聊又饶有兴味地调侃道:“难得见一次,你只想跟我说这些吗?说些更有趣的吧。”
蒲涛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柯南并不意外,他当然不只想说这些,但是很多话,见了真人,到了喉头,却又让人觉得滑稽而且不合时宜。
他几乎习惯性地想跟这个人说公理、说正义、说法律、说人命,但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些能让寻常杀人犯产生动摇的话题对于这个喜欢设局操(防和谐)弄人命的家伙来说定是相当无厘头而且幼稚的。
寄望于用语言感化这样的人魔,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们两人间还有什么可聊的呢?就如这个男人所说,机会难得,他明明有很多东西想质问、想破口大骂,但是想到对方那不可理喻的行事作风,他又不自觉地从心底泄气了。
所以千言万语就汇作好几句话,侦探冷冷地看着恶魔的眼睛。
“可是我不会屈服的。这个世界所有正为了正义而战的人都不会屈服的。我总有一天会把你的恶行昭告天下,总有一天会让你接受法律的审判,总有一天!”
今天没用上的麻醉针和足力增强鞋齐发,可惜一样也没中,当面偷袭的小侦探反而被一手揽着个女人的背头男人轻易地倒提了起来。追踪眼镜吊在地上,小家伙无力地挣扎着,这让觉得自己现在4m3的蒲涛无奈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什么的。口号和宣言是最无聊的东西,难得有机会见面,你还不如问点实际的。比如我的弱点、真实身份、目的、意图什么的。干巴巴地直接宣战算怎么回事啊?”
柯南当然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趁其不备直接制服这个罪犯头子。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不仅不怕麻醉针而且反应快得可怕,并不是用小孩子的身体就能制服的人。
所以他干脆倒吊着,一边恨恨地扑腾,一边咬牙切齿地吐槽道:“难道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我不过是不甘心,不甘心你这么一个游戏法律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我眼前溜走。我明明已经认出你了,却不能指控你,也不能让警方逮捕你,我无法对你做任何我认为正确的事。所以我不甘心,不甘心到无法对你的存在视若无睹。”
也许这就是名侦探的强迫症。
男人无奈地挑了挑眉,然后把小家伙滴溜到自己身前。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哪怕是作为你冒死来见我的奖励,魔王也应该扔点小怪出去给勇者刷刷级吧。差距太大的游戏,并没有乐趣。或者要不这样吧,今天是第一次,以后你每认出我一次,就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我都会回答你,但这里面只有一个真答案,另外两个是迷惑你的假答案。如何?”
蒲涛没有开玩笑,他真是这么想的,不然,每次见面小侦探都只会对他喊打喊杀但又打不到他的话,真的很无聊,也容易让孩子的心里产生太多挫败感,最后积压成疾就不好了。
就是不知道倒悬太久,小侦探的身体会不会出问题。不过从男孩儿现在的视角“俯视”着男人那张轻松惬意的脸,他是越看越憋屈,最后竟然难得地黑了一张脸,一副有气没处撒的模样。
“冒死?你还在消遣我。你当我是莽撞赴死的武士吗?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不想杀我,在我没有足够的人力和十足的把握设下抓捕你的布局前,我绝对不会一个人跑到这。当然,我暗中跟踪却被你发现的那种情况除外。虽然我不怕死,但也不想死得毫无价值,死得愚蠢。所以,见你、挑衅你的这些行为都不算冒死,这都只是我计算好的高效率的信息获取手段,却次次让我感受到屈辱。我,工,不,江户川柯南居然需要依靠杀人魔的仁慈来苟且偷生。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但我还是要做,还是得厚起脸皮,因为我不想输,不想随随便便就败给你这种肆意践踏社会规则的魔鬼!我明明已经把尊严割舍下了,可是......”
长颈鹿的脖子折断的时候一定疼得要命。
说着这番话,孩子的脸颊一定是红的,耳根一定是热的,火红的心脏怦怦直跳,一腔热血在血管里奔涌,却不是因为欣喜而是因为屈辱和羞愧。蒲涛也从没想过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福尔摩斯第一他第二的少年会说出这种话。这也足见柯南对他这种人的讨厌程度了。哪怕屈尊降贵,哪怕舔食着他随意施舍的残羹冷饭,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都想打赢这一场守护信仰的真理之战。
这下蒲涛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他夺走了人家高傲的资本,竟然让原著里的主角都对自身丧失了信心,转而开始了卧薪尝胆的生活。对于柯南,对于工藤新一,他实在是做了件坏事。
有些人生来就低到尘埃里,便习得滚刀肉一样的皮实,但有些人,云端之上的他们本该终其一生都看不到凡尘苦难,你却失手将他从天上拉下来体味了一把寻常人生,这就是错的。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那不如继续将这个游戏玩下去,反正那样的未来对于蒲涛个人而言同样生机活泛,毕竟他曾是那样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工藤新一的败犬人生。
所以他将沮丧的小侦探放下,看似好心地问:“那你到底要不要问三个问题呢?就算不是冒死,我也欣赏你的决心。每个人都有捍卫自己信仰的权力,当然,我也是一样。”
“......”江户川柯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蒲涛也不急,搂着宫野明美温软的身体慢慢地等他开口。
然后。
“如果我最后将你审判了。我便就此退出侦探界,从此不再插手任何案子。赌上性命、荣耀、人格和尊严,我接受你的提案。假如我认出你的身份,请务必回答我三个问题,其中必有一个真答案、两个假答案。我也希望你能予以承诺,输了以后就给我乖乖地滚回地狱里。”重新捡起追踪眼镜戴上,小侦探仰着脑袋庄严肃穆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蒲涛也同样亲切地回看向他。
“好啊。那请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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