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云起,江湖代有才人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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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人不寐,点滴到天明,断续弦音断续风。
离家侧院,烛火通明,天机峰的弟子整理着每一位来客的信息,这已经是第七个晚上,他们仍然精力充沛,毫无睡意。天机峰弟子出现在离家并不奇怪,这世上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毕竟不多。
雨过初晴,桃之夭夭,杨柳依依,桃含宿雨,柳笼朝烟。离家庄外高搭起“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座看台,看台中央搭着一座擂台,四角各插一面锦旗,白底红,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迎风飘摆。擂台下早已人山人海,比肩接踵,议论纷纷。
擂台招亲,并非离天正本意,无奈离梦儿坚持,只得遂了她的心意。
清风酒楼,这家平时客人极少光顾的酒楼,如今却挤满了人。
曲流觞独坐在二楼靠着窗户的位子上自斟自饮,桌上摆着四道菜:笋烧肉、香椿炒蛋、清蒸刀鱼和一大碗鲜香河蚌汤。这是酒楼上最佳的位置,天字主擂台尽收眼底。他已坐了半个时辰,坛中的酒去了大半,桌上的菜却纹丝未动。
阳光破雾而出,酒楼外,一位锦衣公子径直走来,阳光洒在他的锦袍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每走一步,相隔恰好一尺六寸。
他的目光扫过酒楼,在曲流觞对面款款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酒壶,浅浅的饮了一口,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说不出的优美文雅,笑道:“你这身装扮,倒有些意思。”说话之间,伸手揭向曲流觞的人皮面具。
他的姿势很奇特,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拈在一起,其余三根手指微微弯曲,每一根手指上又藏着种种精妙的变化。
曲流觞端着酒杯,食指突然翘起,贴向锦衣公子的腕脉。这个动作对时机的把握尤为重要,早一分,锦衣公子必然变招;晚一分,面具便被他揭去。
锦衣公子缓缓收回左手。
曲流觞慢慢将酒喝完,才缓缓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锦衣公子道:“是。”
曲流觞轻叹道:“你一向都很守约,这一次却来迟了。”
锦衣公子道:“任何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去见了妙音和尚。”
曲流觞明亮的眼睛黯淡了,满了杯酒,放到锦衣公子近前:“你我不醉不归!”
锦衣公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苦着脸道,“这酒喝不得。”
春饮桃夏饮荷,秋醉明月冬醉雪。锦衣公子是个讲究人,只喝自己酿的酒——桃酿、荷吟、菊醉、梅落。生平第一次破例,便火烧了老爷子的溪山暮霭图,被禁足三个月。
曲流觞道:“我不想难为你,你又何必难为我,我的事,和你并没有关系。”【 …免费阅读】
锦衣公子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你是怕连累了我,还是已不认我这个朋友?”
曲流觞沉默了,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黄昏,长街风起,塞外的天,情人的心,捉摸不定。
长街的尽头,孤零零立着一所小酒馆,炉火烧得正旺。南来北往的旅客便涌了进来,因此显得分外拥挤。掌柜的索性吩咐伙计搬开桌椅,让客商们在大堂中围坐。只剩门口一张酒桌,旁边坐着位锦衣公子,身后站着两位侍从。
曲流觞停下了脚步,这段旅途,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漫长,也太过寂寞。他的嘴唇已干裂,嘴角却依然挂着令人愉快的微笑。尽管他已记不起从何处而来,也不知该去往何方。
锦衣公子笑道:“进来喝口酒吧,一口酒绝对让你忘记旅途的辛苦!”
曲流觞忽然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溃烂,但动作依然很灵活。
锦衣男子面色忽然变了,他已经瞧见曲流觞腰间悬着的那柄长剑,良久,柔声说道:“一口酒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坏处的。”
曲流觞摘下长剑,迈步走进酒馆,说道:“掌柜的,这柄剑换你两壶好酒。”
掌柜的颇见过些世面,单是剑穗上的羊脂美玉便价值连城,赶忙抢过长剑,抱进怀里,笑道:“速给这位客官上两壶好酒!”
锦衣公子气道:“你可知这柄宝剑的价值,即便是千百个这样的酒馆都换不来。”
掌柜的生怕曲流觞反悔,赶忙说道:“酒已上桌,小店概不退货。”
曲流觞点点头,道:“你是第一个请我喝酒的,这份情谊又岂是这柄剑可比的。”
锦衣公子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说道:既然是我请你喝酒,又怎能让你出钱。”
曲流觞笑了,笑意好似温暖了天地间的严寒,道:“既然是你请客,情在你,心也在你,至于谁出钱,又何必计较。身外之物,多累人。”
锦衣公子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人,笑道:“在下温如玉,兄台可是倾城剑曲流觞?”
曲流觞紧皱着双眉,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缓缓说道:“我记不得了。”
“我最不愿看到的事就是你想起以前的事。”温如玉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曲流觞的思绪。
曲流觞没有答话,眼神落在擂台之上。擂台上,柳非烟正与一条黑凛凛铁塔般的虬髯大汉缠斗,虽然女扮男装,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大汉正是悬空城少主刘一猛,双斧舞动,势如闪电,横扫柳非烟的小腹。柳非烟向左斜走,只跨出一步,便避开了对方电光火石的一击,顺势取出腰中软剑,剑削他的肩头。刘一猛侧身躲过,两人一刚一柔,一个势如奔雷,一个飘逸如风,眨眼便斗了三十余回合。
曲流觞目光盯着擂台,道:“我原以为你的酒已是天下第一,现在看来还差点火候。”
温如玉腾地站起身形,面色极为凝重,道:“绝无可能!”
曲流觞道:“单是你引以为傲的梅落,便欠了些神韵。酒中孤傲之气虽胜,但终究余味不足,梅之傲骨,只得其形,却未得其神。”
温如玉见他心醉神驰,仿若仍沉浸在酒香之中,已信了三分,叹道:“那要怎样的妙手才能酿出那样的酒,如若遇到,拜他为师我也甘愿。”
曲流觞笑道:“只要你三十坛桃酿,我便带你去拜师。”
温如玉只感觉心在滴血,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三十坛,他也真敢开口,道:“强盗!”
柳非烟突然用出一招“飞流直下”,长剑犹如银河落下,直刺刘一猛咽喉,刘一猛急忙向后闪躲。哪知柳非烟攻势不减,又连刺六剑,一剑接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每一剑都刺向咽喉,刘一猛已退无可退。
柳非烟剑尖距离他咽喉寸许处,突然收势,道:“承让!”
离殇与师兄师姐对望一眼,都大为疑虑:“灵犀剑诀是离殇央求师父才学到的,眼见这一招飞流直下似是而非,与自己所学颇有不同。”
离殇足下轻点,人已飞身上了擂台,凝注着柳非烟,问道:“你是谁?从何处学得此套剑法?”
柳非烟咯咯一笑,道:“赢过我再说!”
两人战在一处,剑去若蛟龙出水,剑来如银蛇乱舞,或似长虹贯日,或似流星赶月,只把众人瞧得惊心动魄,如痴如醉。一个青衣飘飘,宛如仙人;一个闲雅清隽,冯虚御风。两人交手若蜻蜓点水,一沾即走;又若彩蝶双飞,蹁跹不定。
离殇手腕一抖,长剑似钩,直挑柳非烟的双目,乃是一招“月下寻梅”。柳非烟飞身跃起,剑势从半空中飞舞而下,却是一招“凤栖梧桐”。两人拆了五十余招,未分胜负。突然各自挺剑向前,同时疾刺对方咽喉,出招迅捷无比,瞧双剑去势,势必同归于尽。台下看客,台上评审已忍不住惊叫。
只听得嗤嗤两声急响,半空中飞来两块墨玉飞蝗石,分别打在两人剑尖之上,剑尖折而向外,剑锋在半空中相交,两人空中对了一掌,同时借力飘了出去。曲流觞已飞身落在擂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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