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伦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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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诸位知道这贼人是谁吗？”

“谁啊？太嚣张了！抓他去见官！”

欧阳玉君蔑眼梁监司道：“他就是半年前被朝廷通缉的履河帮恶徒宋擎虎！”

众人一阵惊讶，胡文就伸头看看那个死尸，“王八蛋，可把我们害苦喽。”

欧阳玉君嘴角一笑，朝楼上抱拳道：“诸位！半年前，那恶霸履河帮不光谋害了等闲帮渭水分舵的舵主，还买通贪官污吏陷害我四海楼渭水分店，导致我分店被诬陷关门，可恨可诛！”

“这事我听说过！”楼上的客人都在议论着，“啊呀，那次黄河渭水大战，真是壮观呐！连我们大名府都传得惊天动地的。可履河帮的主犯们不是被等闲帮除掉了嘛！怎么还有人跑到这里来了？”

“别说大名府了，咱们福建也都知道，不愧是云海郎君！等闲帮，不愧是天下第一水帮！”

欧阳先生在一旁坐着喝茶，悠闲自在，好似看了场瓦舍说话一样，又听得欧阳玉君又意气风发地说道：“自从失去燕云十六州，我们中原百姓就惨遭契丹胡虏的侵略，为此我大宋皇帝御驾亲征，严重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然而胡虏亡我大宋之心不死，竟勾结履河帮意图霸占关中水域，图谋我大宋国土和财富，如此祸国殃民，可恶至极啊！”

众人被她说得群情激愤，大骂履河帮禽兽不如。

“哈，这下好了，她原来不是那么坏的。”

胡文说罢看了眼甄雷益跟玉生子，眨巴几下眼皮，捂着被打烂的衣服继续听着。

“如此恶行惹得天怒人怨！才被那云海郎君贺凤卿一举歼灭！”

她一挥两袖，四海楼弟子齐齐鼓起掌声，众人再次赞颂云海郎君的威名。

“现在，这个履河帮的穷寇，竟敢跑到我宋州分店，谋杀我家管事，还要杀我四海楼弟子，嚣张歹毒到如此地步，你们说我们该不该除掉他！”

山呼海啸声中，欧阳玉君转脸就蔑着梁监司，“不知专管我宋州一方邢狱诉讼的梁大人，该怎么办呢？”

“这……王法自有公断……”

欧阳玉君一挥手，“太祖爷当年来我四海楼就说过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今官家也曾来我四海楼，他说‘商家获利与王公无异，四民皆本！’，大宋商法规定：‘胆敢无故滞留商贾三日，罪加一等，徒二年。胆敢乞取商家财物，赃重者，徒一年！”

一句听得梁监司闭了眼睛。

“诸位！不是小女子炫耀门庭，而是有人阻止我们杀汉奸，除恶霸，还要抓获我四海楼弟子！请问还有王法嘛！光天化日，谁敢做出悖逆王法之举，谁敢！”

气势之大，震得梁监司一言不发，心思，“这女子谁呀？派头不小啊。”

“今日，我四海楼将贼人一举拿下！就是根据太祖爷定的大宋律法办事，就是按照官家之意维护咱们商人合法合情合理的利益，请问，有谁！要从中作梗破坏吗？谁敢！就请他站出来！我驾马车亲自送他到东京去见皇帝陛下评理去！”

两手一挥众工商无不受其感染，呼应道：“好！士农工商，国之四民，天下平等，大宋子民！”

声势浩大，听得梁监司一时忘记刚才跑来是干嘛来着。

“梁监司？”欧阳玉君叉着腰就笑着走近了他，“请问您还要带人抓咱们四海楼吗？谁又是嫌疑犯呢？”

梁监司看她两目盛气犹存，猜不出她到底是谁，就略略一个苦笑，“这……”

回头望一眼欧阳先生，他却伸手示意梁监司说话，看得梁监司好不尴尬，俯身就陪着笑，“那个什么！竟然贼人已被就地正法，是好事，好事。”

“可我听说梁大人曾经跟履河帮帮主富蒙冲关系不浅呐！”

梁方觉两目瞠裂一般，看着大庭广众对他指指点点，虽然大都不敢吱大声，却听得他顿时火冒三丈，“简直是诬陷！谁敢诬陷朝廷命官，找死！简直胡说八道！谁说的？”

欧阳玉君一乐，“哈哈，你的手下难道不知道吗？”

欧阳玉君一指众提刑司差役，“你们难道从来都没跟履河帮来我四海楼吃饭吗？多少年多少次，钱都不给，难道要我拿出账本嘛！”

一句说得梁监司浑身一颤，吓得冷汗热汗一起冒出来，听得欧阳先生朝侄女按了下手。

“欧阳先生，这姑娘谁啊？她的话可不能当真啊！”

欧阳先生一笑，仍坐着抱拳道：“哦！忘了介绍了，这位就是东京四海楼大掌柜欧阳裒益的女儿欧阳玉君。”

“啊？她就是东京城欧阳先生的千金啊，难怪这么厉害！”

胡文赞叹不已，就听着甄雷益骂那梁监司是狗官一个。

欧阳玉君得意地摇摇手，心思，“二叔，我帮您老解了围，这下可以带我去参加金刀大会了吧，哈！风流天下蔺少主，咱们又要见面啦，这下风仪也不用走了，一举三得！”

欧阳先生朝她眨个眼，欧阳玉君就会意道：“当然！我只是跟大人开个玩笑而已，大人不要当真哦。”

“呵呵，开玩笑！”

梁监司挥袖子擦了把汗，“玩笑是随便开得吗？本官身为朝廷一方大员，怎会与祸国殃民的贼人有瓜葛，以后可，可不许这么说！”心思着，“要是你以后碰到了我，我把你给活剐了，哼！臭娘们！咱们等着瞧！”

“当然，事实都要光明正大才是，现在小女子就亲自审理谋杀一案！”

叉个腰她慢慢走近了玉生子，瞧着他平静的面孔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思，“这小子，那晚上就不怕我，今天都被围成这样，还这么满脸不屑的样子，挺有骨气啊，哼，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来头。”

两步跟前，她就霞飞两颊问道：“小子，我刚才查了，知道你没杀人，可你跑我四海楼里究竟所谓何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贼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呢？嗯？”

她竟笑了，霸道之气所剩无几。

玉生子抱着两手，蔑一眼梁监司，想着她刚才倒也气势磅礴地说得蛮正义，对她的偏见就减了不少，可一想，身后两兄弟曾经在履河帮待过，现在局势如此，他想毕就笑道：“这……就要问问欧阳先生了。”

“哦？问我什么？”

坐在椅子上，翘个二郎腿，饮着一杯凤髓茶，欧阳先生就笑道：“小兄弟但说无妨。”

那首《破阵子》让欧阳玉君听得激动不已，因为有三家跟她有关系。也听得欧阳先生对这个小年轻有了重新认识，他从声音语气里听出了那股子孤傲和侠义之气。

玉生子看眼对他笑的欧阳玉君，转身就边拍拍甄雷益身上的泥土，边指着地上的横尸，“这个人就是履河帮的大恶人宋擎虎，当天他就从东魁霍飞羽和中魁褚昭义的手里跑掉了，云海郎君贺凤卿都没抓住他，今日竟被四海楼擒获，欧阳先生厉害，四海楼威武！但是我们三人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可是四海楼的伙计，契约都在你们张……你们那里呢！”

“你，你怎么知道等闲帮那么多人？我五哥贺凤卿你也认识？”

欧阳玉君又激动了，“你是等闲帮的人？”一股子热情油然而生，看得凤仪张着嘴巴，也听得甄雷益目瞪口呆。

玉生子本想承认自己是，这样一来就可以拉近关系，待会好脱身，可他心里已经极为怨恨等闲帮，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哼！什么等闲帮！我不稀罕！我只知道这个杀死张大哥的是个恶人！”

听到他喊张管事大哥，欧阳玉君觉得他还有点人情味，可一听他对等闲帮的态度，登时翻脸，“你什么态度啊？等闲帮怎么你了，你……”

玉生子朝欧阳先生一抱拳，“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我们兄弟可以走了吧？”

欧阳先生也没答话，可梁监司却听出他跟欧阳玉君好像不在一条道上，就想借势抓走他们，给四海楼抹点黑，报刚才之仇。

“走什么走！”

梁监司一眯眼，“当我提刑司是吃干饭哒？来人呐，抓起来！”

“是！”

欧阳玉君一愣，“慢着！凭什么抓人！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嘛！他们是我四海楼的伙计！谁敢抓他们！”

梁监司一乐，“嘿，我可是在帮你们四海楼！他们是不是跟朝廷要犯勾结的贼人，尚不清楚，来你们四海楼的动机不明，说不定杀死张管事的就是他们！”

“你胡扯！你个狗官，竟然诬陷俺们！你自己一肚子坏水，大家都心知肚明！别欺负俺们老百姓！”

甄雷益怒不可遏，听完欧阳玉君的话，他才知道这个奸官如此不要脸，却看得玉生子回头一惊，想着，“坏事，大哥，你怎么可以骂他，四海楼自然还我们一个公道，你骂他，这个狗官可要狗急跳墙了。”

“大胆贼人！竟然辱骂朝廷大员，罪不容恕，来人呐，给我押回大牢！本官要重审大案！来人呐！带走。”

玉生子瞧一眼欧阳玉君，那一眼看的她心下一寒，“不好，他们要出事，这个梁大王八。”

“我看谁敢抓人！你们这是徇私枉法！”

梁监司一怒，“他有没有杀人，谁看到了？你啊！”

“我们四海楼弟子可以作证。”

一句说得欧阳先生一盖那釉如堆脂，色素典雅的汝窑茶碗，心思，“这个疯狗！开始狂吠了。”

梁监司果然一乐，“就你们四海楼自己人给自己人作证，呵！贼喊捉贼嘛！啊？”

“你放屁！他们根本没杀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梁监司大吼一声，“滚开！胆敢阻拦！老子治你个包庇扰公通敌之罪！滚开！”

欧阳玉君要保，可看着欧阳先生伸个小拇指左右动了动。

“可……”

欧阳玉君再要上前，欧阳先生就一踏步下了台阶，要回自己房间，“梁大人好走。”

看都不看气急败坏的梁监司，他就悠着步子朝西边的“义”字楼走去。

“狗官！狗官啊！欧阳先生救我们！”甄雷益一骂，胡文就大喊着，“我们可是四海楼的伙计啊！我们都有契约的呀！四海楼不能不管我啊！”

“呵呵，呵呵！”

玉生子怒不可遏，也只能被带走，口中却喊出一首悲愤无比的《醉落魄》：

“信什么道！

无辜贱命生如草，

英雄侠客明哲保。

试问皇天，

奸佞何时倒？

西去东来山不老，

江河滚滚金秋燥，

尚留忠义人间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