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等闲提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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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凤卿没有答话，转过身，就朝众人一挥，战息斗止，众帮残兵败卒，相顾相泪。

“成王败寇，既然败了！你杀了我吧。”

富蒙冲坐在地上一闭眼，耳边没有任何回音。

“爹！他走了！”

富蒙冲一抬目，但见那人轻灵如翩飞翔鸥，悠然腾身，飞将等闲帮大船而去。

“云海郎君，云海郎君……”

他一把打在木板上，却见着那官兵们坐着几十条小船朝自己奔来。

仰天长望，红着阴冷的双目，富蒙冲又道：“今日我履河帮一败涂地，是苍天要亡我，是河神要毁我，奈若何！奈若何！”

“不要侮辱霸王。”

声音虽不大，却狠厉霸道，褚昭义已经立在了身后。

看着等闲帮整饬着东西数十条大船，褚昭义一挥大红披风，两目如火炬般蓬勃昭彰，负着手背对着斥道：

“关中水域，数十年为你履河帮所霸，暴虐恣意，为所欲为，百姓恨之入骨，恨之入骨却不敢言！我帮一忍再忍！你们却得寸进尺谋害我渭水分舵，自取灭亡！与苍天河神何干！”

富蒙冲听了，两目仍残留着痛恨，“呵，你们赢了我，不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错了，我们赢得不是你！”

“那是谁？”

褚昭义摇摇头，看着码头万千百姓，抬手俯首，“我们赢得是民心！是天道！”

富蒙冲眼睛一迷糊，“民心？天道？呵呵，呵呵……北霸天要变南霸天了。”

“霸不霸，不是你说的！”

多说无益，褚昭义一招手，官兵们即刻带走了他们全家。

履河帮大半弟子被抓，吓得众水帮头目即刻秉明苦衷，纷纷送上无关紧要的闲杂帮众，盼望着等闲帮能够法不责众，不再继续追究。

“谢云海郎君宽宏大量！我等黄河渭水众水帮，从此唯等闲帮马首是瞻！”

“呵呵！”

褚昭义瞅着船上水帮头领们尽皆伏拜，顿时感慨万千，回头就对着弟兄们赞誉道：

“试问当今天下！这四海之内英雄，有谁，可胜云海郎君一手？我帮从此笑傲天下水域！”

说罢，他即退身朝贺凤卿的船内高呼：

“云海郎君，智取虎蛟帮履河帮，破奸人通虏大案，救众水帮脱离苦海，使关中水路从此畅通无阻，使黄河渭水百姓从此无忧！此番大智大勇大德大义，天下人可敬可佩！云海郎君威武！”

只听得渭水沿岸不论等闲弟子，还是各水帮同仁，齐声呐喊高呼：

“云海郎君威武！云海郎君威武！”

喊声震天，听得窗户边的玉生子，双目如旋，“真是大英雄！云海郎君……”

那种钦佩和羡慕，瞬时激得他五内翻腾，却听楼上一拍手，“好！好个等闲帮！看来，老夫真的要做一百件善事了，可……从哪做起呢？这得好好想想……”

一句听得玉生子满面一黑，“英雄，又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唉……”

“行了！”

床舱内只回一句，褚昭义举手就朝众人一按，震山颤水之声，顿消。

“厚恤两位舵主家属，善待各水帮同仁，不得私自报仇，不得株连无辜，违者重处。”

“遵命！”

褚昭义带四魁恭敬俯首。

“祭拜河神，虔心谢罪，将尸首好好安葬。”

“是！”

“贴出告示，即日起，三年内，黄河渭水百姓只要用我帮船运，万石取费为半，五千石再半，百石以下，定期发运免费货船。”

“那是百姓之福！云海郎君英明！”

“始终不要忘记！敌人不在水上，在大漠草原！”

“我等谨记。”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谨慎！知止！泾渭虽然分明，却同出于大河，你们五个要明大局！”

“是！属下明白，请当家的放心。”

“明天欧阳先生就过来，到时你们去接应，漕司和京兆府那里，他们自会收拾。蔺家人要请帮主赴宴，我跟大统领这就先回太湖，切记！不骄不躁。”

“属下一定圆满完成任务，向帮主问安。”

褚昭义带着四魁，看着大船走远了，这就上岸处理后事。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看得民众如在梦里，却无人看见那云海郎君的模样和身影。看着官兵将履河帮大小一应罪犯押上岸，他们并没有欢呼，在很多人心里，霸占关中水系长达数十年的履河帮，一朝就被等闲帮收拾了，他们还不敢相信。

“这就，这就结束了？”

盈凰身边的几个伙计，早看得神出五体。

“少掌柜呢？哎？少掌柜呢？”

盈凰不见了。

就在大帆即将离去的时候，盈凰跳上一个小舟就朝大船划去，“云海郎君！云海郎君！”

“那，那不是救我的那位姑娘吗？”

虽然隔着数百米远，可玉生子看得清清楚楚，刚要再看，就瞅着码头拥挤着人群回来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重回一楼去。

本就离得不远，盈凰又划得甚疾，一会便追上了。

“什么人！”

盈凰朝他们一招手，“嗨！我是代表！我是代表！代表渭水广大百姓们专门来感谢你们的，我要见云海郎君！”

众人一笑，“你要见云海郎君？”

“我是来专门谢他的！赶快带我去找他！”

众人又笑，“姑娘，见我们就可以了，见他还是算了吧！”

“不行！我必须要见到云海郎君！我当面感谢他！”

瞅她年轻又漂亮，一个等闲弟子笑道：“姑娘！你嫁人了没有啊？”

盈凰脸红道：“你问这干嘛！快带我去见云海郎君！”

“你要是还没出阁，兴许还有点可能！你要嫁人了呢！赶紧扭屁股回去吧！这天底下的姑娘家想见云海郎君的，比这河里的鱼都多！可惜啊，小鱼见龙，你还得多跳几年龙门呐！啊？哈哈哈……”

盈凰甩袖子用短木剑指道：“你才是鱼呢！别跟我贫嘴！快带我去见你们主子！我是代表！不然的话，老百姓们可不会领你们的恩情，也不会给你们盖祠堂，更不会跟你们合作哒！”

“姑娘！咱们等闲帮，一不需要领情，老天爷都看着呢！二不需要盖祠堂，多祭祭河神就好啦！至于合作不合作，自愿！姑娘，咱们要走了！再见！”

大汉一挥手，“兄弟们！咱们唱起来！”

“呦！呦！呦！”

“大帆！那个起航呦……”

“回！回！回！”

“大帆！那个逐波呦……”

“顺！顺！顺！”

“大帆！那个无敌呦……”

“慎！慎！慎！”

“大帆！那个姑娘在看呦……”

“上！上！上！哈哈哈……”

百帆归去，看得渭水边的盈凰满脸失落。

“少掌柜！少掌柜！少掌柜……”

盈凰回个头，才感觉那些伙计有人情味。归家食难咽，又想起那个玉生子，来到他屋子却不见人影，一回头，门开了。一张陌生面孔，看得盈凰两眼一愣，“你，你谁啊？”

那人一低头，作揖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盈凰甩袖子就围着他上下看了看，那老掌柜听说虎蛟帮和履河帮被收拾了，慈悲心大发，给他换了身干净整齐的粗布衣裳。

“哎呦，你，哪里都不像个乞丐嘛，把脸，抬起来。”

“感谢姑娘搭救，在下没齿难忘。”他仍然低个头。

“哎呀！不用，快，把头抬起来。”

他这才微微抬起下巴，“姑娘，我以后会报答……”

盈凰一招手，“不要说话，不要动！”她又围着玉生子瞅了瞅。

神情紧张恍惚，皮肤暗淡粗糙，却是额明眉浓。低眉略蹙，双目微微流盼间，那细长的睫毛垂颤着。虽是低落畏惧的眼神，而乌溜溜的两颗黑珠，藏不住的幽幽灵气。鼻尖隆起，口阔唇厚，侧脸望去，因其枯瘦，而使下巴颇具骨感。发质微黄，散乱乱地拂在脸上，因长期缺乏营养，迎着太阳光，更显颠沛多年的浪子模样……

“站直了。”

“姑娘。”

“站直了！”

盈凰朝他肩膀一够，“你驼背吗？”

一巴掌拍得他下巴一缩，“痛。”

“我都没使劲。”又转了两圈，盈凰嘴角一扬，不知要说什么，眉眼转盼，笑道：“从哪来啊？要到哪里去啊？”

“我，我是个孤儿。”

盈凰一转身，也不看他，“孤儿？那就先……”

还没说出话，就听楼下嚷道：“小乞丐！人呢？走了吗？不走，我可赶人了！”

“爹！”

看着老爹上来又要赶人，盈凰二话不说就要留下他。老头拗不过，就坐下来问询。

可问了半天，终于气得老掌柜发飙了。

“额滴天！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不就是块野石头嘛，磨都没磨过，让人怎么用你呢！啧啧，那你自己说，你会干什么？”

一口渭南话，听得玉生子大概明白了意思。

“我，我会念经。”

老头两眼一闭，“你说啥？”

“我以前是个道士，只会念经，做点粗活。”

“亲娘！你不在道观里待着，好好念你的阿弥陀佛，哦不对！应该叫，叫……”

伙计迎宝嘴角一憋，“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