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帆纵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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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大鲸一声呵斥，即被蓝披风逼近身，连环刀还未挥出，蓝披风一个长刀出鞘，挑起来就劈，落砸得对方心下一咯噔。两个黑衣手下连续冲蓝披风抡着手刀刺去，被他迅疾的身法连连踹下河，动弹不得。

“雕虫小技！”

蓝披风正是东魁霍飞羽。

“你可是云海郎君？”蒋大鲸被打得慌了神。

“哼！云海郎君的名号，你不配叫！”

霍飞羽的披风呼呼甩起，披风下刀转如轮，直迫得蒋大鲸胆寒心乱。刀刃之利，飞旋之疾，打得蒋大鲸刚要抬头，身下飞刀斩杀依旧，而头顶却又一把利刃劈下来。

这便是经归藏少主蔺彦指教过的刀法：“虎藏风”。

蒋大鲸抽身要逃，瞥眼远处，手下全被等闲帮收拾殆尽，尽数落水毙命。

“我的虎蛟队！”

蒋大鲸叫苦不迭，欲朝大船逃，可腰部好似离开了身子一般冷冰，“嚯”的一声就被霍飞羽刺落河水，结束了十年恶贯满盈的名头。

“好个等闲帮！竟然欺负渭河一个小门小户！不怕天下英豪耻笑吗？”

四魁立于翩舟，望着又开来的数十艘大船，人影涌动中，关中水域第一帮，履河帮的帮主“黄河笑虎”富蒙冲到了。

“原来是履河帮的富帮主！幸会幸会！”

不见四魁开口，那富帮主就看见不远处的水面，几叶小舟，翩翩盈盈，乘波而来。为首的一身鲜红披风，映着滔滔碧水，骤显霸气英姿，看得富蒙冲内心略略感慨：“等闲帮真是能人辈出啊！”

“你就是那个贺凤卿？”

富蒙冲不屑地猜度，倚坐在一张虎皮大位上，藐视道：“堂堂东南第一水帮，难道就你们脚下这些小木板？也太高估自己了吧！别‘蚍蜉撼大树’，大树没倒，被风吹死了！”

“在下褚昭义！久闻履河帮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声势浩大，难怪关中水域，贵帮称雄无敌，无人敢惹！”

但见褚昭义脚下履浪舟行，两手合上置于腹下，头不抬，也不低，瞧着河水中虎蛟帮的恶徒身影，褚昭义不喜不怒，扬声道：

“奉当家的命！前来调查分舵主被害一案！我帮与虎蛟帮向无瓜葛，却为其奸邪所欺侮陷害，人命关天，面子已失！本帮不可不重处！”

“呵！鲸鱼面前打喷嚏，口气不小！”

富蒙冲身子一斜，满面的横肉里，唯存着盛怒和怨恨。他早就准备妥当，数月来，威逼利诱各处水帮，收买官府衙门，是打定决心既借等闲帮之手除掉不听话的虎蛟帮，又要赶走等闲帮，图谋一统关中水域。

却说那渭明客栈一会就空了，唯剩老掌柜和玉生子两人。

“你不出去瞧瞧热闹啊？”

坐在地上的玉生子听到有人说话，不知跟谁，也不答应。

“小子，你从哪来的？”

门被打开了。

“我……”

看着老掌柜脸色阴沉沉的，玉生子一皱眉头，抱着肚子就装晕过去。

“哎哎哎，要死死别地去！”

“我没死，就是，就是说不出话……”

他心里还是想等那位姑娘来了再说心意，此刻只能拖延着，“好心的姑娘，你跑哪去了……”

客栈虽是冷冷清清，可渭河沿岸，却杀气腾腾。

“胆大包天呐！朝廷有朝廷法度！江湖有江湖规矩！你们等闲帮怎能确定是他虎蛟帮所为，他虎蛟帮虽说称霸渭水，可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个蝼蚁，怎敢欺负到你们头上，不会是你们使的苦肉计，反过来陷害我黄河渭水的江湖同仁吧？这要是传了出去，你们等闲帮，直接龟缩到太湖里得了，啊？哈哈哈……”

褚昭义深知黄河渭水虽帮派林立，却都为履河帮阴谋算计着，晚唐以来，争斗无休，年年死伤惨重，朝廷都束手无策，现在居然算到本帮头上，一怒扬声道：“蝼蚁不敢欺虎！可豺狼狐狸，怕是心怀鬼魅，背后作梗！”

一句蔑视，激得富蒙冲突然站起来，“放肆！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血口喷人，江湖上可是有惩戒的！好了，叫贺凤卿来跟我说话，云海郎君缩到哪去啦？不行就将太湖里那个什么‘九窍霸爷’曹锦龙叫过来！别耽误时间，本帮主还有大事要做！”

褚昭义也不回话，朝霍飞羽一点头，听他一声口哨，东西两方数百声齐齐回应。

“大帆，那个起航呦……”

一句陕北秦腔，扬着高亢大调，呼啦如风般冲天卷来，唱得是渭水两岸十里之内，尽闻其纵横捭阖之声。

“风！风！风！”

数百大汉的和音，听得大浪滚滚，波涛汹涌。

“大帆！那个纵横呦……”

“飞！飞！飞！”

“大帆！那个无畏呦……”

“进攻！进攻！进攻！”

“大帆！那个破敌呦……”

“打杀！打杀！打杀！”

“大帆！那个五水呦……”

“契丹！契丹！契丹……”

鸥鸟高飞，林木呼啸，云水翻腾间，等闲帮的大船终于到来。

“快看！等闲帮的大船来啦……”

码头呼喊阵阵，数千双眼睛都朝远处望去。堤坝越聚越多，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褚昭义等人这就御舟依策行事。

“帮主！他们的大船来了！”

富蒙冲眉头紧皱强笑道：“通知十大帮！齐集我部来，敌人来势汹汹，不可小觑，你们都去准备，待会给我狠狠地打！不赶跑等闲帮，我富蒙冲誓不为人！”

说罢他朝天空望了望，但见风卷残云，分外的干净，“这黄河渭水的天，要变了，祖宗保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等闲帮，否则以后便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他们也该到了……”

富蒙冲兀自祈祷，却听得那秦腔八方环绕，大帆迎日高扬，岸上已经沸腾。

“我就说云海郎君，一定会帮老百姓出这口恶气的！你们作威作福，不知道吞没百姓多少心血，哼！等着云海郎君来拾掇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吧！”

盈凰竟然捂着嘴巴朝对面喊去，“云海郎君万岁！”

周围瞠目望来，伙计们包围着她就吓唬道：“别喊了祖宗！万一被他们知道了，咱们就完了！”

“怕什么！云海郎君不来救我们了嘛！”

“亲娘！傻大姐姐，你当云海郎君是你家姑爷啊！说来救我们就来救我们，我看履河帮人多势众，他们也未必能赢，你想想，连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何况是远道而来的等闲帮！山高皇帝远，咱们有苦受喽！”

盈凰起脚就踢伙计，“受你个头！云海郎君不来了嘛！好好看大戏吧！”

她这自信的言谈举止，放在江淮路人皆信，可放在黄河渭水，信的人都是小孩子。

可那高亢的秦腔，唱得是惊天动地，听得客栈内的老掌柜也忍不住关了门上四楼望去。

玉生子看到门被关了，才出来看看客栈，四层高楼看得他眼冒金星。

耳边的秦腔仍旧清晰如旁，他就偷偷爬上三楼，趴在窗边望去，“打仗了！”

大帆来势汹汹，富蒙冲却不畏惧，冲最前头的船舱唤道：“云海郎君！你们霸占了大宋大半个天下，跑到我们这小河小流，是不是不想让我们活下去啦？”

“富大帮主，言重啦！”

出舱却是个半百先生，打扮得商人模样，只见他朝富蒙冲一抱拳，和颜悦色道：“富大帮主不要误会，呵呵，一者！我帮是受本地商会所托，前来帮助关中水域排忧解难的。二者！我帮渭水分舵为奸人谋害，特来彻查此事，非是来抢谁的生意，这点芝麻蝇头，富大帮主可真看得起我们呐！啊？哈哈哈……”

“听说‘云海郎君’是个俊面的青年，你是何人？”

“哦，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彭练，愧领等闲帮大统领一职。”

富蒙冲眉间暗怒，却又微微苦笑，“原来是当年的‘水上赤兔’啊，久仰了！”

迅速回个礼，富蒙冲就坐回大位。

“不敢不敢，卑名不足挂齿，可贵帮的盛誉，在下倒是担忧的很呐！”

彭练脸色一沉，收个下巴，三十米之距，将富蒙冲看个透彻。

“哦？替我帮担忧？呵！呵呵！不会是黄鼠狼的把戏吧！”

彭练仰头一笑，“大帮主误会，在下先请帮主见个人。”

“哦？什么人值得彭大统领亲自带来？我倒要看看。”

彭大统领一抬手，那富蒙冲又笑道：“你们等闲帮在江淮苏杭经营了百年，小则数百万石，大则千万石，朝廷只知道你们一家，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现在你们仗着官府撑腰，又来砸咱们的饭碗，这兔子急了也踹鹰！何况咱们上上下下数万黄河帮众！”

“大帮主，确实误会啦！”

彭练依旧略略笑着，可富蒙冲依旧自言自语道：“你们在南边可以纵横驰骋，在我关中之地，恐怕不该这么嚣张跋扈吧！”

“大帮主！可认得他？”

富蒙冲一愣，看着彭练跟前跪着自己的管家，“怎么会？”

“帮主救我啊！”

富蒙冲且怒且笑，“哈哈哈！哪来的混账玩意！竟然让本帮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