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路(1/1)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冬日的街头,寒风中的身体瑟瑟发抖,冷,彻骨的冷,周身血液仿佛凝固,心脏似乎停止跳动,没有方向的身体麻木,沉重,耳边婆婆的声音挥之不去,是的,全对,自己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着,毫无焦距的双眸盯着来往的夜行车辆,这么许多年,她好累,工作中严谨审慎,不断追求,她怀抱着一颗赤诚的心追去心中的理想,然而,他们告诉自己,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她不信,她不怕,不断学习,不断前行,她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为这他人眼中干枯的骨絮起肉,注入血,她在践行自己的信念,她在坚定地走向自己的目标,然而,她没有平衡好家庭,不能按照上官博的意愿做一个贤妻良母,照顾儿子的同时赡养老人,侍奉公婆,她没有面面俱到,她没有高贵的家庭出身,她不能给他强有力的社会关系支持,是她不够好,这许多的自责潮水般地袭上心头,然而一向能言善辩的她,一向擅长语言的她,何以在婆婆的种种讥讽谩骂乃至对父母的侮辱轻慢之中无言以对,半字难吐,她清楚,自己有痛点,那一张张的照片全然昭示着自己的丑陋,她一向自诩坦荡,一向自视清高,然而,事实是,她出轨了并且做着他人婚姻中的第三者,甚至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此刻的水悠然已是自觉不到满面的泪痕,静止在街边的一处暗黑角落,呆呆地坐在皮箱上眼前飞速地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麻痹感从头皮一直扩散到背脊,四肢,甚至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一路走到今天,她不是没有心理预设,不是没有计划准备,她可以承受他人的非议,她可以抛开一切只需牢牢牵住余青唯的手,但,她悲戚地发现,自己无法逾越逃离的竟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审判,自己背弃了家庭,背弃了原则,背弃了尊严,视之如命的尊严!悲哀地回想着那只手,掌心宽厚,温暖有力,猛地拿起电话,想说再见,想要放弃,想说这种时刻鞭笞自我的酷刑让她痛到切肤刻骨,然而,最终,她依旧颓然垂下无力的手,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老天,我祈求您的原谅,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不是我不想离开,是我的手,它竟没有一点气力。。。时间犹如沙漏......一点一滴恍惚流过,转角深处,一丝寒日的晨光中,一对老年夫妇忙碌地卖着早餐,食物在彼此的默契中热气蒸腾人生车轮,行至美丽的原野,微风拂面,云雾般地温柔,但是,你无比清晰,那是一片不能踏足的原野。
急促的手机铃声被人为地忽略,水悠然双目空洞地彷徨于街角,她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将会糟粕成何等模样!寻觅了几条街道的余青唯在看到那抹单薄身影的一刻,急急踩下刹车,刺耳的声响穿透清冷的冬日,可是,她却全然没有反应,行色匆匆的路人,睡眼惺忪的路人,瑟瑟发抖的路人猛地将视线聚焦在这个中年男子身上,看着他直直冲向对面的女子,抱着她放入车内,反身又拿起那只硕大的行李箱,急速而去,“哎。。年轻人。。”“造孽啊,坐几个小时了。”“别是冻坏了才好,让她吃也没反应,和她说话也没反应,”“不会是精神病吧!”“现代人压力太大,”“走吧,走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众人等逐渐散去,忙碌的日子各自继续。
车内的暖气开的十足,水悠然保持木僵的状态,不发一语,不动一下,余青唯不断地揉搓她冷硬的手,脱下外套裹紧她的身体,昨夜便担心她,无眠的夜百般难熬,书中的每一个字都无法入眼,想打电话却又顾虑重重,焦躁,无奈,辗转反侧的他夜半起身来到她的楼下守候,望着那熟悉的窗,终于缓缓睡去。。。日光刺眼,悠悠转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时间,打电话,可是,一味无人接听,几次以后他轻而易举地失去自诩的沉着理性,再度地走入灾难性的思维模式,失了分寸地疯狂穿梭于清晨的城市,锲而不舍,心急如焚。终于,后来,微微发抖的手,足,微微汗湿的发,背,微微不稳的车身,在看到水悠然的那一刻转为安定,欣喜和。。。痛楚!眼底收尽她的无助和无力,他暗暗起誓,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小小,我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窗外的城市灰蒙蒙的,雾和霾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让人抬望眼处不再是曾经清晰的景物,一幢幢高楼看似那么近,又仿佛那么远,有如此时镜中的女人,出神地望着充满水汽的镜面,很好,只有在这样的遮蔽下才能够隐藏自己。水悠然请假了,她慌忙地躲进自己的壳里,紧紧地缩着,余青唯同样调换了自己的课务,暂停部分手头无关时间的项目,不得不承认,两个追求理想的人因着目前面临的棘手问题而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来到这所属于自己的房子,水悠然乖巧木然地浸在热水里,疲乏的头软软地贴着浴缸一侧静静地闭着眼睛,意识模模糊糊,她总是听到儿子叫妈妈,“睿睿,睿睿。。。”朦朦胧胧中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轻轻地托起她的身体,旋即便有暖意融融的一层柔软舒适地环绕着自己,下意识地寻找温度循着熟悉的味道偎进厚实的胸膛。。。余青唯斜倚床头,打开电脑,单手咨询律师相关的问题,有关她的,有关孩子们的,即使不讲,他也可以从她的状态以及那只硕大的皮箱里面凌乱的生活用品大致揣测,水悠然仓促地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那个男人,离开了她日思夜想辛勤抚育的孩子,而这一切一切的推动者,除了自己,还有谁?!怀抱她蜷缩的身体,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听着她口中的呓语,他的心,闷闷的,一阵慌,一阵热,一阵紧缩,一阵阵地痛,忘不了她的忧伤,忘不了她的好,忘不了她的眼泪和那无比脆弱时仍旧对着自己挤出的惨然一笑,那笑容比眼泪悲伤,比眼泪更有力地刺中他的灵魂,它印在他的心里,脑中,挥之不去!他想,他应该,他必须,为她,为他们找到一条最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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