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马粥街残酷史（1/1）

“那可是一千万啊！一千万啊！”“韩元，韩元。”“那也值好几万啊！”钱小美在电话里骂着自己的儿子，“你个败家玩意儿，我都没见你这么孝顺过我！”“娘，你先冷静冷静，我爹呢？”“你还找你爹，你先去把钱给我找回来再说。”“我已经给人家了，诶呦，亲娘啊，你就消消气。”“我消你个大头鬼的气，你信不信我回来把你和你爹一起撕咯。”“怎么还扯上我爹了呢。”“废话，谁让他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不孝子。”“嘿，钱小美，这话过分了，明明是你生出来的我。”“诶我天，你还犟，我现在就后悔当初没把你丫射墙上。”草。於歌脸上划过几道黑线，摊上这么个彪悍的老娘，你也没法儿。最后只能好声好气的劝了起来，还保证下次拿个更大的奖回来。钱小美表示你拿奖回来干嘛，我要奖金啊。於歌特无奈，连连答应道是。“你别以为哄我就没事儿了，回来还得照样撕吧了你这个小兔崽子。”“诶，对，娘，我今年过年可能不回去了。”钱小美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你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还是怎么着，过年都不打算回来了。”“不是不是，因为我现在的剧本正写到一半，我回去了不好找资料，再说这边儿放假是早，还有段时间，但开学也早啊，我这一合计也不剩多少时间，回去了过完年没几天又得回来，和去年一样，还是算了。”他娘这下倒是半天没说话，似乎是认真思索了半天这个关系。“不成，你还是得回来，又不是不给你机票钱。”“诶呦，钱我有，前一阵子还跟着学校老师出去拍了个广告，赚了一百大几万呢。”说完生怕自己老娘误会，连忙补充道。“韩元。”“那是多少人民币啊？”“大概一万块左右。”“我特么掐死你，你丫必须回来。”“真不行啊娘，我都快写完了，你要我一下断了不是要我老命呢吗。”“呸，你还老命，你告诉我从去那儿到现在，赚了有多少钱了。”於歌在心里一合计，他平常也会接一些散活儿，上次跟着老师拍的广告算是他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单子。估摸了个大概数，他回答道。“大概两万左右。”“房租你自己交了？”“还没，年后才交。”“那你就别住那儿了，每次打电话来都说旁边儿那对夫妻天天吵架，吵得不行，赚了钱了就自己找个好点儿的地方住，别委屈了自己。”“诶，行，我知道了老娘。”听见这话於歌一下明白过来其中的潜台词就是，朕准了，而且你那钱也不用上交。诶呦，当下心里那叫个高兴啊。“知道啥知道。”“屁大点儿孩子，自己在外面还翅膀硬了，我告诉你啊，过年不回来可以，但是你别把天给我掀了，还有，你丫是不是现在学会抽烟了。”於歌一下懵了。“要是自己在那儿没人管，就给我少抽点儿，你爹啥都不行，也就这点儿好，不抽烟，没想到你小子别的全继承下来了，这个倒没有。”“还有，你藏自己屋子里的，那是个什么破烟，抽也抽好点儿的成吗？”“跟他么薄荷糖似的。”於歌听完愣住了。“你抽了？”“尝了两口，什么破玩意儿，还是利群有劲儿。”诶卧槽。於歌擦了两滴汗，我在这儿碰见过不少牛皮的姐姐，我都服，但是碰见妈妈您，我才是真跪了。“没啥想和你说的，就这样吧，先挂了。”於歌应道，“好嘞，亲娘。”“诶对了，等会儿，忘了问了，你现在有对象没。”“没。”“诶我…你个废物，滚吧。”说完啪的一下挂了电话。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於歌被老娘挂了电话以后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觉得羞愧无比。钱小美你丫给我等着，回去不给你抱个孙子我跟你姓。想了想还是作罢，造崽儿这事儿可是大工程，於歌一时半会连结婚都不想呢，更别提这茬了。生在这么个家风开放的家庭，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难受。於歌想罢了，拎起东西又向着图书馆去。你问为什么他总是要在图书馆看东西，写剧本在家不行吗？甭提了，於歌郁闷的要死，隔壁邻居是一对夫妇，奇葩的要死，成天吵架，动不动就砸东西，还总能听见刺耳的尖叫。是女方被打的时候叫的。於歌有一回实在受不了，敲门过去，被房间内满地狼藉和一个头上正在流血的女子给吓了回去。妈妈我还小，成天住在这么个地方会有心脏病的。这事儿别说他了，他娘当初听说的时候还想着飞来韩国，把那男的揍一顿，这年头还有人敢在我孩子面前耍家庭暴力？开玩笑，於歌他亲娘可是练过的。一米六八的个子却能一个飞脚踢到於歌天灵盖上面。於歌一米八三，妈的，什么概念。高手在民间啊。想当初他还听自己老爹说过，他娘的小舅姥爷在龙潭寺学过潭腿十二路，练就得一身好本事，整个家族里就钱小美一个女丁，为了教她防身，小舅姥爷打小就练她，最后活生生练出来个女霸王。再想当初，於晓帅从蜀地学成归来，刚一回来就遇到了几个小流氓壳钱，是钱小美从天而降，几脚就把那些小流氓打的趴在地上疼的说不出声。谭腿，专攻下三盘。於歌当时的反应是下半身凉凉的，麻的慌。他从小就活在这个阴影下，想当初他娘也有过让於歌学武术的想法，结果扎个马步都能哭出来，给他娘气的一个劲儿骂不争气。最后於歌却对电影产生了浓郁的兴趣。於歌心里暗暗爽道，自己这算是弃武从文，大家风范。去你大爷的，还不是从小被打怕了。略过这个话题，於歌手里的剧本已经写了一大半，这两天脑袋正是活泛的时候，成天揣着根笔和本，脑袋里面一有想法就要立马记下来。慢慢的，剧本越来越清晰，大概就是一个模范生到了一所出了名黑暗的学校，对校内的情况十分不满，校内老师动不动还对学生拳打脚踢的。但是没过多久，他和一个不良生成了好朋友，两个人还同时喜欢上隔壁女子学院的一个女孩儿。模范生性格内敛，总是羞涩与向女孩儿表达爱意。好朋友就霸道多了，居然没多久就和人家女孩儿谈上恋爱了。随后打击模范生的事再次发生了，那俩人突然都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因为一向好胜的那个朋友与他人决斗的时候败给对方了。模范生发奋图强……然后就特么写到这儿了。他的侧重点主要是那会儿学校的暴力，和一些青春时的荒唐事儿。因为校园内的荒唐，才会有了爆发的荷尔蒙。於歌的眼界在这儿，他有个好的想法，但是奈何眼高手低，写不出来人性太深的剧本。在图书馆调查佐料也是为了真实性，以避免什么尴尬的事儿出现，毕竟老师说过，一定要真实是两个条件之一。他也不敢写那个时候人性太深的事儿。说了他眼高手低，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把控不住那样的故事。所以他一侧重写爱情，一侧重写荒唐校园。爱情这东西就只能靠强大的阅片量了，没办法，他从小到大也没暗恋过谁，让他写下来刻骨铭心的暗恋剧情真是为难他了。这本子写到一半的时候於歌就想好了个名字。《马粥街残酷史》残酷的不仅仅是青春的剥离，兄弟的离去，爱情的逝去。还有那个残酷的年代。嘿，你还真别说，於歌这小子甭管电影学的怎么滴，至少起名都还不错。《完美的红绸鱼料理》《马粥街残酷史》还都挺好听。……打从上次跟老娘打完电话过了一个月，年关将至，於歌是挠破头皮也想不好最后怎么着能把剧情转到乖乖生骂所有人，艹他妈的韩国所有学校这上面。他朋友被打了，但是他要怎么着才能骂出这句话。诶呦，这就跟个死结似的困着他，侯孝贤老先生指点过他，要对他写下的人物有爱。大师，可是我就是喜欢我的人物才不肯让剧情衔接上出现什么逻辑性错误啊。这可怎么办。於歌就这么着发愁，转眼就到了一月底。

学校一星期前就放了假，现在冷清的不像样子，汉城的街头也少了不少人。

有不少店门都关了，估计是回家过年。

於歌这会儿才体会到什么叫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心下有些后悔没回家。

这种情绪持续好一阵以后，才缓了过来。

然后却自觉的去置办起过年的家伙。

打算自己一个人把这个年过的有声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