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以死求师(2/2)
“那便这样!”韩金镛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张字据来,交到于猎户手中,说道,“这是新国县旅店给我开的收据,你拿着收据去找他们,我有几百两银子存在他们那里,我叫韩金镛,你只报出我的名姓,他们自然会给你银钱。”
“大恩大德已然难以为报,我岂能再收您的钱……”于猎户推辞。
“这钱不仅是给你的!”韩金镛却抓住于猎户的手,把凭据掖进于猎户的衣襟中,只说,“我瞧你那村子,萧瑟的很。你把这钱取来,拿回去,平均分给村里的人,只要是遭灾的,户户有份儿,让大家拿这钱重新开始新生活。”
“那您?”于猎户问。
“我与那老人若真有缘分,又岂在乎这身外之物。”韩金镛说罢此话,只朝于猎户微微一笑,回头,他放眼望去,只见那老人的身影已然走远,“客套话不说了,你下山小心。他日有缘,我们再见!”
于猎户是怎么牵着母羊下山,是怎么养伤、怎么上山抬虎、取蛇,又是怎么祛除体内的余毒,是怎么取钱分给大伙儿,令村民恢复正常的生活的,这里暂且不表。
单说韩金镛。他与于猎户说罢话后,只迅疾转身,飞身朝老人追去。
“老先生,慢些走……”“老人家……等等我……”韩金镛边走边喊。
可他和这老人的距离,却越拉越远。
毕竟,几日以来,韩金镛在山中行走,不得吃睡、不得休息,又经历了与老虎和狂蟒的苦战,本来就已经异常疲敝了。这阵子,他强打起精神,御气于丹田,使出神行之法,速度自然也是不比往日。
可韩金镛心里清楚,纵然他现在精神矍铄,气力十足,怕也是无法撵上。
见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这老人,韩金镛心中更显焦急。
好在,老人似乎是听到了韩金镛的呼喊,慢慢减慢了速度,最终驻足,回头等待韩金镛赶上。
韩金镛一面调整呼吸,一边提升自己的速度,终于追上了老人,与他面对面而站。
“教你下山,你怎么不听?”老人面色与之前无甚变化,自是看不出他高兴的表情,也瞧不出他生气的样子。
“先生,我上山,本不是为了下山而来。”韩金镛答道。
“这是什么道理?谁人不是先爬山,登顶后再下山?”老人自感不解,自顾自说道,“除非,他是想死在山里!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跟那老虎和蟒蛇斗上一斗,是也不是?”
“不是!”韩金镛摇头,毕恭毕敬说道,“我上山,只为访师而来!”
“原知你是为此!”老人点点头,“我刚才是在与你说笑。”
“二师爷!”韩金镛只双手作揖,再度跪倒。
“刚刚你就这么喊我,可是,你这样喊我,却又是从何而喊的呢?要知道,我终生没有教过徒弟,没有徒弟,自然就没有徒孙了!”老人说。
“请您老恕罪,但我要请教。”韩金镛双拳握紧,举过头顶,问道,“请问您老是名叫应文天么?”
“是!”老人点头答道。
“那就对了!您确是我的二师爷!”韩金镛规规矩矩,他松开作揖的双拳,只双手扶地,毕恭毕敬的朝老人磕了四个头,说道,“我叫韩金镛。”
“我知你是韩金镛!”老人说道,“你刚刚把字据给那猎户时,我听你与他说的话了!”
韩金镛没空去想距离如此远,老人是如何听到自己说话的。只是想赶紧表明自己的来意,希望老人能接受自己。
“师爷,那就对了!”韩金镛说道,“您是八卦门的前辈,我是八卦门的后生。我的师父是天津卫的张占魁,怹的师父,却是您的师哥董海川。”
“哦,这样的关系啊!”老人点头问道,“那你不在天津学艺,跑这广华山来干什么啊?”
“为了找您!向您请教!”韩金镛答道。
“嗬,口气倒还真不小!”应文天问,“难道你师父的本事,还不够你学的么?还是你师父他自己不来找我,令你前来找我?”
“徒儿不敢隐瞒,都不是……”韩金镛只回想起义和拳战败,回想起张海萍之死,脸上带出一丝灰霾。
应文天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习惯使然,他一辈子见多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当然知道,韩金镛这一丝表情下,会有很多的故事。
“罢了罢了,不说也罢!”应文天点头,说道,“这么多年,我在这深山老林、荒山野岭,自己一个人待习惯了,也待享受了。蓦地来个人拜访我,我还真不知道是该见,还是不该见……这样吧!”
“怎么?”韩金镛问道。
“向前五里,有条黑水河。这个季节,天气虽然寒冷,但高山融雪,河水却并不封冻。你我且比一比脚力,倘若过了那河,我依旧甩不开你,那我便容你拜访我;倘若,过了那河,我甩开了你,那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自不会等你,你想再回这广华山找到我!”应文天说道,“真要如此,你可也别怨我对后辈无情,毕竟是你自己经师不到学艺不精,你再回去好好练去!”
韩金镛知道,应文天已然定下了规则,自己若不遵守,老人一走了之,那便真没有机会了。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试一试。于是,韩金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着!”应文天见韩金镛应允了,微微一笑,“你年轻,气力足,可要让着我老朽一点。”
说罢这话,不等韩金镛反应,应文天已经发足前行,区区数步,竟然前行了十几丈。
韩金镛不敢迟疑,只自己以御气神行之法,跟随在后,片刻之功,竟然被应文天超出了十几丈的距离,且距离再次越来越远。
“无论如何,我也得咬住!”韩金镛心中着急,脚下的步子却没乱,他只是把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面前的路上,奋发疾行。
滔天的水声,此刻却越来越大。
韩金镛看见了,那河面足有十几丈宽,水体乌黑,显然水温极低,河水极深。
但韩金镛讶异的发现,已然抵达河边的应文天,却没有停下找桥渡河的意思,他甚至跑得更快了一些,边跑边微微撩起袍袖、裤腿,双腿微曲,登萍渡水的架势,朝河水中迈去,脚只在河面上踩了三次,竟然横渡了黑水河。
“我行么?”韩金镛扪心自问,却没有减速,他知道,现下,应文天仍在自己眼前,在自己的视线中,过了这座黑水河,约会便达成了,自己容不得半点迟疑,甚至丝毫没介怀自己不会“登萍渡水”。
“拼了!”
眨眼之间,韩金镛已然到了河边。
迈入水中第一脚,水深齐膝,水流甚缓。
迈入水中第二脚,水深却已齐胸,水流已疾。
一时情切,韩金镛直接迈出第三脚。水深直接没顶。
冰冷的黑水河河水,直接灌入了韩金镛的口鼻。湍急的水流,冲着韩金镛,向河的下游流去。
纵然会水,但河水冰冷,韩金镛此刻只感觉万把钢刀扎在身体上,却全无求生之力。
眼见得,韩金镛便要葬身溺死在黑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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